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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行,御林军统领亲自率领三百人护送出行,这动静可不小,后宫淑妃,外面的二皇子包括被禁足在王府里的三皇子都收到了消息,更遑论那些大臣们。
众人俱都惊愕不解。
皇上不是最不喜太子的吗?
怎么会派御林军统领亲自护送太子出城?
还有太子也是,不是说已经中毒已经快死了吗?
怎么还往城外跑?
难道是城外有什么神医能给他解毒?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天,怕是要变了。
三皇子心里不解也很嫉妒,但最近他被二皇子打压得有点儿惨,如果太子能够解毒,虽然他们之前的谋划失败了,但同样也能够转移二皇子的注意力,给他争取一些喘息的机会,是以三皇子更多的是盼着太子真能把身上的毒给解,帮他牵制二皇子。
二皇子则是又惊又怒,本以为已经没有威胁的人,突然间又站了起来,说我还能再敢三百回合,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操蛋的事情了。
系统尽职尽职的将这些事情转播给林晚,林晚没太在意。
她此时也在京城内,李家门前。
大半月前,韩清月和吴世子死在这里,后来韩清月的丫鬟含烟也是在这里被沐恩侯杀死。
三条人命,再加上韩清月和吴世子乃是通·奸被天谴劈死的,这院子就更成了老百姓眼里的凶煞之地,平时宁可绕路走也不肯从这边经过,左邻要不是没钱,也早就已经搬走了。
实在是太过晦气了。
是以此时林晚站在李家门前,竟也无人看到。
她推门走了进去。
昔日干净热闹的院子此时布满了灰尘,地里的杂草从缝隙间长出来,也无人清理,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
韩清月的那些仆从自然是按罪处置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也被发卖了,自然没有人再收拾打扫院子。
至于韩清月和吴世子的儿子明哥儿,当日便被韩夫人抱回了府中,她当时是想着若韩侍郎被下狱,她便用这个孩子去求沐恩侯府,求吴贵妃,让他们救韩侍郎一命,可没想到最后这孩子的身世被刑部给调查出来了,变成了落在韩家女身上的最后一把刀。
而随着吴世子的那些情史被揭开,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出现,也让沐恩侯府有了越来越多的敌人,最后墙倒众人推,沐恩侯府就这样没了。
而这吴家唯一的血脉,就彻底的砸在韩家人手里了。
韩家人自然是恨极了这个孩子,恨不得掐死他算了。
但沐恩侯府倒了,吴贵妃还在,三皇子也还在,就算是这两人都被贬斥了,韩家人也不敢将这孩子杀了。
此前皇帝多宠爱吴贵妃和三皇子啊,焉知什么时候吴贵妃就复宠了呢?
到时候吴贵妃来找他们要孩子,他们交不出孩子怎么办?
他们倒也想过要将孩子扔给李秀山,但谁人不知道李秀山被韩清月和吴世子给绿了,你韩家将怀着别人孩子的姑娘嫁给人家已经是不厚道了,还要将跟人家毫无关系的孩子扔给人家养,那韩家的脊梁都要被戳烂了。
不得已,韩家人只得带着这孩子一起回乡了。
至于这院子,本就是李家人买的,韩家自然无权置啄,李秀山回来之后,便依旧住在这里。
林晚之所以来这一趟,便是系统告诉她,李秀山给林氏办完葬礼之后,又给病倒了,而且病得很严重,似是有病逝的可能。
哦,对的,在搜寻多日之后,官府终于宣判林氏已经溺水身亡,李秀山便是不肯定相信也无法,因为林氏的尸体没找到,最后便用林氏生前穿过的衣服代替,办了丧礼。
不过棺木并没有下葬,因为母亡李秀山得守孝三年,因此他暂且将棺木寄存在城外义庄,等待回乡的时候,再扶灵回去,到时候再将林氏与丈夫合葬。
对于林晚来说,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
她毕竟不是林氏,以林氏的心意,也必定是愿意死后跟丈夫合葬在一起的。
这样林晚借用林氏的身体,而林氏的魂魄则可以跟丈夫合葬。
嗯,很完美。
“他在哪里?”林晚问。
“书房。”系统说,“因为韩清月诊断出怀孕之后便不肯跟李秀山同房,所以李秀山平时都是住在书房,一开始的时候林氏也很不满意,但是韩清月将她身边一个长相姣好,性情也温顺的丫鬟给了李秀山,让她在书房里伺候李秀山之后,林氏虽然仍旧不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林晚心里想,哪里是林氏不想说什么?
她是见说了也没有用,反而让儿子为难,最后心疼儿子,只得哑忍了。
但她心里还是怨韩清月的,要不然也会在察觉韩清月跟人有奸情之后,故意设这么一个局想要抓韩清月一个现场。
只要现场抓了韩清月的奸,到时候将韩家人叫过来,便能够替李秀山退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再为他另寻淑女,可谁能想到韩清月和吴世子这么狠,被发现之后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将人给杀了。
“书房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林晚问道。
“没有。”系统道:“他的随从在外面办事,只有韩清月送给他的通房丫头含露在照顾他。”
林晚挑了挑眉,系统解释了一下:“这个含露人很温顺,韩清月把她送给李秀山之后,她就一直都很用心的侍奉李秀山,李秀山出去巡查水利,身边带了一个随从和一个丫鬟,那丫鬟便是她,在外面的时候她都是帮李秀山把事情打理的好好的,所以李秀山也很喜欢她。但她是韩清月的丫鬟,卖身契在韩清月手里,所以回来之后就被抓走了,后来官府将韩家的丫鬟奴仆放出来卖,李秀山便让随从去把含露赎了出来,但是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不想再见到韩家人,所以便放含露走,含露对他也有情,一直不肯走,他生病之后含露便回来贴身照顾他。”
系统觉得含露挺无辜的,毕竟她就是个丫鬟而已,一切听命于主子,身不由己,但她能选择的时候,对李秀山也是有情有义的。
林晚似笑非笑:“上辈子给李秀山下毒的人是谁?”
系统一时间卡了壳。
含露既然是李秀山的通房丫头,那前世李秀山病倒之后自然也是她照顾李秀山,韩清月要对李秀山下毒,她通过谁的手最方便?
自然是含露!
难道李秀山如今这般奄奄一息,也是含露下的药?
系统惊出一身冷汗。
“她为什么这么做啊?”系统想不明白:“要说前世是因为她卖身契在韩清月手里,她不得不听从韩清月的话,那今生韩清月已经死了,她也被李秀山赎出来了,李秀山还放她自由,她是自由身,她不应该害李秀山啊。”
林晚没说话。
因为她没有亲眼看过,不知道李秀山这是真的病倒了,还是真的含露又给他下药了。
得知含露在厨房里煎药,林晚便先去了一趟厨房,她直接悄无声息的来到含露身后,一个手刀将对方打晕,而后开始查看含露熬的药。
不过含露熬的药并没有问题。
这就奇怪了。
林晚将厨房里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没有再理会这边,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里间颇为狭小,仅能放置一张床,便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林晚撩起帐子,看到李秀山双目紧闭,形容枯槁躺在床上。
如果林氏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心痛难耐。
林晚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弯下身,拿起李秀山的手腕,给他把了个脉。
他体内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倒是情志过伤损了心脉。
看来这一世她果断的将韩清月给杀了,含露便也没有再像前世一般对他下毒,但这一世他比前世要伤心得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走不出来,以至于快要将自己给病死了。
而他之所以这一世比前世更加伤心,是因为前世韩清月和吴世子杀了原身之后,便伪装成她在礼佛的时候失足坠落山崖而死,跟韩清月和吴世子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他前世伤心归伤心,但也没有伤心到将自己病死的地步。
但今世她安排的是落水而亡。
先是有韩清月和吴世子的奸情暴露,而后是原身落水,而接送原身来回的马车夫,正是韩清月的人,所以李秀山认为她落水是韩清月安排的,是他害死了原身,因此不能原谅自己,便沉湎在痛苦后悔之中,差点儿将自己给病死了。
林晚都想翻个白眼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他发现不对,便应该想办法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哪怕是畏惧吴家的权势,最起码也应该强硬的将原身送回老家去,如此最起码能保住原身一条性命。
现在人都没了,后悔有什么用呢?
林晚是真不想管他,奈何这现在就是她儿子,不管不行。
林晚看旁边有个茶壶,便倒了一杯水,从怀里拿出符笔和符纸,蘸上朱砂,挥手画就一张玄符,融进水里,而将李秀山叫醒了。
李秀山病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让他不由得滚落了泪,犹如儿时一样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袖:“娘,娘……”
林晚:“……”
林晚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认出我来?”
毕竟她如今虽然用的还是原身的身体,但是这个身体已经被调理恢复到了巅峰时期。
林晚敢打赌,现在就算是原身的亲爹妈在面前,都绝对不敢认她。
因为她这张脸虽然脱胎于原身,实际上却是要比原身好看多了。
原身当然也好看,但原身那是凡人的好看,如今林晚浑身带了一股子仙气,是一种仙人的好看。
是两种完全不同维度的美丽。
其中一个比另一个要高级得多。
更何况,原身如今年纪已经大了,李秀山不可能还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吧?
林晚蹙眉低眸看李秀山,见他脸上除了依赖并没有其他神色,便猜测李秀山应该是烧糊涂了,本身就思母心切,因此见到她反而能摒除杂质,直面本质。
如此林晚便也放下心来了。
“你为何难受?”
林晚的声音跟李秀山记忆中的温柔完全不一样,清清冷冷的,飘飘渺渺的,不过李秀山也没在意,他闻言便将林晚的袖子放到自己的胸口,眼泪汹涌的说:“娘,孩儿心里难受。”
“为什么心里难受?”
“因为,因为孩子对不起娘!”李秀山嚎啕大哭:“对不起,娘,都是孩儿的错,孩子当初不该娶了那韩清月,不该引狼入室,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害了娘,对不起,对不起,孩儿不孝……”
林晚安静的看着李秀山边哭边忏悔。
李秀山的病情便是情志郁结于胸不得宣泄而成,如今让他将心里的痛悔哭出来,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等到李秀山哭累,又要睡去,林晚端起那杯符水给他喂下,而后用了一些技巧,在李秀山耳边说道,“秀山,往事已矣。我去寻你父亲了,你也好好的活着,将来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找个你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你的女子为妻,恩爱白头,如此,便是我一生之所愿了。”
这是原身死后最想对李秀山说的话。
林晚转达完成,给李秀山拉好被子,便转身离开了。
厨房中含露正好醒过来,她揉揉脖子:“奇怪了,我脖子怎么有点疼?哎呀,糟糕,这药都烧干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就给睡过去了呢?”
含露懊恼得不行。
她罢了火,想先去看一眼李秀山再回来重新煎药,却在走出厨房的瞬间看到一脚宽大的衣袍消失在门口。
含露揉揉眼睛,再看去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是我看错了吗?”含露奇怪的嘀咕了两句,而后去了书房,撩起帐子,看到床上男人双目紧闭,却两眼红肿,泪痕宛然,再一摸,果然枕头和头发都湿透了。
含露不由得也红了眼睛,低声道:“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老夫人的死跟您根本就没有关系的啊。”
但含露也知道自己劝不动李秀山,如今她只盼着老爷能够早点自己想明白了。
含露找来干净的枕巾,轻轻的将李秀山的头抬起来,帮他换了枕巾,而后又出去拧了湿毛巾进来帮他将脸擦干净,对着人又叹息了一回,起身去厨房继续煎药了。
李秀山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并没有往日清醒过来时候的沉重,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了书房,正好看到霞光照落在院子里,墙角的花儿在霞光中轻摇腰肢,一只黑色的蝴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绕着花儿转了两圈,又悠悠的飞到他面前,落在他头上,未几,又悠悠的飞远了。
李秀山泪湿满面。
娘亲,是您回来了吗?
您回来看望孩儿了吗?
对不起娘亲,孩儿没能好好孝顺您,反而连累您丢了性命,孩儿不孝!
李秀山跪下去磕了三个头,眼里已经有了坚强。
娘亲,您希望孩儿好好活着,孩子便好好活着,以后一定做个好官,成为您的骄傲。
您,不用再担心孩儿了。
“老爷,您怎么起来了?”含露走过来看到李秀山,大喜:“您没事了吗?”
含露伸出手去想摸摸李秀山的额头,被李秀山躲开了。
李秀山站了起来,垂眸看含露,含露望着李秀山,突然间有些害怕,她后退,“你饿了?我做了粥,我去给你端过来。”
“含露。”李秀山沉声说:“你走吧。”
含露崩溃的回头:“老爷,您不要奴婢了吗?”
“抱歉。”李秀山道。
你没有错,是我无法继续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