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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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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湖边一夜烧毁了十二只画舫,自然是一件轰动并州城的大事。居雅楼内依旧人声鼎沸,喧闹哗然。楚惜用过早膳,便坐在二楼雅间听戏。她虽不喜欢,但是却要装装样子。她很肯定,云昭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在未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她自然不能露出半分底细。她始终未忘这是在西秦地盘,而那个儒雅俊逸的男人也正是西秦人。

    “你们说翠湖画舫走水,会不会其他红馆嫉妒易春楼,故意为之啊?要知道这次易春楼可是损失惨重,连西秦七艳之一的诗诗姑娘都葬身火海了。”楼下几桌食客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的正是画舫之事。今日台上唱的是一出武戏,楚惜正百无聊赖,听到楼下的议论正好来了兴致。

    “唉,我可是听说这火正是诗诗姑娘的画舫先起的。那夜诗诗姑娘在画舫见客,莫非老鸨安排她卖身,她不从?”一名中年男子接着说道,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周围本来听戏的人,都纷纷凑了过去。

    “我告诉你们个惊人的秘密吧!那夜走水的画舫里烧死了一位将军。听说正是诗诗姑娘陪的客人。这事啊,绝不那么简单!”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说道,看他那身不菲的锦袍,应该是个世家子弟。

    “真的吗?如今战事吃紧,将领私自离营留恋花丛红馆。若是让皇上知晓了,怕是要降罪的!”

    “谁说不是呢?我看画舫走水,多半是为了杀人灭口,掩盖真相。只是可惜了诗诗姑娘那么年轻貌美的女子!”

    众人一听,纷纷复议。这样的红粉之事,从来都是百姓最乐意见成的。若为官者,只知欺男霸女,掷金押娼,自然会引起百姓的唾弃。风流韵事也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昭从外归来,一抬头便看到二楼珠帘后的楚惜。望着她定了半刻,便面带微笑,朝她款款而来。楚惜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笑容沉在了眼底。

    “难得见你看戏这么入迷,看来今日这戏定是合你心意的?”云昭挑开珠帘,在楚惜对面落座。眸光淡淡的看向舞台。

    “谈不上合心意,打发时间罢了!”楚惜莞尔一笑,亲自为他到了一杯茶。云昭接过,目光又在楚惜恬静淡雅面容上顿了半刻。

    “并州城中前几日出了件大事,不知楚姑娘是否愿意当做笑谈听听?”云昭浅酌着茶水缓缓说道。

    “哦?云公子说的可是翠湖画舫走水的事?”楚惜反问道,丝毫不避讳这件事。正所谓虚虚实实,拿不出证据那就只是猜测罢了。

    “楚姑娘聪慧,竟然一猜即中?”云昭笑容一僵,故作惊讶。

    “这件事早已传遍了并州城,我整日坐在这里,不知才奇怪!”楚惜白了云昭一眼,表情淡漠的看向舞台。

    “那楚姑娘认为这事该是何人所为?”云昭笑意冉冉,紧盯着楚惜。生怕错过了什么。

    “云公子,查案本该是官府的事。楚惜一介女流岂能妄加猜测?楚惜脸色冷了几分,起身便向外走去。

    “楚姑娘,是再下唐突了!先向姑娘赔罪!”云昭与楚惜同时起身,快一步拦住了她。脸上带着几分悔意。

    “云公子,赔罪用多了反而虚假!以后还是谨慎用之!”楚惜拉开了云昭挡在身前的臂膀。笑容中带着几分疏离,从他身边飘然走过。

    “楚姑娘,西秦与北齐停战了。用不了几日,姑娘便可以去邺城了!”云昭立在楚惜身后,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字字入心。楚惜顿了一下脚步,压制着内心的惊诧过了半响方才转身。

    “云公子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云昭那阳光般的笑容又浮上了嘴角,眸光带着几缕暖意,不禁让楚惜恍惚了。这笑容中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他明明在猜忌着自己,却又对她百般的柔情。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救命之恩?

    楚惜怔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还好就要分别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吧!

    “楚姑娘说的对,赔罪用多了,的确反而显得虚情假意。并州的冰丝雪锦天下闻名。楚姑娘可愿意给云昭个机会,前去选一两匹好布,让云昭略表歉意。”云昭不知何时,已至楚惜身前。楚惜恍然间抬头,正好将他甜腻的笑容收入眼底。瞬间让她有些炫目。

    她还能拒绝吗?楚惜问着自己。直到二人上了马车,她也有了一个答案。她可以理智的面对生死,面对敌人,却无法理智的面对这个男人阳光般的笑容。他的笑容里天生带煞,克制住了她所有理智。

    马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在一处店铺前停了下来。云昭扶着楚惜下了马车,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楚惜犹豫了一下,绕过了他的伸向她的手,跳下了马车。

    云昭摇头浅笑,跟在楚惜身后。二人便走入绸缎庄。

    立在门栏处的店小二,精明的目光扫过衣着华贵的二人,立刻喜笑颜开迎上前来。

    “公子,夫人可是买衣料啊?我们店各色衣料应有尽有,您二位这边请!”店小二热情在前面引路,自然没注意楚惜咒怨的目光。她真想指着他的鼻子问问清楚,她和云昭到底哪里像夫妻?难道古代的男女出门,除了夫妻就没别的身份了?

    “别气了,何必这么在意称呼呢?”云昭在楚惜耳边坏坏的笑道,绝对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在买乖的神情。

    “男女一起就一定是夫妻?为何不可能是兄妹?”楚惜没好气的问道,雪腮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云。

    “因为我们不是兄妹!”云昭神色认真的回道。

    “那我们更不会是夫妻!”楚惜坚定的反驳道。一股浓浓的□□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男女之事向来微妙。楚姑娘又怎知不可能?”云昭一脸戏谑在楚惜耳边轻语道。刚刚燃起的□□味,顿时变得暧昧不明。

    “你……”楚惜雪腮绯红,好似要烧起来一般。

    “小二,我们只看上好的冰丝雪锦!”云昭像店小二吩咐道,适时的结束了这个即将点着的话题。也解了楚惜此刻囧况。

    “冰丝雪锦?公子来的真是时候!早上才上的新货。二位这边请!”店小二将他们带到一处雕刻精美的柜上。柜上展示的布匹,丝光水滑,轻柔如脂。一看便知皆是上品。

    楚惜特意与云昭分开两处,各自挑选着柜上布料。楚惜美眸扫视着各色花纹的布锦,幻想着它们做成成衣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古人对衣服的钟爱,绝对不亚于现代。楚惜手指拂过细滑的布匹,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匹冰蓝水纹花样的锦缎上。

    她本就钟爱蓝色,而华曦公主的气质又特别适合这个色系。楚惜眼底带着几分喜色,伸手去取。而同一时间,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布锦。楚惜抬头,眸光又与云昭碰在了一处。

    “这般心有灵犀,还说不能做夫妻?”云昭开怀大笑,似乎根本没看到楚惜此刻眼底的愤恨。他绝对是故意的,屡次三番的拿此事来戏弄她。

    楚惜扔下了布锦,转身便向门外走去。脸颊滚热如火烧,眼底竟是沉沉的怒火。心中暗暗咒道:“云昭,你这般戏弄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虽然传统,可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云昭屡次戏弄于她,她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楚惜立在马车前,正想着该怎么向云昭扳回一局。此时从街角出现了一队人马。亮丽的锦旗上醒目的写着一个景字。过路的百姓纷纷下跪,本是热闹的街道顿时静寂无声。

    楚惜很快发现了街上的异样,抬眼看去。就是这一眼,她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队伍最前面,骑着白马身着金丝铠甲威风凛凛的男子,正是那位阴魂不散的景王沐铎。楚惜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见面了,更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到了并州。

    是为粮草还是真的和北齐休战了,楚惜大脑飞速的转着。眼看着队伍就要过来了,若是被他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楚姑娘,你怎么了?”云昭从店铺出来,看着脸色煞白的楚惜也非常诧异。他本以为她赌气走了。

    楚惜眸光在云昭脸上顿了一下,将云昭往马车壁上一推,整个人都扑到了他怀中。如月的小脸压在他肩上,冰冷的目光正注视着从马车的另一侧缓缓而过的沐铎。

    此时马上的沐铎目光不经意的也瞥向马车,视线被马车挡了一半,只是看到一对相拥的身体。沐铎面露鄙夷,眸光转向了别处。并州的民风何时竟如此开放,大街上都可以不顾礼义廉耻了。

    云昭被楚惜这突来的热情吓得不轻,抱着怀中暖玉般身体呆若木鸡。他虽喜欢逗她,但也都只是口舌之快。如今这般,他的确有些无措。

    楚惜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猛然抬头,却忘记了此刻还在云昭怀里。樱唇正好碰到了云昭的下巴,那瞬间碰触,立即在二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二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悸动。

    楚惜恍然大悟,推开了云昭。转身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云昭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怔了半刻。手指不自主去碰触楚惜樱唇碰触的下巴,眼底留下了一丝惆怅。

    “主子,刚才若不是楚惜姑娘,恐怕您就被景王看到了!”斩靳红着脸在云昭身后说道。他竟不知,楚惜竟然如此大胆的向主子表白了。看来之前不对盘都只是误会而已。

    “没想到,沐铎这么快就到了并州了!”云昭若有所思看向沐铎消失的街角,转身便上了马车。

    “斩靳,派人跟上楚姑娘,绝不能出意外!”云昭坐在马车向车外吩咐道,似乎仍是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