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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城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初冬时节也与春天无异,没有丝毫冬寒料峭的感觉。
在开车前往鹅城的高速路上,看着两旁不断向后退去的依旧葱葱郁郁的树木,江春水不禁有些感慨。
几个月前,为了十来块钱的高速过路费,自己还会纠结于走高速和国道的小问题。现在去趟市区则是兴之所至的家常便饭,就好比今天,江春水去市里并不需要办什么事情,纯粹就是在镇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而已。
按着李欣娜发过来的定位,江春水下了高速直接到市中心接上了对方。
对于李欣娜,江春水谈不上如何喜欢,更不可能把她当做自己未来伴侣的选项。但年龄的差异反而容易在两人相处时造就微妙的氛围,他喜欢跟这个小姑娘待在一起,尤为享受跟对方一起时自己那种恍若返老还童的感觉。
见了面,李欣娜提出想去看电影,江春水自然不会有异议。他出来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至于做什么,他无所谓得很。
不过在李欣娜看来,看电影无疑是确定两人关系的必要程序。在昏暗的电影院里,趁着左右无人,李欣娜恶作剧式的亲吻了江春水。猝不及防的江春水有些懵逼,尽管嘴唇上残留的廉价口红的味道不太好闻,但依旧拴不住因年轻肉体而激发的心猿意马。
等电影结束,江春水迫不及待的拉着李欣娜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往时几百块钱一晚的星级酒店足以让江春水望而却步,但现在,江春水考虑的不再是价格而是距离。他需要的是一家离自己最近的酒店来浇灭骤然而至的欲火,至于价格,在此刻已沦为最末尾的考量,甚至不需要考量。
同秦婉茹相比,仅就巫山云雨这件事情来说,李欣娜显然要逊色许多。但年龄的优势足以弥补一切技巧和经验上的缺陷。精疲力竭的江春水拥着李欣娜四面八叉的平躺在宽大的床上,手指摩挲在那具每一寸肌肤都充满着年轻活力的**,江春水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人都是欲望的奴隶,对于那些骤然富贵的贫家子弟来说更是如此。当可选择的东西变多,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放纵而非控制。
当得知李欣娜并非单身的时候,江春水没有丝毫恼火,反而松了一大口气。
当性同未来挂钩,责任和负担也就如影随形。就好比黄英,上了床,只谈性显然不可能。性更像是投名状,以此来明确彼此对未来的一致性。所以相比黄英,江春水更喜欢李欣娜。这种没有负担的喜欢,虽然有着不道德的嫌疑,但无疑是纯粹的。
江春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被饥肠辘辘的李欣娜摇醒时,一看手表才发现都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到宵夜摊坐下来没多久,吴鑫就骑着小毛驴赶了过来。
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吴鑫,明面上的事情都得由他出面处理,所以这段时间吴鑫忙得不可开交,本来说去省城看车的都只能耽搁下来。
“这边!这边!”见吴鑫在外边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江春水只好站起身来招手致意。
“哟嚯!”吴鑫离着老远,见江春水旁边还坐着一小姑娘,顿时乐了,刚想打趣两句,定睛一看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店里的前台,到了嘴边的玩笑话赶紧原封不动的吞了回去,改成正儿八经的模样,主动同李欣娜打了个招呼。
江春水从双峰出发前给吴鑫打了电话,知道今晚他陪着水泥厂的业务员吃饭。
“怎么样?”江春水示意吴鑫坐到对面去,给对方倒了一杯啤酒之后才问道。
“还行吧,我估计就是打着谈业务的幌子上来混吃混喝的。”吴鑫不以为意道。
“跑业务的都这样,当年我也差不多。不过我们现在的量大,其实可以不用理他们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花太多心思。”
吴鑫点点头,道:“嗯!不过他们说了几次想去我们工地上看看,我都给敷衍了过去,但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他们真想找,也不是多难的事,帮我们拉货的那几台车,有几个司机好像就跟他们挺熟的。”
江春水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不用管他,他要查就给他去查,我们不松口就是了。杨文峰那边的关系你要维持好,别被人截了胡就行。”
“那再招两个业务员?”
江春水摆摆手,道:“这个就是你的事情了,不用跟我说,你要觉得人手不够就招,我没意见。不过涉及到钱的事情,你最好提前跟杨赛打个招呼。”
两人谈正事,李欣娜插不上话,只管低头吃东西,吃饱了之后见两人还有得聊,便识趣的离座,说吃得撑了要去外边走走。
李欣娜一走,吴鑫立马朝江春水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你牛逼!泡妞都泡到我店里去了。”
江春水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喝酒。
不过吴鑫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搞上手的。”
江春水避无可避,苦笑道:“说那么难听,就不许我谈个恋爱交个女朋友了?”
吴鑫啧啧称奇道:“还交个女朋友呢,人家做你女儿怕都不嫌大吧!”
侧身躲过江春水丢过来的筷子,吴鑫挤眉弄眼道:“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你啊,你们才见过几次面?两次还是三次?这么短的时间都能被你搞定,没点水平还真不行!来,冲这个,咱哥两走一个!”
江春水谦虚道:“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吴鑫一瞪眼,没好气的说道:“得了吧,还运气好呢。你是不知道,就这小姑娘,有多少人撩都上不了手呢。”
“做前台的,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每天迎来送往的,见的人多了去了。碰到个把喝醉酒的,调戏两句揩油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你还真以为人家年纪小就好骗?说起来是你泡她,指不定还是她泡你呢。”
吴鑫喝了两杯酒之后,一改刚才在小姑娘面前正襟危坐的模样,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江春水点点头,“这倒是实话。她自己都说了,她有男朋友的。”
吴鑫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笑道:“可能还不止一个呢!”
江春水楞道:“不会吧,我看她还是蛮单纯的哈,刚毕业的学生,就算复杂能复杂到哪里去。”
吴鑫盯着江春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先跟我说,你是玩玩而已呢还是认真的先。”
“我可没有玩弄别人感情的习惯,不过结婚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里。”
吴鑫放下心来,低声道:“我跟你说啊,这小姑娘之前还跟我表弟好过呢。”
江春水下意识的质疑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表弟以前常来店里玩,一来二去就跟这小姑娘好上了。吃宵夜的时候都带出去过好几回,当然,现在还在不在一起就不知道了。”
江春水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自己碰上的女人咋就没一个履历简单点的呢。
见江春水不说话,吴鑫继续补刀,“还有啊,我听说啊,只是听其他服务员说,不知道真假啊,这小姑娘好像跟我们店里的一个股东还有点关系。”
一顿宵夜被吴鑫一搅和,吃得算是寡淡无味了。从宵夜摊回到酒店,等李欣娜洗完澡出来,江春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丫头,你到现在谈过几次恋爱啊?”
“你算么?”
江春水点点头。
李欣娜不假思索道:“那就是三个了。”
“三个?”
李欣娜用毛巾擦着头发,一本正经的数到:“读中专的时候是初恋,实习时交了个男朋友,再就是你咯。”
江春水试探性的问道:“实习时交的男朋友就是现在这个,异地恋,还没分?”
“嗯!”李欣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江春水有点心酸,被人当傻子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一时没忍住,问道:“那吴XX呢?”
吴XX就是吴鑫刚才所说的表弟,临走前江春水还专门问了他表弟的全名,为的就是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李欣娜。江春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安慰自己说是男人的嫉妒心理作怪。
哪怕是玩玩而已,江春水都不希望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
听江春水说出吴XX的名字,李欣娜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
“是吴鑫告诉你的吧?”
江春水点点头,没有否认。
“他不算我男朋友,我们没在一起多久,两个月不到就分手了。”李欣娜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斟酌着语句说道。
“你们XXOO过么?”话一出口,江春水就恨不得狠扇自己两耳光。
这问题完全等于废话,在一起两个月没有XXOO的估计不是脑子就病就是胯下有病。
李欣娜没有江春水料想中的暴跳如雷或者桃花带雨水,她很淡定的点点头,说了一句让江春水瞠目结舌的话出来。
“他不行,没你厉害。”
当夜无话。
江春水辗转反侧,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一直为自己所忽视的问题。
他是一个在感情上对另一半极其苛刻的人。尤其是在关于对方的过去这一点上,近乎洁癖。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欲望极其强烈且不善于控制欲望的人。
之所以在感情上一直不顺,江春水突然意识到,那或许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不论是王静还是秦婉茹,黄英以及李欣娜,在选择之初他都过于随性,但真交往到了一定程度,他偏偏又喜欢把对方放到显微镜下去观察,恨不得把对方的过往抽丝剥茧。
人心是最经不起推敲的,而他显然又过于执着。
——
在临近春节的时候,事情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
有两件事情很棘手。
一是年初电网征地时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多个施工点都超出了之前的征地面积,后期的复垦工作也做得不尽如人意。二是XX县被爆出有很大比例的贫困户有房有车,符合一票否决的情况却依然被纳入了国家扶贫系统。左江根据上级要求对贫困户的资产情况进行了检索,双峰的情况不容乐观,车管所那边反馈有行驶证备案的贫困户多达5户,工商检索出来有营业执照的贫困户有0多户,在县城购房的也不在少数。
从农文办公室出来,江春水突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征地的事情,江春水后期主抓扶贫工作之后就没怎么顾得上了。不过经过农建国的提醒,江春水为此事还专门找过农文。建议扣留施工方一部分资金用作保证金,在施工结束一年后确保没有任何遗留问题之后才退还给对方。但农文却让江春水直接找书记镇长汇报,江春水自然不会干这种越俎代庖的傻事,时间一长,事情便不了了之。
直到上个月,陆续有群众到政府来反映问题,隐约有形成群体事件的迹象,镇党委领导才开始重视起来。
何斌责成农文全权负责此事,农文也是欲哭无泪。时隔太长,施工方是一家外省的单位,工程结束后就撤销了原本设在左江的办事处。当初负责跟农文对接的那几个项目经理全换了号码,根本联系不上。找业主单位,人家根本不认账,一句“这个你们得找具体施工方”就把人给打发了。
在互联网大潮洗礼下的群众也变得聪明起来,到镇政府闹了几天没见效果,掉转车头就跑去县政府静坐。
惊动了县领导,小事情也成了大麻烦。
李勇和何斌两人在常务办公室被训了半天,回来立马就把农文给叼得灰头土脸。县领导发了话,事情肯定要尽快解决。要施工方出钱解决是指望不上了,何斌黑着脸让财务想办法拿钱出来,甭管以后怎么补这个窟窿,也务必先把这屁股给擦干净再说。
刚才农文找江春水谈的就是这个事情,要他连夜带工作组下去确定几个施工点的补偿户数、面积和金额。
到乡镇一年多,江春水早已适应了白加黑、5+的工作节奏。晚上下村做群众工作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令他憋屈的是,政府自掏腰包帮人擦屁股的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扯淡。
都说依法治国,要真依法治国,像这次这样的事情不就该当民事纠纷来处理么?该到法院起诉的就去起诉,归根究底,这事情纯属被征地的群众同施工方之间的问题,压根就跟政府没关系嘛!实在不行,政府帮群众出诉讼费也好过直接帮施工方掏钱吧。
基层治理涉及方方面面,但往往就是一个环节图省事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续问题,最终形成倒逼的恶性循环。
从村里回来的路上,江春水还是怨气难消,不停的冲农建国发牢骚。
农建国倒是风轻云淡至极,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破财消灾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于长远来说自然是得不偿失的。这一点,江春水看得到,他农建国也看得到,难道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镇领导就看不到?
为了解决眼前问题而破坏规则,这是基层政府的常态。
农建国理解江春水的愤慨,同样也理解何斌的难处。喝毒药会死,刀架在脖子上也会死,但不同的是,一刀下去人立马就没了,这毒药好歹还能给人喘上两口气。
苟延残喘总好过一刀致命。
难不成还真有谁会在一个地方做一辈子的镇长书记?做两届也就是10年也就顶天了。做领导的,长远眼光自然要有,但更重要的是,别出事!起码在自己任期内别出什么幺蛾子。至于会不会因小失大,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而给以后留下隐患,谁还能管得那么远,到那时候自然是下一届班子的事情了,轮不到他们提前操那闲心。
要换了以前,农建国肯定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跟江春水聊聊,但现在,随着退休时限的临近,他反而看清楚了许多事情。
这世界上,经验才是最有用也最没有用的东西。自己走过的路才能记得牢,光靠别人说总归走不出去多远。
车窗外寂静一片,夏日里蛙鸣虫叫的盛景不再。时不时路过一两个村屯,不太明亮的路灯跌跌撞撞的闯进破败的面包车里,把几个年轻人的脸庞照映得格外分明。
望着一手摸着方向盘,嘴巴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江春水,农建国突然有些欣慰。
“真想看看二十年以后,你们做领导时的那般光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