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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叶存善和沈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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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存善提着行李箱在玄关处徘徊又徘徊,这是他们俩的家,这屋里很多地方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很多小物件都是她磨着沈修远陪她去选购的,那里面凝结了不少她和他的回忆,要离开她很舍不得。这么多年了,吵了无数次,吵得再凶她也没想过要走。可今天她不得不走了,因为他在争吵中冲她吼了分手,在他前女友回来一个月后的今天。

    她忍受着他这一个月来跟前女友的私下见面,以为只要最终他还会回到他们的小家,她就可以原谅他。可最终还是敌不过内心的煎熬跟他因这件事吵了起来。

    心冷得已经不能再冷了,为了他把底线放到最低,最终还是被他用“分手”两个字伤得体无完肤。他提出的约定,不管怎么吵,不许说分手,现在他却不打算遵循了。

    最初以为那是他对他们这份感情和对她的珍惜,没想到其实是对前女友的痛惜。他们就是在吵架中分的手,冷静下来的沈修远后悔万分。所以他才跟她说,无论怎么吵都不要提分手。他其实是在后悔自己当年冲动之下跟女朋友提分手。可笑的是,她以为他是为她。

    含泪看着紧闭着书房门,里面有隐约乐声传出,争吵过后他就去了书房,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仍不肯踏出书房一步,不肯像从前一样哄一哄她。果然备胎就是备胎,正主回来了,也只能落得个被丢弃的下场。他大概不想再见到她吧,他大概希望她自己主动离开好让他不用开口做这个恶人吧?

    纠缠了那么多年,叶存善发现,只有此刻她最懂他。她猜过他无数的心思,只有此刻最懂。真是讽刺呢,这么多年,他一直这么希望她能主动离开,可她是个傻的,一直纠缠,直到此刻才懂。她懂了,那么也该走了。

    再看一眼这个装载了她无数回忆的屋子,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鞋架上,放下的时候,心立刻空了一大半,空落落的,好像心缺失了一块。

    提着行李箱,叶存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真的要告别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在公交车站徘徊了许久,叶存善突然发现她无处可去。跟着沈修远留在这个城市那么多年,她的生活只围绕着他转。她曾经是个朋友满天下的人,后来除了他,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短短几年,她怎么会把自己活成现在这副样子?

    想到伤心处,叶存善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抱着自己蹲在路边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最后一班末班车开走,才挥手招了辆的士。

    的士司机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大叔见叶存善哭得惨烈,说了一番安慰的话,叶存善却哭得更凶了,没想到在她最心灰意冷的时候,得到了来自这个城市的温暖。

    叶存善泪流不止一迭声地道谢。整得司机大叔都不好意思了,又劝了几句,最终成功地让叶存善止住眼泪的是他的那句话:“别哭了啊,这父母在家知道了得多难过。”

    父母啊?对啊,爸爸妈妈知道了会难过的,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连父母都失去了,就为了沈修远这么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想家了,想回家,一直都想回到父母身旁,可是她又有什么脸面回去?

    的士司机将她载到了夏墨时所住的小区楼下,这个城市里,她唯一能投靠的就是夏墨时了。

    夜已经很深了,按照平时,夏墨时应该已经睡下了,可她只能打扰她了。

    电话被接通的时刻,叶存善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滑落:“夏墨时,你睡了没?可不可以下来接我?”

    正在路上的夏墨时听着她的声音就觉得不妙,她好像在哭:“叶存善,你在哪儿?”

    “我在你家楼下,你可不可以下来接我?”

    她真的在哭!嘱咐叶存善乖乖在楼下的门卫室等她,夏墨时叫龙泽西掉头回去她曾经租住的小区。

    龙泽西听到是那个地方,顿时如临大敌:“怎么了?”

    就怕是不是又冒出个神秘礼物来。

    经过送礼那件事后他对夏墨时原先居住的小区有一种排斥感,他总觉得那里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是我学姐,她要来投靠我,现在正在我以前住的楼下。”

    听着叶存善的声音,她应该哭了很久,嗓子都哭哑了。过去她虽然说过她那里随时欢迎她的话,可叶存善从没有因吵架而光顾过。这次这么晚了,还哭得这样伤心,看来事情有点严重。

    “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让她进门卫那儿等着,我们尽快赶过去。”

    “嗯,我跟她说了。”夏墨时点点头。

    到了小区楼下,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蹲在路灯下,肩膀一耸一耸的。她的身旁还放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下了车,夏墨时快步走过去,拉起她,叶存善踉跄了一下,下一秒就扑到她怀里放肆大哭。

    而龙泽西,将行李箱提到后备箱放好后,就站得远远地,留下空间给她们说话。

    夏墨时拍抚着她的背安慰着,直到她哭够了才领着她走向车子。

    正倚靠在车门边的龙泽西立刻给她们开了车门。叶存善看他一身穿着和举止都不像是个开出租的,终于想起来要问人家的身份。

    “这是?”

    “我男朋友,龙泽西。龙大,这是我学姐,比我大四届。”夏墨时居中为二人作了介绍。

    叶存善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冲着龙泽西尴尬地笑了笑:“龙先生,你好!”

    “你好。”龙泽西颔首回应。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叶存善看着龙泽西给夏墨时系上安全带后,才绕到前面去开车。心里为夏墨时找到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男朋友而感到高兴。

    “去他家。我现在住他那儿,这儿不住了。”

    “挺好的!”

    像是想到什么,叶存善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夏墨时看了她一眼,道:“你先睡一下吧,到了叫你,挺远的。”

    “嗯。”应了一声,叶存善当真就靠在夏墨时肩上闭眼睡了。

    太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觉。

    凌晨两点,沈修远终于有了走出书房的勇气。

    争吵的时候他说了那两个字,她仿佛被吓到一般,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随之而来的是涌入她眼里浓烈的凄凉和绝望,他几乎立刻就感到了后悔,可叶存善眼里的情绪让他失去了面对的勇气,于是他做了逃兵,转身就逃进了书房里。

    在书房听着隐约传来的啜泣声,自责和逃避的心理让他想要找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他将音乐开到了最大声,盖住了客房传来的啜泣声,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忘掉刚刚发生的事。

    直到确定外面没有声响了他才出来。在客厅踱了几个来回,沈修远才鼓起勇气走向房间那扇门,却在抬手的时候犹豫了:也许、也许明天等她冷静下来再谈会更好。这么想着,沈修远就收了手,转身又回了书房。

    夏墨时在客房里陪着从进门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叶存善。叶存善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久了,叶存善开始撑不住了。

    “夏墨时,你可真不够义气,交男朋友了也不说一声,不是今天被我撞见,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说啊?”

    话音刚落叶存善就后悔了,因为她在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强装而尴尬的笑。

    夏墨时冷眼看她,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不想笑就别笑,什么时候起,你连面对我都没办法坦诚了?你是不是自欺习惯了现在觉得骗人也可以得心应手?要骗人至少把你的眼泪擦一擦,笑得那么难看是给谁看?你以为我对你不够了解还是怎的?”

    今晚叶存善能带着行李来找她说明她自己有了某种觉悟。可她知道,只要那个男人再来说几句软话叶存善还是会执迷不悟。她不得不下狠手揭她的疮疤,她那个活泼开朗爱笑的学姐已经迷失了太久,得找回来了。

    毫不留情的话把叶存善才收住没多久的眼泪又给逼出来了。

    叶存善抹着眼泪道歉:“对不起,我不想的……”

    可是输得这么惨这么狼狈,她总要给自己个台阶下不是?夏墨时却大手一挥,就抽走了台阶,让她站在台上,只能无措。

    “说吧,怎么回事?”

    “他说分手……他前女友也回来了……”

    夏墨时忍无可忍了,按照叶存善以往的尿性,她大概能猜到过程,可这过程却让她无比生气,那么骄傲的叶存善连这个也忍!!!

    “叶存善,是不是他不提分手,你还要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忍受他跟他前女友继续纠缠?”

    “我没……”

    “你敢说你没有在看到他跟他前女友卿卿我我的时候依然选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帮着别人来作践你自己!”

    “夏墨时……不要再说了……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叶存善哭得不能自已,一面哭一面求饶,求夏墨时不要再揭她的疮疤,太痛了,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揭开疮疤。夏墨时说的都是事实,她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自轻自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给了别人践踏自己感情的机会,又怎么能怪别人不珍惜她?她根本也没有珍惜自己。

    夏墨时看她这样,兀自气闷在一旁,不再说话。

    等到情绪终于平复,叶存善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我这样自轻自贱让很多人都看不起,包括他。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能一下子放下?这么多年他一直给我希望然后又狠狠伤我,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给了他机会而已。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份感情一直只是我的单恋,两个人的感情里,爱得多的那个人活该被不爱的人耍得团团转,因为自找的。今天,出了那个门我就不打算再回去了。这样的痛一次就够了,再痛,我会死的!”

    “真的想明白了?”

    夏墨时确认。她要的就是她能想明白,只要想明白了,一切都好办了。

    “嗯!”叶存善无比坚定地点头。夏墨时说得对,她真的迷失太久了。

    “手机给我!”

    叶存善疑惑地将手机递给她。

    夏墨时迅速关机取卡,叶存善伸过手来想要阻止,被夏墨时瞪了一眼,吓得缩了回去。

    “想彻底断,就从隔绝有关他的一切开始。他一定会打电话找你,而你,不能让他找到。手机卡我先收着,以免你开机。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好好休息,下个月我休年假,到时候你跟我回家一趟。”

    “回、回家?”

    叶存善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一愣一愣的,她、她还没做好准备。

    “僵了这么久,你还不打算解决是吗?难道你还真能一辈子不回那个家?”

    “我没有……我想回去,可是爸爸妈妈……”

    他们当年那么生气,生气地对她吼出让她滚,再也不要回家的话。让她吓到了,长这么大,爸爸妈妈第一次那么生气,却也真真切切地把她吓到了,这一吓,让她六年都没敢再回一次家。六年了,连电话都不敢打。

    夏墨时轻叹一声:“他们很想你,也知道我跟你在同一个城市,这两年给你带的家乡特产都是他们让我给你带的。”

    难怪,难怪!难怪她吃着总觉得有熟悉的味道,原来都是爸爸妈妈亲手做了托人给她带的,原来爸爸妈妈一直都很想她……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叶存善流着泪甜笑道。

    很快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叶存善是带着这样的美好期待入梦的。

    夏墨时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的时候,龙泽西正半靠在床头翻阅杂志,戴着副银边眼镜,跟平时的他比起来添了几分禁yu气质,夏墨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听到声响,龙泽西抬眼看到是她,坐直了身子:“宝宝,过来。”

    夏墨时走过去驾轻就熟地往他怀里钻,眉宇间的抑郁之色终于减淡了些。

    “怎么了?”龙泽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心情不好!”

    他家宝宝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几乎就没见过,所以龙泽西狠重视:“为你朋友的事?”

    “是啊。龙大,为什么一个男人不爱,他还能跟别人纠缠在一起,还纠缠了那么久?不甘寂寞吗?”

    男人的问题还是问男人比较好。

    龙泽西认真想了想:“或许一开始是不甘寂寞,可在一起久了,多少也会喜欢了。或许不爱,但喜欢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最爱的回来了,只有喜欢的那个就得被抛弃吗?”

    “宝宝,有时候男人在恋爱中并不比女人清醒多少,或许他们连自己真的爱谁都分不清。有时候只是因为遗憾放不下,未必真的就还爱着。有时候是因为一直在身边转身就能看见的幸福,习以为常而感觉不到自己爱。”

    “我真讨厌这样复杂的心思,我希望爱情纯粹一点,两个人选择在一起了,就互相敬爱,彼此珍惜,相濡以沫,不瞎折腾。可世上有很多失衡还各种瞎折腾的爱情。”

    龙泽西爱怜地亲亲她的额,他知道她生出了一丝不安全感,这样的不安全感来自朋友失败的爱情的影响。在爱情方面,夏墨时一直是单纯而理智的,他希望她能一直单纯下去,而他也会护着她的单纯。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她。

    “宝宝,别想那么多,我们会一直都好好的,别怕。”

    “嗯。”她信他,也信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