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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三岁的丫鬟紫云很是纳闷儿,她碎步在前走着,却不时的想回过头看看那个让阖府都议论纷纷的七少爷。听他是三爷年轻时遗落在燕国的儿子,一直无人知晓,直到现在,才被接回宋家。听这个七少爷一旦入族归谱,那就成了整个宋家不二的继承人。还听,这个少爷,其实是燕国一个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无一不沾。更有人绘声绘色的,他最喜好的事儿,就是调戏良家妇女……紫云心里越想越是忐忑的厉害,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只能怨自己运气差,府里那么多丫鬟下人,怎么就偏派了我来。万一这个七公子没安什么好心,宋家又家大业大只手遮天,自己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紫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脸色愁苦之极。
狗剩累的厉害,脚步都快虚浮,眼见着跟前这个丫鬟依旧莲步轻移慢条斯理,他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了。不过看在她年纪还轻的份上,狗剩深吸一口气,略微柔声道:“能走快不?”
这话不还好,刚一出口,紫云竟然浑身抖了一下,放声大哭。
狗剩哎哟一声,忙撤了一步,呆呆的看着梨花带雨的紫云,喃喃道:“这怎么了这是?”
紫云眼泪挂在鼻翼,抽泣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七少爷离自己老远,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样子,愣了少许,只好一边擦去眼泪,一边福了一福,却什么都不出来。
狗剩翻个白眼,已经将缘由猜了个**不离十,不过也懒得去解释明什么,随手往前指了指,道:“走快,我累的慌。”
紫云忙不迭的了头,脚下步伐也快了许多。
似乎是为了稍减紧张,紫云一边走着,一边轻声道:“少爷,您的院子在西北边,咱们穿过前面的花廊就是了。”
狗剩唔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跟我挨着的有谁?”
紫云道:“少爷,您的院子是府里西北角,没挨着的。往外是家丁护院的外房,往里是书库,来……”紫云悄悄瞥了一眼狗剩,蚊声道:“来,却是有冷清……”
紫云有尴尬,毕竟冷清不是什么好词,这个少爷初入宋家就受到这般对待,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偷偷瞧上一眼,紫云愣住了,这个七少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反而似乎有高兴呢。
自然是高兴,狗剩眯起眼,嘴角微微咧开。
住在前后不搭的地方,估计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有意的安排。明港事件一出,现在用惊弓之鸟形容宋敬涛也不为过,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自然要加倍用心。自己住的院子和他人毫不牵连,这样的话,一是表明态度,二是便于防范保护。
狗剩很高兴,却并不因为这些,而是另外的,整个宋家只怕都没有人知道的原因。
这样,就不怕有人打扰自己了……
……
……
此时的狗剩,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紫云丫鬟早就被打发走,现在已不知去了哪里。卧房空无一人,只有淡淡的熏香从侧旁的客厅里晕染开来。狗剩横七竖八陈尸般躺在床上,嗅着被褥散发出来的好闻的清香,疲惫感如潮水袭来,让他眼皮上下直打架。
然而他还是忍住没睡,死死闭上眼摇了摇头,张开双眼,呼了一口气。
确定了安全,狗剩才慢慢从怀里拿出来一样被层层包裹的东西。心的放在眼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愉悦的笑容。
还好有这个东西!
在明港一事中,狗剩深切认识到了回归宋家给自己带来的风雨危难,虽然到最后安然无恙,但还是让狗剩浑身发冷几乎要拔脚而逃。你娘的,管你宋家多巍峨霸气,老子起码得先保住命才对。
但在海水里沉浮,命悬一线之际,他意外的得到了一颗纯白浑圆的珠子。
那珠子径长不过两寸,通体莹白,还散着一股淡淡的寒气,在明港海水中沉沉浮浮漂漂荡荡,连带着被火炮掀起的巨浪涌到珠子旁边时,都瞬间浪静风平。狗剩凭着自己多年坑蒙拐骗的“独到眼光”,一瞅就看出不同。尽管人已经被海水呛的七荤八素,但还是卯足了力气一把将珠子揽入怀中。
这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一人知晓,哪怕是那个昼夜相伴的赵铭大叔。
一层层剥开缠在珠子上的褐色破布,狗剩深吸了一口气。
真他娘的漂亮。
这珠子浑圆精巧自不必,难得的是表层上还浅浅浮雕着一只剔透的蜿蜒蛇,借着天光倾斜,几乎能看到那蛇好像正缓缓游动。制作这颗珠子的工匠手艺可见一斑。
将珠子握在手中,从掌心纹路之间有轻微的寒气蔓延到身体百骸,竟是让狗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清凉。你娘的,这东西真是个好玩意儿,要是放到当铺,真不知道能当出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几年前一个吹嘘自己出入过燕国皇宫的老家伙曾了一句让狗剩十分神往的故事,他备受燕国太祖皇帝宠幸的韩妃下葬之时,曾在口中含了一颗九龙定海珠,那珠子就算大夏天握在手里,都能氤氲出通体的寒气,实在当得上绝世至宝。那老家伙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老骗子,出入皇宫云云也只能是闲来无事聊以慰藉的吹牛,狗剩自然不会当真。但他口中所讲的那颗绝世至宝,却实实在在的让年龄还不大的狗剩遐想了一番。
要是有了拿东西,嘿嘿,真他娘的吃喝不愁女人随挑随捡了。
狗剩凝视着手中的珠子,无预兆的笑了起来。
咱这珠子,比起那劳什子九龙定海珠,也差不到哪去吧。
他当然不会用手里的这颗珠子换什么吃喝女人,他想要的,是变强。
狗剩清楚的记得,这几日来,但凡自己疲惫之极简直要受不了的时候,贴身的这颗珠子总能散出一丝微寒的气息,让他重新精神抖擞,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若不是这样,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一个厮混在底层的无赖,一个丝毫没有底子的懒蛋货,怎么能够马不停蹄从明港一路奔回渭城?
狗剩捏着这颗不知出处,但情知极其重要的珠子,轻声喃喃:“我会的。”
他会站在那个颐指气使目光深邃的中年人面前,用力的一声——咱们算算帐。
在此之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利用这颗珠子做能做到的一切。
狗剩有稍微的出神,又莫名叹了一口气,抚摸这那颗珠子,道:“不管你从哪来,既然我能得到你,用时兴的话,那就是狗日的缘分。既然咱们俩有缘分,那就帮着我。”
珠子清光闪烁,格外耀眼。
狗剩笑了,盯着这颗珠子,一字一顿道:“我家村头有个臭老九,幼龙名虬,老子弄不明白意思,但听着提气。所以,我就叫你……虬珠吧。”
幼龙名虬!
狗剩不知道,有另一句话,流传更广,被更多人所知晓,虽然那句话他似乎永远都弄不清楚意思。
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
龙方出世,遨游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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