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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备苑内,柴房。
李佐善看着从梁上抬下来的人,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但还是发问:“这就是那个韩兆虎?”
见秦广桓几人点头,李佐善附下身认真的观察了一下,也明白了个大概,自己也知道这位在凉州名震一时的大盗韩兆虎,知道是自己这几个最有侠义心肠的徒弟肯定是冒死收留了他,一时语塞。
瞪着眼前的秦广桓等三人,但明白此时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真不让我省心,你们这点伎俩骗得过王彪,骗不了马如霖,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的,私藏逃犯可是大罪,赶紧带着他走吧,不要回来了”李佐善气息平和。显然已经猜到捕快来这里拿人,如果说只有一个人会通风报信的话,那肯定是马如霖。
“师父,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月歆有些李佐善听见这话,有些焦急的问。
“你放心,我自然可以保书院不受牵连,你们马上翻墙出去,出去后在刺史府附近躲起来,现在全城戒严,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再找机会出城,如果可以,一定要投军报国,才不负我在你们身上所花的心血啊!”说完这话,李佐善已经转身背对着他们,双目紧闭。
“师父,我们在院里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让我们去,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们这次犯下大错,你依然不会让我们走的,你是怕我们在战场上遭遇危险,师父,你的用心良苦,我们又怎会不知,只是学生身为朝廷专设武备之人,迟早是要将这一腔才华和热血报效给大唐,几番服役期至,师父就是不允,今日若非此事发,我想师父是不会对我们说这些的,你的大恩无以为报,请受不孝徒弟一拜。”秦广桓强忍抽泣。
三人当即跪下抱拳,秦广桓说道:“师父,我等几人这么多年都无亲人探看,辛蒙师父收留和教诲,今日确实不得已而离去,他日如有军功在身,必不忘师父大恩”,说完便磕了下去。月歆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佐善已经背过去,微微睁眼,却没有回头只是一扬手,道:“赶紧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此时院内已经响起了捕快们急促的脚步声。
情况紧急,秦广桓顾不得拖延说了声:“师父保重”就让廖彬背起韩兆虎,三人匆匆翻墙出去了。
炎炎夏日,彤红的太阳终于落山了,这一天是这么的漫长,凉州城各坊各正,以及交错的大街上,还有巡防官兵和衙役捕快依旧在查访忙碌。在一个与刺史府相隔只有一条街的巷道的废棚里,秦广桓三人正蜷着身体与还在昏迷的韩兆虎躲在这里,观察周围的环境。
“还是师父想的周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官兵肯定不会查到这里的,”秦广桓低声说道。
廖彬问道:“虽然这样,可是广桓,咱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时间久了肯定会被发现的啊,咱得想个办法出城才对啊,”
“可是现在全城都是抓我们的人,城门又紧闭,怎么出去啊?”月歆反问道。
“这个不必担心,凉州乃是丝绸之路的重镇,大量的西域商贾多半在此停留或者路经贸易,现在又无战事,城门突然紧闭势必会引起城内混乱,况且仅仅是为了一个逃走的杀人犯而已,凉州刺史如此处理已经失当,如果此事传出去,一定会遭朝内御史的弹劾,我想虞大人不会这么干的,所以明天一定会开城通贾,”秦广桓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出去呢?即使是城门打开,官府也一定会盘查的非常严,我们三个大活人,再加上一个昏迷不醒的犯人,就这么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月歆还是担心的问。
“这个我有办法”廖彬眼睛一亮:“月歆,一会儿天黑后,你就在这待在守着他,广桓,我们两去一趟西凉客栈。”
“西凉客栈?你是想……嘿,真有你的”秦广桓拍了一下廖彬。
廖彬嘿嘿一笑:“那是,其实我也挺聪明的,只不过平时主意都被你想了,我懒得动脑筋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城门果然打开了,凉州这座大城停滞了一天的人流量果然是比往日大幅增加,进城和出城的人流不断,各种牲口车辆也拥堵在门口,巡防营的士兵一面盘查过往行人,一面又要维持秩序,现场好不混乱。城门卯时大开,还没到辰时,人流已经达到高峰。
这时候,自城门里面走来一队约有七八人,拉着一辆载满了货物的长板大车和三匹驮着货物的骆驼,这些人穿着长袍,裹着头巾,一看就不是中土人士,不过在鱼龙混杂,外族打扮的商人占多数的城门口并不起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接受检查。守门的队正命令着:“给我搜,”马上便有五六个士兵开始对这几个人和货物进行检查,队正问那领头的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车上装的是什么?”
那位领头用不标准的中原口音道:“回这位大人,我们是吐谷浑的商人,常年都在丝绸之路上做买卖,如今凉州生意已经做完了,本来是要昨天出城,无奈昨天城门没开,今早听说城门已开,便早早赶来了,车上装的和牲口驮的都是粮食,衣物和茶叶。”那领头老者的赶紧回答。
“接刺史府严令,今天过往客商行人,需严格搜查,以防贼人逃脱,你们等着吧。”
“那是自然,我们一定听从贵国的安排。”
不一会儿,一个搜查的士兵来报:“报队正,商队并无可疑,车上装的都是些粮食。茶叶等物。”那队正才一挥手:“放行!”
于是这支队伍便出了大门,等走出城门二十余里,已经看不见城郊房舍的地方,刚才那位答话领队看四下无人,便转头对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说道:“现在已经出城二十余里了,我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了,你们赶紧走吧,这次算我倒霉。”
“那就谢谢甲查瓦头领了”说着,那人摘去面巾,没错,正是秦广桓:“今后若是有缘相见,一定报今日救命大恩。”
“不用了”那领队没好气的说完,就扭头走了。
这时候,后面的几个人已经和早已摘下面巾的廖彬卸了车上的货物,把这车的底盘的木板给抽了,没想到这下面还有一层,高不到一尺,却因为车身体大辕高,加之上面装了货物,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而月歆和韩兆虎正是躺在这里才出了城门。这些人匆忙的装货物就走了,没有多余停留片刻。
此时韩兆虎已经醒了,没什么表情,倒是月歆不住的骂道:“你们想的这鬼主意,让我跟这个臭烘烘的人挤在一起,我……”说着举手就要打廖彬。
边上的秦广桓赶紧挡住了,笑眯眯的解释道:“月歆,你别闹了,你想想,西域男人一般都是体型高大,身强体壮,我们两还行,你要是站在外面,人家守兵一眼就能看出破绽,那咱们现在就应该在刺史府的大牢里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月歆一时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生气的把头转过去了。
“在下苍林山韩兆虎,这次多蒙几位恩人搭救,辛得脱出,请受在下一拜”躺在地上的韩兆虎说着就要翻起身来磕头。
秦广桓和廖彬赶紧扶住他:“韩大哥何须如此,我们兄弟都受之不起啊,你有伤在身,就别这么客气了。”
韩兆虎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已快愈合,知道肯定是面前这些人救的,又想到刚才他们的对话,知道因为自己受了连累,更是感激了,抱拳道:“几位与我素不相识,便舍身搭救,又连累自身落难,此大恩大德我韩兆虎至死不忘,今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韩某绝无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便挣扎着又要拜。
秦广桓又赶紧按住了:“这是哪里话?素闻苍林山韩兆虎英雄了得,恩怨分明,劫富济贫,在西北境内广有侠名,连刺史虞大人也是表面声讨,暗中默许,别说我们兄妹看见了,就是别人看见了,也没有不救的理由啊?”只是,我等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哥给我们说个清楚。”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那曹鲍一家吧?”韩兆虎也直说。
“正是”廖彬接话道:“谁都知道韩大哥从不滥杀无辜,怎么这次一下杀人满门五十几口,以致被捕入狱,险些丧命,这究竟是为什么?”
“韩某向来光明磊落,更别说几位恩公问起,不是我韩兆虎滥杀无辜,实在是那曹鲍仗着其舅哥西北道副大总管王文度之势,平日里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手下家丁奴仆也是如狼似虎,多行不义,劣迹斑斑,不胜枚举,实为当地一大害,但是官府却是充耳不闻,半个月前,他为夺县城一家酒楼地盘,竟然一夜之间将其全家八口害死并且扔在城郊,官府明知是他所为但就是以没有证据为由而不管此事。当时韩某闻之,实是可恶,但和众兄弟商量,觉得即使此事官府插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于是便亲自操刀,杀了曹家的所有人,之后便是官府攻山,我被捕入狱,但入狱之后,我又想到有用之躯却要死于这班狗官宵小之手,实在是可惜,便出逃越狱,不想却阴差阳错进了修儒书院,这才有了后面的事”韩兆虎毫不犹疑的回答了。
秦广桓和廖彬对视了一眼,月歆也不自觉的转过身来,廖彬说:“要是这样,那曹鲍也是死有余辜,如果不是韩大哥出手,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受其所害,看来我们救你还是救对了啊。”
“哪里哪里,想必三位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才冒死出手相救,对了,我还没有谢过刚才那几个外族商人的搭救,怎么他们就走了呢?还请兄弟告诉如果找到他们,以谢救命之恩吶!”韩兆虎抱拳道。
倒是月歆笑道:“哈哈,这你怕是找不着了,因为我们也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怎么会?”韩兆虎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