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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医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皱着眉道:"你最好还是尽早去医院治疗着,平时不注意,只会导致你更加痛苦而已。
周司白淡淡道:"哪怕去医院,也不可能把这种痛苦完全根治不是吗,早那么几天晚那么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但抑制总比任由其发展比较好,周总,你自己的身体要是自己都不爱护了,那么又有谁愿意来爱护你。"
周司白扯了扯嘴角,最后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说话,显然累极。
叶医生虽然没有忍受过这种痛苦,却听其他患者描述过,有的时候痛起来,几乎生不如死。
可见周司白有多么能忍,起码叶医生从来没机会看见他痛到忍不住叫唤过。
叶医生的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虚弱,不调理更加不行了。"
周司白依旧没说话。
叶医生当然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做出现在的这些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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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微微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里的床上,楼下的响动让她有些警惕,她起身。一路是扶着墙下楼的,然后发现南随正在厨房给她煮醒酒茶。
她顿了顿,记忆迅速回笼,是南随送她回家的。
"醒了?"他笑着看她,顺手拉出张椅子,示意他坐。
江言的声音因为酒精的摧残,这会儿说出口如同灌了口沙子那么沙哑。她说:"南医生,不用这么麻烦你,你可以走,我睡一觉就行。"
南随耐心的说:"不用客气,你是我的病人,照顾你本来就是应该的。还有,我一直以为……"他不太确定说出口会不会冒犯到她。
"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很冷淡的一个人,情绪应该不会这样大起大落。"
江言笑了笑:"南医生,你太高估我,我也是个人,只是能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人很少。"
他闻言,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心底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却没开口,然后转身去把醒酒茶端过来。
江言说:"南医生,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遗忘了一个人,是天意么?"
他柔声说:"我想是的,或许这种认识本身就是错误。"
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他:"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南随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外人并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
那就是不想知道了。
江言也就不说了。
一个女人在家,她没有留人的打算,很快就找借口让南随走了,后者倒是挺明事理的,只叮嘱了她两句要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但江言这晚吃了安神药都睡不着。她的大脑被束缚着,周司白和苏怡言,就像是一把枷锁,把她锁的死死的。
她不在意苏怡言挑衅的眼神,以及得意的模样。她只是被周司白对她的表白所刺激到了。
其实在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江言的第一反应,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能喝酒,不喝酒的话,她都不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她在那一刻,嫉妒心泛滥的几乎要让她变成那种她自己最讨厌的女人。
江言最后翻身起来给苏谭谭打电话,小萨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以后,也从狗窝里醒过来,爬到她脚边讨好的蹭了蹭,然后又回到自己的窝里面坐下。
苏谭谭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电话接的尤其慢,"喂?"单单一个字,就能听出她几乎要喘成狗。
江言说:"没空?"
显然那边叶勋在忙。
苏谭谭踢了踢身边的男人,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去了阳台,男人的脸上闪过淡淡的不悦。
"有空。"苏谭谭谄媚的说,"你找我就不存在没空这个词,就算在生孩子我也先塞回去跟你打完电话再继续。不过……江女士,你今天似乎得罪了叶先生,他这会儿脸色臭的想砍人。"
"这不有你么?"她笑。
"这么说好像也是。"苏谭谭道,"他敢对你不客气,我送他们父子俩去西天一日游。"
叶勋在身后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对了,你今天这是有什么事?"
江言顿了顿,道:"周司白快订婚了。"
那头还在嘻嘻哈哈的苏谭谭在一瞬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道:"其实这种事吧,以前就知道肯定是会发生的。阿言,这毕竟是现实不是偶像剧。偶像剧里头的确是讲究一对一,可生活中不是这样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总结道:"反正我觉得,你跟周司白这辈子,已经到头了。是你还在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你知道么。周司白……,这么跟你说吧,他离开你,忘了你,可是他并没有过得不好,你懂我的意思么?"
苏谭谭的话,无非就是告诉她,人要往前看,周司白做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停滞不前。
江言笑了笑,不太赞同,道:"他只是忘了我。"
"是,的确是,可他就算还记得你,你能真的保证你们可以一辈子过下去么,别忘了你们当中,还横着个吕梁茵。他不怪你,你敢保证他心里没隔阂么?你又敢保证他对苏怡言就没有真感情了么?"这番话苏谭谭一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不忍心说出口。
江言没说话。
"阿言。我感觉你现在是偏执,不是你多想和他在一起,你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你的。"
她怔了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然后头一次,没有礼貌的挂了电话。
苏谭谭有些头疼,江言很聪明,周司白的事情她肯定是各方面考虑过的,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周司白和她没办法继续在一起的事实。
苏谭谭越想越烦,然后抡起一个枕头朝叶勋砸过去。
后者愣了愣,有些不太理解的委屈道:"我今天很卖力。"
太卖力了,小小的浴室都不够他用的,所以半路还是回了房间。
苏谭谭冷哼一声:"你昨天不卖力,这是给昨天的你的惩罚。"
叶勋道:"昨天儿子在,我怕他摔着,所以分神。"
"你这么喜欢你儿子我理解,神经病都互相喜欢么。我只求求你放过我。"苏谭谭的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了。
叶勋一本正经的说:"儿子不是神经病。"
"你是。"
"我也不是。"
"儿子和你之间必须有一个,谁是?"苏谭谭眯了眯眼睛。
叶勋思考了片刻,道:"儿子是。"
苏谭谭:"……"
恰好小朋友这个时候刚醒来,听到这一句,直接凶巴巴的走到叶勋身边,给他的腿狠狠来了一拳。
"啊啊啊!!!"造谣我?
叶勋低头看着他。
"啊啊啊啊!"谁傻你心里没点数?
叶勋道:"你傻。"
"啊啊啊!"不要逼我做出可怕的事情,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打。
叶勋不赞同的看着他,思索了片刻,松了口气:"原来你妈没说错,你真的是傻的。"
苏谭谭心想,都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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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第二天去公司,见到女经理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一直到下午,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周司白求婚,她就是不祝福的事,已经在公司传遍了。
除开没礼貌之外,大部分人都嘲笑她就是嫉妒。
"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开口叫她祝福的时候,她那样子可拽了,也不看看自己上面样子。"这是昨天的女高管。
"她平时不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神神气气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是不知道,她每次看周总的眼神,跟狐狸精似的。"那人说着,还做了模仿,惹得众人笑。
"苏小姐比她高级多了,毕竟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午间休息,几个人凑在角落里讨论。
江言也正好在玄关后站着,所有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一偏头,看见了同样在听的苏怡言,后者对她抬起了个笑,趾高气昂的笑容就没有收敛下去过。她的手随意的撑在桌子上,笑着说:"江小姐,她们不懂事而已,很抱歉让你听到这些。"
江言没搭理。
苏怡言却凑了上来:"不过她们也没说错,我是浙大医学院毕业的,虽然不算顶级,那也算是个高学历了。并且当年是专业第一的成绩毕的业。"
江言说:"嗯,挺高的。"
苏怡言正还要说什么,女经理却走了过来,满脸惊讶:"江秘书,你才叫真的厉害呢,哈佛金融学硕士,这个学位离开华纱应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吧?"
女经理是实打实佩服的话,却让苏怡言有些难堪后者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好半天后,才重新扬起笑容来。
"江小姐,既然你适合更好的地方,那华纱也就不留你了。"苏怡言的眼睛都快要得意弯了,"现在司白生病没过来,等他过来了,我立马让他给你送一份让你满意的辞职信,你看怎么样?"
江言漫不经心的对着她笑了笑,心底却有点冷。
因为苏怡言说的,都是真话。
晚上南随过来接她的时候,苏怡言看着他们两,依旧在讽刺的笑。
这大概就是没人要的凑在一窝了。
然后她扭着腰朝南随走过去,颇为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熟人的模样,道:"南随,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吧。"
南随正好也有事想跟她说清楚,恰好江言在,当着她的面答应,会显得比较坦荡,所以他没有拒绝。
吃饭的那天,南随把江言也带上了。
到了以后,才发现周司白也在,他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有些虚弱,但精气神还好。在看到江言和南随时,顿了顿,然后冷漠的偏开了头,没有看他们。
苏怡言倒是装成了一个老好人,热情的招待他们。
江言对着她勾了勾唇。
后者当作没看见,温柔的对周司白道:"司白,南医生是我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今天想要聚一聚,才叫你来的,没想到他也带了家属,你说巧不巧合?"
周司白"嗯"了一声。
江言没说话。
倒是南随,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讽刺的笑来。
饭局上。苏怡言一直在调整气氛。
又问南随,是怎么跟江言在一起的。
男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苏怡言又道:"对了,我和司白的订婚宴已经在筹备当中了,到时候你们俩一定要过来。"
南随说恭喜。
但江言说:"等真到了订婚宴那天再说吧。"
深层含义是,有没有那一天还不一定。
苏怡言的脸色变了变。
而周司白,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南随也不太满意的看着她。
苏怡言的眼睛有点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去了洗手间。
过一会儿,南随也走了。
江言笑着看向周司白,他正低着头。双手端正的放在桌面上。
她盯着他的时间有点久,他这才抬头不疾不徐的看着她。
周司白冷声警告她:"江小姐,你的话太不礼貌。"
江言点点头,道:"嗯,不过真的忍不了。"
江言道:"那天我是喝醉了,我说过的话也不太记得清了,不过那天我晚上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
周司白没有再看她了,只淡淡道:"你说过,你来公司只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价值。"
"骗你的,你也信。"
江言眼角弯了弯,非常柔和,手覆上他的,轻声说:"所有的人都说我跟你没有可能了,不过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改变不了。"
周司白的头垂了下去,视线不明,脸上的表情说也看不见。
江言有些酸涩的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有……"
他却猛地站起来,甩开了她。声音冷到不能再冷:"江小姐,自重。"
"自重"两个字有多疏离,是个人应该都懂。
"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么?"她说,"刚才我跟着南随一起进来的时候,你分明有点不高兴。"那天喝醉了,她没有感觉到,可是今天却看得清清楚楚。
不了解他的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江言那么了解他,他偏头是嘴唇抿得很紧,明明就是不高兴的意思。
周司白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只是因为看见你不高兴,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
他又道:"江小姐,以后我们还是一面都不要再见的好,华纱的工作,你就不要再来了。"
江言还在笑,眼底却淡了下来。
她又一次,抱了希望。
这种蠢女人的行为,她做得一次比一次顺手。
南随不知道去哪了,哪怕江言给他发了消息,他也没有回复。
她差不多意识到,南随和苏怡言之间有着怎么样的过去,看样子倒是挺情愿当苏怡言备胎的。江言有种直觉,南随之所以没出现。就是苏怡言故意报复她刚才的话的。
这顿饭一直到结束,另外三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最后她一个人打车回去。
又是一天,她再到公司时,女经理就把周司白解雇她的消息告诉了她。如今不是在实习期,她没有可能再继续留下去。
女经理叹口气,有些惋惜的说:"其实都怪我那天嘴没有收住,不然你也不需要走的。"
江言没说话,她只是转身去理了自己的东西。
女经理又道:"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周总还是跟你更搭一点,不过苏小姐跟他在一起八年了,这份感情还是不简单的。"
江言心不在焉道:"你真觉得,他们在一起八年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像。"
她"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想,原来苏怡言连这份相处模式也一并取代了。
"而且,这次订婚的戒指,周总也相当在意,全是自己一手设计的。"
江言笑了笑,道:"经理,这些话你不必告诉我,因为我听了除了心痛,什么都不会有。"
女经理顿了顿:"你才喜欢周总多久啊……"哪里有这么夸张。
"不短,八年了。"江言淡淡说。
她把东西理干净,站了起来,说:"经理,那我先走了。"
女经理跟她道别。
江言说:"跟你开个玩笑,就是我的每条路,永远都只能我自己走。"
她走后,女经理觉得她的背影的确是有些凄凉,那种独孤感几乎是渗出来的,明明很年轻,却有一股控制不住的苍老感。
她感慨着,正要回头,却看见周司白就站在不远处,惊了一跳,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后者点头,冷淡道:"下来转一圈。"
而广告部一进去就能看到的那个位置,这会儿正好是空了。
周司白只扫了一眼,就从那张桌子上略了过去,正要抬脚往里走时,女经理忍不住说了一句:"周总,你也别太怪江秘书在你面前总是容易把控不好尺度。"
周司白没说话。
女经理道:"江小姐其实,喜欢你八年了,人生有几个八年。"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抬脚往里走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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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去了趟伦敦。
有些事,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下的,该问清楚的,总是要问清楚。
江言本以为,周毅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见她。但事实上,这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很多,她竟然很容易就联系到他了。
周毅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跟她说好久不见。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想来问我什么。"周毅道,"司白当初喜欢你时,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打算。只是事实证明。你们俩不合适,你太极端,司白跟你一起,就是经常吃苦头,甚至……"
甚至差点丧生。
周毅停顿片刻,道:"你喜欢你,我没办法。如今他既然忘了,自然是希望他能找个更好的。所以阿言,我希望你能理解叔叔身为父亲的心,除了自私,别无选择。"
每个人立场不同而已。
江言怪不了周毅。也怪不了周司白,想来想去,能怪的大概也只有命了。
她笑道:"周叔,我先走了。"
周毅点点头。
她走后不就,就有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偏瘦,一身西装看着极其禁、欲。
周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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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半个月,a市的气候,差不多到了最热的时候。
江言还是会去南随那里看病。
不过她的失眠似乎好了不少。
南随温和的笑:"失眠好了,说明你在恢复。再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江言说:"可我没有觉得,我的身体好了。"
南随跟她解释了一番,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是饭点了,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她思索了片刻,就说行。
结果江言带着他去了一间酒馆,里头的人想也没想,就知道江言要点什么,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南随起先没多想,直到上来了很多酒以后,才皱了皱眉。
怪不得江言这段时间不失眠了,可不是么,这么多酒喝着,好有什么好失眠的?
她灌酒的姿势则是让他的眉头又锁紧了些,想劝酒,却听她淡道:"南医生,我的私事,你应该没那个资格管。"
这是非喝不可了。
南随由着她去了,琢磨着她喝酒的时间不长,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他在结束后,还很好心的把她给送了回去。
不过这回南随没有留,因为苏怡言给他打了电话。
喝醉的人躺在床上,确实是很容易睡过去。
直到半夜,她被胃里一阵灼烧感给疼醒,再接着,胃里一阵一阵的抽搐。江言站起来想去找水喝,刚走一步,弯下腰,吐出一大口偏黑色的血。
江言站不稳,有些虚弱的坐在地上,晕晕乎乎间才想起来应该找人帮忙,南随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可手机在床上,江言走不动。
她是爬着挪过去的,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拿着手机拨了南随的电话。
她说:"南医生。"
对面的人顿了片刻,冷漠的说:"找错人了。"
江言的脑子嗡嗡声一片,哪里听得见这句话。
她只说:"南医生,我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