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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航自太湖边飞回北京,回到家中已是午后,正在午睡的母亲王韵芝卧室中听到响动,起来看,展航半蹲在地板上,将星空观测设备小心的从行李箱子中取出,摆放好。
展航回转身,看到母亲身披一条印花羊绒围巾,脸色略微红润,神态安详,想必母亲身体的确有所好转,放下心来。
“姑娘们如何?”王韵芝轻轻坐下,拍拍展航肩头。
“各有各的特点………就像水仙之于兰草,牡丹之于玫瑰,茉莉之于铃兰,怎么说哪个好?”
“当然不同,牡丹富贵,兰草高雅,茉莉清纯………并且,有些花好养,有些很难养活。”
以花来比喻女孩子的风格,太委婉了,展航很快失去继续谈论的兴趣,“妈妈,你竟然希望我早婚?”
“成家立业,是自然而然要做的事情。”王韵芝并未打算讲出真正的原因。
展航略有不解,故意问,“那么,你和爸爸一定是早恋?”
王韵芝在他头顶轻轻一弹,“没大没小。”
展航并不躲闪。
王韵芝喃喃的说道,“太像了——你们太像了——”
“谁?爸爸?当然,我是你们生的。”
“你们和他们不同——”
“我怎么没有发觉。”展航小声嘟囔。“也没有特异功能,除去梦中听到一些是而非的声音以外,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他拉来一张转椅在母亲身边坐下。
王韵芝若有所思的看着展航,抚摸他的额角,“等你遇到意中人,当即就会明白。”
起风了,书房的窗帘飘了起来,展航起身关窗,窗外的银杏叶换上了金装,他的思绪荡开去,那个时候,父亲也说过这样的话——
十六岁那年,展航读高中,父亲将一只入门级双筒望远镜作为他的生日礼物,一颗遥远星球的蓝色光芒将他惊呆,他从此爱上遥远星空的美丽景象。阳光又健谈的他引得不少同学注意,偶尔有女同学来约:
——展航,带我去看英仙座流星雨。
他回答:这才六月份,小彗星还没长好呢。
——流星雨好浪漫。
他答:明明是你们硬要赋予它们一些思想,好借此伤春悲秋一阵子……….
那一回,父亲替他挡掉女生电话,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展航,你对班上哪一个女同学了解最多?”
彼时的少年展航坐在地板上,侧头望向窗外,“我并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当你遇见了,会听到她的心声,如果她刻意隐藏,你会觉察到。”父亲摸摸他的头顶,无比慈爱的讲。
懵懂少年展航听得一知半解,这是什么跟什么嘛。他一直认为那是父亲的一种主观感受,因为爱着某个人,自然了解她的喜好,花心思去揣测她,自然将她看得通透。
十八岁那年,身为摄影师的父亲前往芬兰拍摄极光——太阳风在地球上制造出来的最为灿烂的光辉,之后杳无音讯,最后被认定为失踪。母亲的人生因此黯淡,但是青春少年展航仍然乐观豁达率真,只是寡言了一点而已。不久,他便找到新的爱好,电脑游戏以及观星,后来,加入学校帆船队,再后来,拉同学一起退学开发游戏。大好青年的生活要多美丽有多美丽……..
母亲的咳嗽声将展航的思绪拉回现实。展航仔细打量母亲面容,明明气色好了一些呀,也不像是很糟糕的样子,想多问几句,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问,“妈妈,上次出院,医生交待什么时候复查?”
王韵芝慈爱的抚摸儿子的面孔,仔细打量他的面容,俊俏的脸庞很像她,又很像他,“前两天已经去做过复查,情况很好。”
“你是故意将我支开——”
王韵芝敲一下展航的额头,“哪有的事,我了解你,所以希望你多与女孩子交往,尽早找到合适的女朋友。”
展航猜母亲一定是做最坏的打算,希望有生之年见到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为着母亲的健康着想,顺着她的意思是当下最好的做法。
于是,他点点头,起身站定,顽皮的做出一个报告的手势,“母亲大人放心,有中意的一定第一时间带回来给你过目!”他挺拔的站定,母子俩一起笑了。
两个人都为着对方着想,有意避开最残酷最沉重的话题。
展航健美的身形在王韵芝的眼中渐渐化作一帧定格的影像。
从得知自己身患淋巴系统肿瘤的时候起,王韵芝决定要为年轻的展航选一个女孩子,好好□□。最重要的是,以一个过来的人身份,教会她如何接受一个异于常人的爱人,在这蔚蓝星球上,平静生活。
多年前那个夏夜,父子两人一起观测那遥远星空的神秘天体时,王韵芝心中已经隐隐的知晓,年少的展航继承了父亲身体里特殊的血脉。在时隔久远的过去,他们的先辈因为不可知的原因遗留在此。
自从那时,展航的感觉与宇宙深处一颗双星神秘莫测的连接在一起。丈夫方展文曾经告诉王韵芝,那些睡梦中细细密密的低语,应是来自另一个时间与空间,那个他们看不到也去不到的文明世界。
可是,根本没人承认他们的存在。在女性眼中,他们应该长得像科幻电影所演的那样,巨大的头颅配一个小小的身体,苍白皮肤下流淌着蓝色血液,又或者像异形那样可怕,以及吸血伯爵一样幽暗神秘?
一个普通女性眼中的异星客是什么样?遇到王韵芝以前,方展文完全没有验证的勇气。
自从丈夫神秘失踪之后,王韵芝便认为,对于儿子,她有另外一种责任,对于年轻的展航,他的人生也被赋予了另外一种使命和意义。
人的肉身终将腐朽,茫茫宇宙之中,唯有时间永恒。但他们的生命应该在这无垠的时间长河中留下一点什么。
中秋联谊活动圆满落下帷幕,张复生又订了鲜花给公司每个参与项目的员工。一日早间,诺心发现咏欣的桌上摆了一件礼物,一整排唇膏,十二种颜色。哗,诺心仿佛嗅到办公室里流动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何融生从微信上传信息给诺心:诺心,谢谢你。我这一份佣金付得很值,随后是苑心和在一间书房做功夫茶的照片。
苑心和老师还有这种遗风古韵,何融生应当满意了。
苑心和也用他的手机大方的发来语音信息:诺心,真想知道,你这个猎头是怎么看中我们俩的。
诺心想,明明是他们选中彼此,她只不过制造了契机让他们看到对方而已嘛,牵线搭桥开始了一桩美满姻缘,诺心满足的发去祝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