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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叔侄俩一间,我自己一间。”我说。
“我才不和小叔叔一间,他是男的,我要和白大哥一间。”碧萝说。
“我是男的,你白大哥就不是男的?姑娘家家的,知不知羞?我和你白大哥一间,你自己一间,就这么定了。”张溯说。
“不行。”我和碧萝齐声否决。
张溯慢吞吞地站起身,正色道:“不行没用,之前说好这一路你得听我的,不然马上给我滚回去。”
说罢张溯便扯着碧萝的衣服把她拎上楼去,只听碧萝上楼途中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
“你这是强买强卖。”
“你肯定是看上白大哥了。”
“我要告诉我爹你又不学好。”
“小叔叔你欺负人,呜呜呜——”
我:“……”
感情他们两个商量事情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意见吗?我也说不行了啊?不行,啊?
晚间,我和张溯面容沉重地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且尴尬。
我在考虑着如何告诉他我其实是个女的,不能和他睡一间屋子。他估计在琢磨着如何对我解释他小侄女今天上楼时那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控诉。
“那个——张兄。”
“白兄。”
我清了清嗓子,愈加尴尬地说道:“你先说。”
张溯挠了挠头,居然也学会谦让了:“你先说吧。”
我嘿嘿一笑:“还是你先吧。”
于是张溯义正言辞地接道:“我先就我先。”
他据说要壮胆地喝了一大口酒,脸色微泛潮红:“我其实,其实吧——”
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举了个不甚明了的例子:“我是挺喜欢风华楼天音姑娘那样的美人的,可是,海棠公子那样的,我也喜欢。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半懂不懂地摇了摇头。
他把心一横,直言道:“就是我不仅喜欢女子,还喜欢男人,所以碧萝才说出那番话。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原来碧萝口中的“看上白大哥”竟是这种意思么?我下意识抄起桌子上的酒壶横在胸前,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枉我把他当兄弟,没想到他居然想图谋我!怪不得刚开始总说我对他色胆包天图谋不轨,绝对是猪八戒回头倒打一耙!
张溯见我神色紧张,不由失笑:“你放心,我只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白兄这长相丝毫不用担心。我也是怕你误会才解释的,万一到时候你对我情根深种我却对你没意思,那就不好了。”
我:“……”
张溯说完还颇为得意地往椅子上一靠,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他那些“美人”们的缘故,整张脸都洋溢着灿烂的春光。
我非常看不惯地把酒壶往他脸上一扔,打破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哦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张溯终于想起来我还有话要说这件事,难得分了点精力给我。
我记下了他说我长相不好的仇,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没什么”。
本来还想和他坦诚相待,说不定以后还能好好当朋友。现下是真的被他吓得不敢说了。天知道这变态知道我是女的后又会给我带来怎样出其不意的惊喜与意外?
张溯满腹狐疑,正要就我方才未说的话死缠烂打之际,外面突然骚乱起来。
我逃命似的夺门而出,只见走廊最内的一间客房外围满了人,门口酒菜撒了一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竟是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我抓过站在外围的一个青衣书生,抱拳问道:“敢问兄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书生回头看我一眼,不知是认出什么来了,突然两眼放光跃跃欲试道:“死了个人你想不想看?快快,正好我挤不进去,你替我开路,我要进去看看。”说罢便把我当成个“人形开路机”推着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温酒那一幕太过嚣张,前面围着的一群人一见是我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只是,大半夜的我干嘛要去看一个死人?
书生左推右推把我推进房门,我回头一看,发现张溯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书生似乎对杀人放火这种事异常兴奋,见到房间里那惨不忍睹的景象后眼睛变得闪亮,感慨道:“天!死的挺惨啊!”
言下没有半点恐惧或者对死者敬畏的真心。
我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亵服的男人面朝下,呈大字趴在地上。左颈窝上插着一把匕首,流出的血已经蜿蜒至脚踝,想来已经被放得差不多快干了。
“咦?”那书生一声惊疑,走上前去飞快地拔下死者颈间的凶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小心擦掉死者脖子上沾的血迹。
一块红色的赤龙图腾渐渐显现出来。
原来凶手那一刀正好插在赤龙的眼睛上,连带着红色的血迹,便将这图腾遮了去。
“莫非是赤龙帮的四当家蔡芳?”那书生若有所思。
“小伙子,你再把他的脸擦一擦给我看看?”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个带着孙子的老婆婆。
书生很听话地把死者的脸又细细擦了一遍。只听那老婆婆怒道:“是他!是那姓蔡的狗贼!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他这张脸!死了好,死了活该!”
说罢便“呸”了一声甩袖而去。
我惊呆在原地......这该多大仇多大怨呐!应该不是老婆婆仇杀的吧?
张溯也歪头看了看,从我身后贴过来说道:“我去地窖挑酒时,好像被他撞过一下。哎,等等——”
张溯拨开我的脑袋,定定地看着里面的窗户,指给我看:“那不是我——们的钱袋么?”
我白了他一眼:“你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溯便绕开尸体准备到窗户上去取钱袋,谁料刚一伸手那书生又惊叫了一声:“慢着!”
书生的脸色阴沉了好几分,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什么东西?”我问。
张溯用手将窗户上挂着的钱袋转了个角度,让我能够清楚地看到钱袋上画的腊梅花。看起来蛮新鲜的,像是,用血画的……
书生解释道:“这腊梅花是血梅堡的标记,相传血梅堡的杀手杀人后都会在附近留下一朵血梅花作为凭证。”
我道:“那就是血梅堡奉金杀人了?”
书生怪异地看着我:“血梅堡早在十年前就被十四大门派联手一锅端了,兄台莫非不知道么?”
我很是尴尬地咳了几声,无辜地想道:武林志里没写这件事啊......
“想必是某些人贼心不死,又出来装神弄鬼了吧?”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人,浓眉虎目,面色紫黑,太阳穴处微微凸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一双大手垂在身侧,仔细看来会发现,那人竟没有拇指,而其他四指是一般长度。
书生微笑着行礼道:“原来是龙翔镖局的四指铁禅霍息霍大侠,久仰大名。”
霍息见书生一下便叫出他的名号,不免微微一怔,道:“你这后生眼力不错,不知师承何处?”
书生连忙谦虚道:“小生不过一介书生,无门无派,猜对前辈身份不过碰巧罢了。”
这话说的......哄鬼去吧。霍息也没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死者脖子上的赤龙图腾。
我问书生:“那这钱袋能摘不?我们还指望着它吃饭呐。”
书生高深莫测地笑道:“我是万万不敢碰的,不过两位兄台武功高超,想来摘了也没什么问题。”
我刚想继续问问摘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便见张溯已经提着钱袋走回来了。手里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块小木牌,举起来问书生:“钱袋里多出来的,你看看是什么玩意?”
书生揉揉眼,再揉揉眼,然后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向张溯道:“兄台,你可能惹上大事了。”
“大事?多大的事?”张溯举起那块牌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之所以然来。
不过是一块刻着梅花的普通木牌,上面连个字都没写,还是烂木头做的,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牌子上刻的梅花......我抢过张溯手里的木牌和钱袋,将上面的梅花反复对比了一下,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莫非这东西是那什么鬼的血梅堡批量生产出来的?
出门之前,我对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或多或少都做了些了解,可是这个血梅堡是真的没听说过。只依稀记得小时候白辞给我讲武林传说时提过一嘴,大概是个以杀人为营生的组织。
书生知道得格外多,毫不吝啬地当着众人的面娓娓道来。
“血梅堡没被灭门前,做的是收钱行凶的买卖。不过要想请他们杀人,钱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得拿到他们的信物,也就是‘煌火令’。煌火令每年都会被放出江湖几次,抢到的人需要在端阳节之前将银两和煌火令一齐备好送去血梅堡,血梅堡收到信物后便会派人杀掉雇主要杀的那个人,无论那个人是任何身份。据说当年嵩山派的掌门方赐,‘不死金刚’董郊,还有‘赤焰妖姬’洛四娘都是死在血梅堡的煌火令上。”
“江湖中的人,哪个没有那么一两个想杀但却不敢杀或者不方便出面去杀的人?所以煌火令每次出现,都会被人争得头破血流。而兄台手中拿的这块木牌便是——”
“煌火令?”我惊讶道。
书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缓缓点了头。
我没说话,暗自腹诽道:这么个木头做的小破玩意也值得被大伙儿抢来抢去?说起来如果真有那么神,那是不是连当今皇帝也可以一并杀得了?
一直没开口的霍息突然说话了:“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血梅堡都没了,还要煌火令有什么用?”
张溯冷笑一声,阴恻恻地接道:“血梅堡没了,它背后的人不是还在吗?谁知道这煌火令背后又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是吧霍大侠?”
霍息闻言脸色立马变了,那四根齐长的手指瞬间握紧成拳,满面杀气地盯着张溯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哈!宵小之辈,不足挂齿。”张溯从我手中拿过煌火令,十分潇洒地随手往背后一扔,然后毫无预兆地扑过来搂住我肩膀,往我怀里一靠,撒娇的口气嗔道:“阿璎,我累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炸开,连忙嫌弃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就势揽住往外拖去。
走到门口,正撞见睡眼朦胧闻风赶来凑热闹的碧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俩不分场合拉拉扯扯,眼睛一暗,转身就跺脚跑了。
搞得我莫名其妙。
身后传来书生的声音:“兄台,这煌火令借我研究研究可否?”
张溯很是大方地喊道:“送你了。”
于是便再没管别人如何,强硬粗鲁地把我拖回房。我只觉身后有万道目光向我射来,如芒刺在背,奇难受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