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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舌头舔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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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满屋子人掉了一地的下巴,乖官觉得念头通达,所谓打脸踩人,要的无非就是这种快感,就好像后世的康麻子微服私访,影视作品拍也拍烂了,老百姓都知道那是假的,可都乐意看,为什么,因为现实中的憋屈在看的时候发泄出来了,那种当众打脸、用无可置疑的强横力量把人踩翻在地的感觉,实际上,这类影视作品它就是一剂轻微剂量的精神毒品。

    所以乖官这时候的确很爽,说白了他也就是一俗人,天下无人不俗,就好像再美的人也都需要上马桶,如果谁说自己不俗,那得去看神经科了,神经病也往往说自己我没病。

    看似若无其事,他走过去把木墙上的村正给拔了下来,纳刀入鞘,然后走到孙右卫门跟前,弯腰把他的刀还给他,又走回誾千代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这一剑可还看得过去么!这在大明叫做洗剑术,当然,如果用扶桑的规矩,叫成超秘剑-万佛朝宗,也是可以的。”他还是忍不住恶趣味了一把。

    听见超秘剑一词,本来就惊讶的众人更是脸皮抽搐,跪在地上的这些武士们略一犹豫,齐齐以额贴地匍匐在地,倒是叫乖官忍不住诧异。

    这里有一个误区,乖官自己也没注意到,阴流秘籍是单赤霞杀倭寇抢来的,后来改编成辛酉刀法以后,由当时的戚少保出资雕版印刷出来,这秘籍甚至不要钱,下层武官们每人发一本,导致阴流秘籍在闽浙几乎烂大街,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军中都是练习辛酉刀法,而且当初戚少保刻印的不少,想找原本秘籍一不算难,很好找。

    可实际上呢!在扶桑,普通的武士也就学个几招大路货色剑法,高级的剑招根本不可能让你学的,真想入门,也可以,把师父当老子一般伺候,坚持多年下来,师父觉得可以了,才传授给你。

    所以,如果把辛酉刀法图谱秘录拿到扶桑去,实际上是很可能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所写的那般,在扶桑武林掀起腥风血雨,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有绝招的时代,资讯的不发达,导致眼界见识的有限,譬如你没见识过快速的刺剑,一辈子就在那儿傻练一招从上往下砍,就像是被大头阉割的立花宗茂一般,来来去去就那一招体舍流袈裟斩,上了战场可能很厉害,可单挑的时候却被人一剑刺中小**。

    想想看,二两银子一本的辛酉刀法拿到扶桑就是密不外传的绝学,乖官此刻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把一招超秘剑演示给众人看,如果不知道其中玄妙还罢了,可见识过其中的玄妙,誾千代再放水,剑被脱手是无可置疑的,谁还会怀疑这一招是华而不实呢!

    当然,辛酉刀法图谱多在军卫手中,普通人也没那个兴趣买这类秘籍,书坊主们无利可图,更加不可能去印刷,所以,这秘籍才没有烂大街,扶桑的剑豪们还能混一碗饭吃,这些人都应该要感谢大明朝的书坊主们没抢他们的生意,不然的话,扶桑的道场起码要倒闭一大半。

    誾千代更是无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那些家臣武士们说了一句不要随便透露刚才郑茂才所用的那一剑,众家臣心知肚明,扶桑也有类似闷声大发财的观点的,这种好事,谁会拿出去大声宣扬,且先不说会惹得主公不悦,光是那一句超秘剑,就让他们无话可说了,什么代价都没付出,就学了一招超秘剑,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大声宣扬出去那才是真的傻了。

    “你们先退下罢!”誾千代挥手让众家臣离开,连几个侍女都赶了出去,那大声尖叫的姑娘也就和乖官差不多大的模样,女孩子发育一般比较早,那么她真实年龄可能还没乖官大,这时候被公主驱赶,心里头不乐意,但又不敢说话,到底刚才大声尖叫是比较失礼,她就愤愤瞪了乖官一眼,倒也有些明眸善睐的感觉。

    把人都赶走,誾千代这才对乖官说:“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一招超秘剑使出来呢?”

    这时候,她真有些怒其不争的感觉,要知道,像是这类超秘剑,一个流派的师范只会教给寥寥几个学生,像是乖官学的金翅鸟王,在扶桑那就属于最终奥义了,一个流派只有一个人会,老师在学生当中挑一个资质最好的,把最终奥义教给对方,然后就不传了,像是剑圣冢原朴传,他的最终奥义只教给了北田具教这位剑豪大名,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没教。

    而誾千代,恰好就是冢原彦四郎秀干的弟子,作为剑圣冢原朴传的大儿子,他根本不会老爹的最终奥义,徒然只会一个剑构,也就是大明朝武林中所谓起手式,所以,誾千代对乖官这种败家子的行为表示出极度的不满。当然,不得不说这个时代扶桑女子的逆来顺受就像是人形犬,即便是誾千代这种在当时的扶桑已经很算是个性的女孩子,她所表现出来的极度不满,也就是皱着漂亮的小鼻子对着乖官嗔怪不已,那种感觉就好像姐姐在怪弟弟:就算家里面银子多,你也不能拿银子出去乱砸人啊!咱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总之,乖官听了好久,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类似这个意思,就有些啼笑皆非,咱家银子是不是大风吹来的,可这超秘剑还真是大风吹来的,二两银子一本,你要多少本我给你印多少本。

    他不得不给誾千代解释了一番,这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誾千代听了来龙去脉,得知大明朝的剑术秘籍两贯钱一本,当即张口结舌,漂亮的小嘴张的大大的,足可塞进去两颗蛋,那表情别提多吃惊了。

    “怎……怎么可能,爱洲宗通前辈可是剑圣上泉信纲大人的老师,他的秘籍怎么会在明国烂大街呢!”誾千代摇头不信,乖官苦笑,心说别说你不信了,我第一次看见时文,我也不信啊!大明朝居然有《高考习题集锦》这样的玩意儿,而且大卖特卖。

    作为一个文人,看见卖时文,就跟一个武人看见卖秘籍一样的惊讶,可惊讶是不管用的,大明朝如今就这么变态,富足得变态,开放得变态。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誾千代居然是冢原朴传的再传弟子,要知道上泉信纲也算是冢原的学生,而柳生又是上泉的学生,如果按照这个谱系排下来,誾千代的辈分岂不是就跟柳生石秋西一样,那也是老资格的前辈了。

    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透出一股亮白还长着一个欧式下巴的小美人儿,你能想象她是柳生宗严的师妹么!

    他忍不住就有些恶趣味地给人家排一排辈分,在扶桑论资排辈比大明还严重,所以她这个冢原彦四郎秀干的女弟子,还真是此时扶桑不多的高辈分女剑客。当然,由于扶桑各流派之间不互相承认,他指望日后看到某某剑豪称呼十五岁的小美女叫师姑的恶趣味显然不现实。

    看着她惊讶得张大嘴巴的表情,乖官就忍不住逗她,“怎么不可能呢!你想知道什么奥义超秘剑,我基本都知道,就算我不会的,单思南也肯定会。”以他对大头的了解,这臭小子肯定有私藏的绝活,毕竟他的身份是书生,单赤霞教他练剑,不过为了让他有能力自保,而大头却是当心腹弟子传授的,倒不是说单赤霞有心不教他,而是单赤霞认为他没必要学那么多,但大头就不一样了,这一对父子,老子恨不得能把自己所有会的东西都教给儿子,也不管学了会不会用,反正先一股脑儿塞进大头的脑子里面去。

    穿着华丽五衣唐装的誾千代真有些抓狂,这个海口夸的未免也太大了,可看乖官笑得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似乎又有些隐隐觉得相信,可这又和她自小接受的理念不合,这不停碰撞的两种念头在她心里盘桓,导致她漂亮的脸蛋儿有些皱眉苦脸。

    半晌,她不得不承认现实,“好罢!即便你的老师单弹正大忠……”乖官听了忍不住就皱眉,看来,教这位说大明官话刻不容缓啊!听着别人把百户翻译成弹正大忠,这感觉可真是怪极了。

    “……杀了一个阴流传人,从那人身上得到了阴流秘籍,可阴流只是众多流派当中的一支,你怎么能说会所有的超秘剑呢!”誾千代如是问。

    看着她正正经地问问题,乖官忍不住一笑,“见微知著这个词知道么?”

    誾千代点头,“《越绝书》说[故圣人见微知著,睹始知终]。”汉学在扶桑也是显学,誾千代作为立花道雪的女儿,学过汉书倒也不稀奇,在扶桑,显贵没学过汉书才是稀奇事情。

    乖官心说你知道就好办了,就问她,“那阴流秘传是如何来的?”誾千代愣了下,接着说:“都说是爱洲久忠前辈睹蜘蛛而悟出的剑法。”说着,脸上就有些红,这个说法虽然也比较扯,好歹还算正常,另外一种说法是醍醐神传授,这个说法连誾千代都没法接受,但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很多人是相信这种说法的。

    “那中条流呢?”乖官也知道神授这个说法的,看誾千代脸红,没揭穿她。

    呃!誾千代被问得实在说不下去,心里也有些奇怪,怎么他一个明国的茂才,却对国内剑术流派了若指掌呢!

    当即,她就红着脸颊嗔怪道:“专门问这些刁钻的问题,知道的说你博学多才,不知道的以为你不务正业呢!你明明是明国的秀才,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嘿嘿笑了两声,乖官直接就替她说了,“都说是中条长秀在山中碰到神人所传授的,对罢!”

    这玩意儿根本不稀奇,文人喜欢造假,武人同样也喜欢造假,一代造假大师朱熹朱夫子就说自己夜梦圣人传授,断绝了一千多年的真儒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南宋的时候给他在梦里头接上去了,这个扯淡啊!比太监断根重生还要扯淡,可朱夫子愣是振振有辞就这么说了。同样的,张三丰也说自己夜梦神人授拳法[厥明以单丁杀百人]。

    明朝的武术家吹牛,扶桑的武术家也一样吹牛,大哥也就不去笑二哥了,乖官只是想告诉她,这些剑法都是人创出来的,你的老师冢原彦四郎看了一次不明白其中真意,不代表我们家单叔看一次秘籍就不能推演扶桑各种流派的奥秘。

    战场就是最好的练兵场,这句话虽然残酷,但其中的确蕴涵道理,作为一个和倭寇厮杀无数次的浙江兵剑法第一高手,单赤霞基本见识过各种扶桑剑术流派,本来就已经很有感受,相当于已经积累了很多,就差最后一层纸没捅破,后来抢了本阴流秘籍,结果顿时大彻大悟,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从那个时候开始,任何武术在单赤霞眼中就没有奥秘了,可说是当世首屈一指大宗师。

    他把这话说了一遍,然后就总结性发言,“这就是见微知著,睹始知终。总之,不管什么燕飞、月影、浮舟,霞太刀、圆月斩、战岚剑甚至金翅鸟王剑,我都可以给你练一遍看看,你的老师垂涎很久的奥义一太刀……”他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下,看誾千代脸色果然变化焦急,这才得意洋洋说:“那个我也会。”

    这话大言炎炎,真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誾千代脸上神色丰富多彩,良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狠狠捶了他一下,那意思,大概就是表达一下[你不说谎会死么]的愤慨。

    看她这样子,乖官觉得很郁闷,他是说的真话,要知道,他毕竟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五百年见识,尤其是后世,要什么秘籍没有,九阴真经,易筋经,这些都不需要花钱买,当然,这些是比较玄乎的,真正的功夫他也知道,要知道,扶桑的剑法再怎么变化,不脱中原武学,扶桑人自己寻根也是这么认为的。同样的,戚继光俞大猷这些当代豪杰认为古传双手杀人剑法失传,倭人的剑法就是失传剑法的支脉,这才改编倭刀术的。

    在大明朝,不管任何武术的招式,一路施展下来,第一招肯定也是最后一招,也就是说,你第一招以什么架势开始的,最后还是会以什么架势回到原位结束,别以为这是花花架子没用处,就好像泰州学派说[圣人之道在百姓日用处],武学道理也是一样,最高的境界就是第一招初始,不管是吹嘘得神乎其神的武侠还是真实杀人的武术,道理是不会变的。

    所以,冢原彦四郎学的不完全的一太刀他自称也会,并不是随便乱说,只有他这种纯粹为了好看的才会要求单赤霞编一套最后一招滴溜溜乱转像是耍猴一般的招式,正经的武术家路数,肯定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一招一式一板一眼,而他缠着单赤霞编的碧海潮生剑,那是耍给文人看的,和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如出一辙,这就跟后世花旗国牛仔玩转轮手枪差不多,拿在手上转花,那是在酒吧给姑娘看的,目的是为了泡姑娘上床,我们可以称之为泡妞枪法,可如果跟人决斗还拿手枪在手上转花,那就是找死了,而碧海潮生剑大部分的效果是好看,可称之为泡妞剑法,如果跟人真剑决斗,还非要使一招鱼龙舞,非要在空中转几个圈子然后把剑挥出去,那真是找死了。

    看誾千代的表情,乖官决定表示一下,他练的最熟的肯定是圆月斩,从小开始练起,连杀死鬼段大官人用的都是这一招,可以说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一招圆月斩引起的,十三岁用一把不过小臂长短的刀砍掉一个人的脑袋,可想而知这一剑他练的是多么的熟。

    看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瞄来瞄去的,誾千代几乎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就拉住他手,一脸没奈何的表情,“好罢!我信你说的话,你不用再试了。”

    能让她的剑脱手而飞,即便这里头有放水的缘故,可誾千代也还是认为乖官起码水平和她差不多,而在剑术上面的见解则比自己还深,这个就要归功与他的老师,那位单弹正大忠。

    所以,她不想再去试了,聪明的女孩绝不会让自己的夫君脸面上难看的,只有那些蠢笨的女人,才会不顾夫君的脸面。她是如此想的。

    突然,誾千代就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我……我什么时候居然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自己的夫君了?这才刚说了几句话?

    要知道,此刻的立花宗茂估计还躺在那儿疼得死去活来,虽然誾千代和熊宗茂不对盘,但短短时间内,她居然就生出那种要谦让自己夫君的念头,这是为什么?

    十五岁的公主顿时想不明白了,她绝对不会明白明国第一皮条高手王婆总结出来的[潘驴邓小闲]五字真言的厉害,而作为后世被无数泡妞密典熏陶过的宅男,乖官一进门,就厚着脸皮叫人家姐姐,这也是有缘故的。

    女人的脸皮总归比较薄,所以,好男人要厚脸皮主动去脱女人的衣服,总不能等女人自己脱衣服,这不是故意说明人家女人下贱不要脸么,一言而蔽之,男人和女人的交往最关键的就是要厚脸皮,也是最重要的,这是要顾全对方颜面,照顾别人的自尊。

    所以乖官一进门以后,东拉西扯,尤其扯的又是誾千代自己所喜欢的剑术,所以,实际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这潘驴邓小闲,也就是要相貌英俊、性生活经验丰富、花钱如流水、对女人体贴呵护、整天闲得蛋疼,实际上乖官全占,除了经验丰富这一点暂时性看不出来,其余的都是一目了然,有这种条件,誾千代能逃得过去才奇怪了。

    看她脸色突然涨红,乖官大抵就知道,估计这一步迈得太快,人家害羞了,不过,这是好事,誾千代姐姐,你可知道,后世多少宅男看着你的三围流口水啊!长得漂亮,武力值又高,政治眼光还独到,不当姬武将真是暴殄天物啊!

    如今,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他忍不住得意起来,心说,立花誾千代好感度三颗星,是否收为姬武将?然后,咱鼠标一点……哈!

    看他嘿嘿傻笑,誾千代脸色愈发红了,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只是两人手还握着,她有心抽出手来,可微一使劲儿,却被攥得紧紧的,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儿手汗黏黏得,可平日有些小洁癖的她此刻却毫无嫌恶之感,只觉得心里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似乎这样一直握着也挺好,随即,就被自己吓一跳,顿时涨紫了脸皮,红晕似乎就要从肌肤毛孔中吐出来一般,下巴紧紧压着锁骨,一双眼睛只敢看着自己的裙角。

    而乖官呵呵傻笑了一会儿,倒也没真的就如何,毕竟年纪太小,有些事情,干的太早,老了就后悔了,所谓倒嚼甘蔗——渐至佳境,这事儿急不来,自然会水到渠成的。

    他突发奇想,说:“咱们去海边上走一走?”

    誾千代不肯说话,乖官只当她答应了,就牵着她的手,往外头走去,誾千代低着头,就像是木偶一般被他牵着。

    两人到了外面,一众家臣见了,赶紧跟在后面,那几个侍女一直在外头伺候着,也紧紧迈着小碎步子跟了上去。

    穿着华丽的五衣唐装实际上很不合适在沙滩上溜达,这玩意儿只合适在有地板的房间内穿着,不然长长的衣裳拖在身后简直跟扫把似的,把地上的灰尘全部给卷走了。

    两人从李玉甫的城寨中走出去,一直走到沙滩上,那个叫小初的侍女时不时跑上去给誾千代整理一下长长的衣尾,然后就腹诽这位明国茂才也太不知礼节了,怎么能把千代公主带到外面来呢!

    一帮家臣武士在后面吊靴鬼一般吊着,有些人看着两人背影,忍不住就流淌了眼泪出来,哽咽着说道:“这位明国的郑茂才,和主公真是般配啊!”

    这时候的乖官身高甚至比誾千代还矮一些,两人站在一起,的确能算郎才女貌,而熊宗茂和誾千代站在一起的时候,且不说那别扭的表情,光是看身材,简直就是一头大狗熊身边蹲着一只小白兔。

    所以,看着两人手牵手在前面走着,有些胆小心软的,忍不住就流泪下来,甚至连主公都叫上了,这可是誾千代以前当家督时候的称呼。

    这琉球国毕竟受扶桑影响很深,连李玉甫建造的老营城寨,那也是和扶桑的风格差不多,也就是说,它是有天守阁的,毕竟,这是海岛,而天守阁有望楼的作用,站在高处,可以一直看到海边,而且防御能力惊人。

    所以,当有人通报李玉甫说郑茂才和那位扶桑人的公主在海边手牵手散步,正趴在桌子上和李玉甫研究海图并且商量日后如何赚银子的钟离钟游击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忍不住起身走到外面,扶着栏杆往海边看去,果然,自家那兄弟正牵着那位扶桑人的公主,不过那衣裳却是让钟游击花了眼睛,好一身华丽的装扮,他忍不住就问赶紧跟过来的跟屁虫伊能静斋,“静斋啊!给哥哥说说,那衣裳是什么个道道,瞧着怪好看的,日后咱娶媳妇了,一定得弄一身穿穿,说实话,扶桑人的衣裳真不好看,跟咱大明没得比。”

    钟游击做人极有优点,像是此刻说话,你就完全察觉不到他对待伊能小三郎的那一丝优越感,到底是做惯了绿林老大的,知道好汉双拳难敌四手,要想混得好,得拉上一票小弟,如何让小弟死心塌地卖力呢!自然不能时时刻刻一副大哥嘴脸好像应该的,平时就要把小弟当自己人,好钢用在刀刃上,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拿出老大的威严。

    所以,他绝对不会在嘴上鄙夷伊能静斋是扶桑人的,甚至,这会子说话,那就是把伊能静斋当成自己大明人,要想狗腿子好使唤,你就得有这种礼贤下士的气度,钟离也是读过庄子的,晓得做强盗也得讲究个仁义礼智信,要想马儿跑,又不肯给马儿吃草,天下哪儿来那么好的事情,所以,对伊能静斋一副自己人的腔调,这是最惠而不费的,又不需要花一两银子。

    果然,伊能静斋真是感激涕零,这位将军老爷是真把自己当自己人啊!所以,他一边哽咽一边就伸袖子抹鼻涕,钟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说老伊能,自己人,就不要惺惺作态了,赶紧的,快说。”

    伊能静斋搓了搓脸,赶紧把衣裳介绍了下,钟离就揉着下巴说道:“这么说来,这还是我大明前朝风物了,倒真是好看。”

    “老爷明见万里。”伊能静斋赶紧拍他马屁,将军大人客气,自称哥哥,可自己千万不能上杆子就跟着以为自己真就是弟弟了,这个上下尊卑的分寸一定要拿捏好了。

    “我说老伊能啊!这扶桑可还有像我这兄弟身边的公主这般漂亮的女子么?”钟离突然来了一句,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一定要血统高贵的官宦人家小姐。”

    伊能静斋被他一问,顿时就皱了皱眉,心说这位将军大人带甲两万,手下铁甲战舰上百,那可是故去的信长公这等人物才可堪配比较……他脑子活,眼珠子一转,当下赶紧说道:“血统高贵的官宦小姐倒是尽多,就是,老爷,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钟离就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他这才笑着低声说道:“如果跟郑茂才的这位公主比较的话,似这般美貌的,恐怕没有,若是次一些又血统高贵的,那倒是不老少,将军大人就是想夜夜换新娘也成啊!”

    不远处的李玉甫听见伊能静斋这个马屁,顿时扑哧一声笑了,这个扶桑人,当真了不得,说的一口好官话,最重要的,他似乎恨不得自己就是大明人,这等人物,居然还肯干实事,的确不多见,倒也不完全是靠马屁上位。

    钟游击也哈哈大笑,笑骂道:“卧槽,哥哥我难道像是欺男霸女的角色么?不过,我这兄弟,当真好福气,照你所说的,这位公主似乎在扶桑也是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儿……”他一边嘀咕,一边就抽出千里镜来,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偷窥两人,一边睁一只眼眯一只眼使劲儿看,一边咂嘴哒舌道:“好,真好,这位扶桑公主的面相好,咱老钟也是懂一点麻衣神相的,这面相,旺夫啊!”伊能静斋就在旁边嘿嘿陪着笑。

    看了许久,他这才有些恋恋不舍把千里镜收了起来,一拍旁边的伊能静斋,说:“哥哥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等你到了扶桑,想办法弄点血统高贵的官宦人家的小姐,要能证明身份,不能随口胡诌,你是不知道啊!这在咱大明朝,那是能卖上好价钱的啊!”

    听他这么一说,伊能静斋这才目瞪口呆,感情这位将军说了半天,不是要自己一逞兽欲,而是打算拿来卖钱的。

    他却是不知道,这位钟游击只控官宦小姐,后面还得加上括号,大明朝,其余番邦的什么公主小姐,再好看,也不是他钟游击的菜,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可以说钟游击实际上很专情。

    说完这句话,钟离转身就回了屋子内,一边走一边还招呼李玉甫,“老李,咱们再唠唠。”他的确有这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所以才能坐上一省游击将军的位置,要知道这时候可不是崇祯朝,杀官造反等招安,照样当总兵,大明后期的总兵不值钱,可在万历朝,戚继光李成梁这些也不过才总兵,事实上,干到游击已经很了不得了,这时候敢于造反的,下场只有一个,掉脑袋,而绝不是手上有点兵就能和朝廷讨价还价当总兵。

    三人回到里面坐下,钟离就对李玉甫说道:“你那个老三的事情,你再上上心,我这兄弟在浙江,那真是一时无两的大名士,就那一首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你说说,这得几百年才出一首?”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赶紧找到你那老三还有那小寡妇啥的,弄死丫的,省得出来给我兄弟添乱。

    李玉甫闻言就掏汗巾擦了擦汗,这是他的软肋,谁叫他不小心走脱了侯小白和闻人氏呢!

    “你堂堂一个海阎王,就别在咱跟前装什么敬小慎微了,总之,你有心投奔朝廷,这事儿是好事,兄弟我以前那也是混绿林的,你不过截了巡抚大人的货,还隔着颜家,不算得罪巡抚大人,不怕告诉你,当初我可以亲自下手把巡抚大人给劫了,可后来怎么地,不照样风生水起,我说老李,别把这点儿破事整天挂在脸上,咱如今最关键的是,以后怎么给巡抚大人办好差事,你放心,巡抚大人后台硬得很,南京守备太监牧九老……”

    南京守备太监一般代表天子,而徐国公府历来是代表南京五军都督府,江南地面上发生大事,南京这边开会,南京守备太监一般是坐最上首位置,第二位置一般是徐国公来坐,徐国公代表了南京武将勋贵,这就好像在北京,武将勋贵们一般是英国公来领导。

    明朝的一南一北两套班子,虽然北京的才是正班子,南京班子几乎都是被排挤的官员,可南京班子却比北京班子团结,而南京守备太监又是天家鹰犬,所以这就是告诉李玉甫,别听那小娘皮说浙江布政司使后台是东厂督公你就腿软,咱们怕他条毛,好好办事,亏待不了你。

    事实上,南京守备太监一般也是皇帝的心腹,因为南边好捞钱,皇帝老子也缺钱啊!一年一百万金花银,够什么花的,虽然前两年涨了二十万两银子,可一百二十万也不够啊!所以,皇帝是极为需要各地守备太监的孝敬的,这其中尤以南京守备太监为甚,至于东厂督公,那是心腹不假,可东厂本身就是需要皇帝往里头砸银子的地方,跟南京守备太监往上头送银子,这一进一出比较起来,谁更受宠,还真不好说。

    所以,蔡太的确不甚惧怕东厂督公张鲸,张鲸在皇帝面前如果说自己坏话,有牧九公保着,两个奴婢说的话,听谁的不听谁的,这可真不好说,但蔡太不敢不惧怕德妃娘娘,这可是最近最受宠的娘娘,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枕头风更厉害的呢!

    这朱重八的子孙们都很奇怪,两百来年下来,天下臣民百姓也算闹明白了,历任天子都是痴情种子,像是英宗和钱皇后,孝宗和张皇后,宪宗和万贵妃,这些都不说了,即便是普遍被认为是个荒唐天子的武宗皇帝,那也是个痴情种子,硬是喜欢上一个歌妓,导致当时的文人士大夫们大写特写,把皇帝和歌妓的故事写进了自己的日记,甚至还编成了戏剧大唱特唱,这就是名剧《游龙戏凤》的背景框架。

    所以,德妃娘娘虽然才上位,实际上天下臣工基本已经擦亮了眼睛,按照老朱家的规矩,这一位基本就是一个权倾后宫的,事实上,天下人也没猜错。

    当然,这时候的钟游击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不代表他会惧怕什么李布政司使,有蔡巡抚和牧九老撑腰,咱只要剿匪剿的干净,河清海晏,又有银子孝敬,那么,这屁股下面就稳稳当当,这天底下,又能办实事,又能捞银子孝敬上官的,伸出两个巴掌数一数,十根手指头绝对又富余的。

    钟离这么一给李玉甫交底,李玉甫当即就好似猪八戒吃了颗人生果儿,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还有了一口气再攀五楼的心气儿,如果蔡巡抚真如这钟游击所说那般,那投靠过去绝对就赚了,日后也能博一个封妻荫子,福泽后人。

    “钟千户放心,我李玉甫好歹也是纵横海面上这么多年的,有钟千户这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李玉甫顿时拍着胸脯一副义气肝胆云天的模样。

    钟离这时候就笑了起来,“好,老李,这才像个玉蛟龙,我跟你说,你这么着,我这铁甲舰报损四艘,加上你所有的家当,那也有不老少了罢!你就跟老伊能去扶桑,记住我的话,就找些血统高官的扶桑官宦小姐,这南京牧九老是最好这一口,他如今的两房如夫人,据说一个是朝鲜什么大王的女儿,一个是安南一个土司的老婆,都是爱若珍宝一般的,这事儿办好了,巡抚大人肯定得记你一功。”

    李玉甫张口结舌,太监娶老婆?这……这是个什么做派?钟离看他表情,忍不住笑他土鳖,这大太监谁在外头没个宅子没个老婆的,当然,也有专情的,据说在宫里头和对食的宫女几十年如一日,但这毕竟是极罕见的,正常只要混的好的太监,基本都在外面有宅子有老婆,像牧九老这般,南京守备太监,说个不好听的,天高皇帝远,他就是江南第一块牌子。

    伸手拍了拍犹自惊讶的李玉甫,钟离慢慢说道:“老李呀!这官面上的事情,讲究一个和光同尘,咱也听说过圣人的话,水至清则无鱼,牧九老这些年在南京干的有声有色的,江南是海晏河清啊!顺天府那边也是看在眼里头的,娶几个番邦如夫人,就不要惊讶了,再说,这些女人也不亏啊!那个送了老婆给牧九老的安南土司如今在安南那真是呼风唤雨,那个朝鲜大王的女儿没事就往家里头送银子,每次都还是借的我宁波八卫的船,而且……”他左右看看,换了一个诡秘的神情,李玉甫和伊能静斋忍不住就凑了过去。

    他这才低声说道:“据说牧九公的舌头能舔到自己的鼻子。”

    李玉甫和伊能静斋闻言愣了愣,半晌才回过味来,三个男人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一脸的暧昧。

    笑了好一会儿,钟离这才停住笑,对李玉甫说:“明儿一早就走,把我兄弟也带上,不管怎么说,你那个老三一时半会儿没抓着,还是先观望观望为妙。”李玉甫顿时就拍他马屁,“钟千户说的有道理,这是老成谋国的话,郑茂才有钟千户这样的哥哥,那真是福气。”

    嘿嘿笑了两声,钟离说:“这你不懂,我这兄弟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谁照顾谁可指不定呢!当年张太岳张阁老也是这般大就扬名天下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玉甫顿时就觉得自己几十年活到狗身上去了,这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啊!自己和这个钟千户一比,真是瞻前顾后小人行事,怪不得这十来年不但不做大,反而因为老二死去老三上位导致寨子四分五裂。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黑,夕阳的沙滩上乖官觉得跟誾千代姐姐手牵手逛得差不多了,就拽着她又回了城寨,身后一屁股的家臣武士们跟着,远远的,还有无数更下级的武士们在看着,其中还包括誾千代的早合少女队,誾千代早就羞得不行,但一圈儿逛下来,居然也习惯了,可见女人的适应能力是多么的可怕。

    其实,有无数的下级武士是在祈祷誾千代公主赶紧和这位明国郑茂才能生下立花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来,毕竟,他们这些人真要追究起来,全部得剖腹谢罪,以前的宗茂主公如今可躺在外面的营地里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生死,据说昨天醒来几次都是疼昏过去的。

    但是这些人如今都和小野镇幸以及立花玄贺一样,上了船下不去了,甚至他们全部都在立花玄贺跟小野镇幸跟前按过血手印了,要知道,杀死大友家前家督的血脉公主,还看着自己的主公被害,剖腹谢罪几乎是肯定的,所以,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真心地希望这位明国茂才老爷和誾千代公主好,毕竟这也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看着两人慢慢进了城,夕阳西下,晚霞把两人的背影染得神佛一般,看起来极般配极美丽,远远的,那些在外面露营地的扶桑低级武士们纷纷合掌祈祷,当然了,明面上的理由都是希望誾千代公主和明国老爷能够幸福。

    “兄弟,溜达完了赶紧上来吃饭了。”钟离在上头就探首大声招呼他,然后看了看华丽打扮的誾千代,又加了一句,“把咱这位番……外国弟妹也带上来一起。”

    誾千代虽然听不懂,但隐约就能猜到是在说自己,忍不住又有些脸上涨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