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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洗吧,一会水凉了。”说着,孟晓曼脱了鞋,在另一个盆里泡脚。
女人的脚纤细修长,趾头圆润饱满,斜斜得排列着,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浸润着一层暖融的光。
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出皮肤本身的莹白。
囫囵着洗好脸,萧向东拿着湿毛巾使劲擦了两把脸。
本想给滚烫的脸上降降温,没成想,越擦越烫。
毛巾里好闻的肥皂味,直往鼻子里钻。
萧向东拿着毛巾不知道该放哪儿。
孟晓曼见状说:“洗好毛巾放盆里吧,过会我去倒。快来烫烫脚。”拿暖瓶添了点热水,便招呼萧向东泡脚。
不知道他的脚还有没有知觉,但泡一泡活络筋骨,总是有好处的。
“嗯,好。”萧向东不想让“伤处”展露在她面前,又不好直说,慢吞吞的脱鞋。
孟晓曼察觉了他的别扭之处,便借着倒洗脸水的功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
回来的时候,萧向东脚还没洗好。
脚大修长,骨架匀称,放在盆中,竟显得拥挤。只是肌肉干瘦,脚面疤痕点点,影响了脚的美观。
萧向东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难看的脚,下意识想藏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
双腿残废后这几个月,他所有的自卑、难堪、羞惭,都没有遇到她的这两天多。
不知道他的腿伤到什么程度,孟晓曼走到他身前,蹲下,想挽起他的裤腿看一看情况。
谁知刚碰到裤脚,就被萧向东抓住了手腕。
“别碰。”
“我看一看。”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孟晓曼知道身体残疾的人一般心思都比较敏感,于是小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伤得重不重,能不能治好。”
“我知道。”萧向东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轻视、嘲弄,也没有同情、可惜,她是第一个看他如平常人的人。
他的腿是为了救战友,被炸弹炸伤的,炸弹碎片将他的双腿扎的面目全非,表面的伤口愈合了,却留下很多难看的疤痕。
他怕吓着她,也怕她嫌弃。
“很丑。”
“我想看。”
孟晓曼扶着他的双腿,仰头望着他,盈盈的眼眸泛着波光,漆黑纯净的瞳孔让人沉醉,萧向东看得的喉咙发紧,无法拒绝,于是哑着嗓子道了一声“好”。
孟晓曼轻轻挽起男人宽松的裤腿,一双笔直瘦削,遍布纵横疤痕的小腿慢慢露了出来。
裤腿挽到膝盖下,孟晓曼就停了手。
看着交错的疤痕,能想象出,他当时受了多重的伤。
萧向东见她低着头,手停在那里,以为她被这些丑陋得疤痕吓到了。
也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恐怕连手上留个疤都要哭一场,更何况他一腿的伤疤。
萧向东立刻弯下腰,扯下裤腿,将腿盖住。
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颇有些自嘲的说:“吓到了吗?是不是很丑?”
“哪有?”孟晓曼抬头打断了他。
萧向东这才注意到,孟晓曼满眼的泪水,眼角、鼻尖都泛了红。
萧向东不知道的是,孟晓曼突然想到了末世后,为了救她,被丧尸撕咬的面目全非的爸爸。
平时对她严厉的爸爸,却为了救她,主动喂了丧尸。
她去给爸爸收尸时,情况比这惨烈一万倍。
而萧向东,却以为她被自己吓哭了。
孟晓曼见他不信,继续说道:“真的,一点也不丑,在我心中,这些疤痕可是荣誉的勋章。”
萧向东见她说话的神情不似作假,平静地点了点头,但内心却起了波澜。
就像一颗千疮百孔的石头,被放入一碗蜂蜜水中,温热的甜水流浸入每个空隙,填充着其中的疮孔。
平静过后,孟晓曼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失态。
她可是连丧尸都敢砍的人啊,怎么这一点伤疤还能给自己弄哭。
肯定是太想念爸爸了!
这一打岔,她也忘了询问伤情的初衷。
孟晓曼倒了水进屋,发现男人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了。
“你不在这边睡吗?”话一出口,孟晓曼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这话说得,跟自己多迫不及待和他睡一张床似的。
明明知道人家只能做姐妹,还这样说。这不是故意伤人家的心吗。
孟晓曼急忙补救,我是说“你那个被子看着很薄,晚上冷不冷。”。
唉,这都解释的什么啊,孟晓曼内心吐槽自己。
“不冷,家里床太小了,两个人睡不下。”萧向东解释。
单人床只有门板大小,两个人确实睡不开。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打算碰她。
自己这个样子,她跟着自己也是受罪。
而两人不发生关系,等以后遇到更好的人,她才能更好的走。
“哦。那个,我吹灯了?”
“嗯,吹吧。”
孟晓曼吹了灯,才脱了外衣,钻进被窝,进去后,又悉悉索索的解开胸衣,才深深的出了口气。
这睡个觉可真麻烦。
幸好他没要求一个床,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咋整。
两张床离得很近,萧向东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脑中不可避免的猜想她在干什么。
他压制着脑中的念头,但耳朵却听得越来越清晰,身体也有些火热起来。
等到旁边声音结束,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静下心来,慢慢睡去。
第二日,孟晓曼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听到周爱梅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给萧向东了。
萧向东显然也是刚醒,衣服将将穿好。
孟晓曼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了床尾,现在,她只穿了小衣,不好去拿。
只好盖住半张脸,看向萧向东,瓮声瓮气地说:“那个,你能不能转过去一下,我穿衣裳。”。
萧向东拿起床边的双拐,起身往外走,“你慢慢穿,我先出去跟妈说一声。”
孟晓曼穿好衣服,出了门才知道,萧母为啥使劲敲门了。
萧家的家里的活计是分好的。
萧父、大哥、二哥这几个男人只需要上工挣工分即可,家里的女人,除了上工,还要做家务活。
做饭是大嫂、二嫂轮流着做,现在多了一个孟晓曼,今天就轮到她。只不过,昨天晚上,萧母被孟晓曼气得不轻,忘了跟她说,今天才想起来。
一想到昨天在孟晓曼这吃了瘪,萧母恨不得马上讨回来。
于是一大早来敲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