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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从酒店出来,一夜宿醉之后的江春水还是感觉有点头晕。
李欣娜默不作声的跟在江春水身边,昨天还像极了一头一碰触便炸毛的夜猫的姑娘,今天却换上了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江春水瞄了一眼身边嘴角含笑的小丫头,有点头疼。
上床容易,下床难。酒精刺激下的不管不顾退潮后,理智便开始露头。
江春水有点懊恼,这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啊。要事情发生在两个月之前,一个侮辱未成年少女的罪名那是妥妥的。
真是禽兽不如!
江春水突然有点想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女人总以为夹紧双腿就是一种筹码,把上床俨然当作一种献身。男人总以为把女人搞上床就是终极目标,上床前道貌岸然,上床后翻脸无情。所以,从床上下来,女人以为自己收获了爱情,而男人则开始研究撤退的战略。
从秦婉茹到黄英,再到李欣娜。相对于纯粹的爱,原始的性似乎更色彩鲜明。每每在紧要关头,江春水没有把持住自己的底线,任由欲望的潮水迅猛淹没理智关闸。虽然每一次,江春水都知道一时放纵的后果将给自己带来无尽的苦恼,但在欲望面前,理智总显得太脆弱不堪,毫无招架之力。我们我们能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我们不能从历史中得到任何教训。想到黑格尔的这句至理名言,江春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来得感悟深刻。
领着李欣娜到街角的一家早餐店坐下,面对这个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男朋友的小姑娘,江春水破天荒的感觉尴尬起来。
好在小姑娘的心情很好,少女的心思也还没复杂到对身边人察言观色的地步。
“我们喝粥吧?我听人说粥是养胃的。”小姑娘拿起菜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竭力表现出自己温柔贤惠的一面。
江春水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敷衍道:“都行,昨晚酒喝多了,没什么胃口。”
“就因为喝了酒才要吃东西啊,不然对身体不好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春水心底越加惶恐,只好点头同意。他对吃的方面向来不上心,今早之所以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上档次的早餐厅,心里面未尝没有因愧疚而稍作弥补的意思。
草草吃过早餐,江春水开车送李欣娜回去。犹豫许久,江春水还是忍不住问道:“丫头,之前听你说.....你....”
说到这里,江春水突然想起这话问得太不合时宜,便打住了话头。
小姑娘没想那么多,见江春水话没说完,便扭头问道:“我什么?”
江春水摇头道:“没什么,突然忘记要问什么了。”
小姑娘不傻,一看江春水的表情便猜到了些许,沉默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问道:“你是想说我不是有男朋友么,怎么还跟跟你......跟你啪啪啪对吧?”
对于小姑娘的坦率,江春水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看到江春水竟然会不好意思,小姑娘莫名有些得意,想了想,自顾自说道:“我男朋友在外地,难得见上一面,我都准备和他分手了。”
江春水下意识脱口而出:“那现在不是还没分么?”
小姑娘的点点头道:“是没分,不过也没关系,等下我就跟他提分手。”
江春水冷汗直流,壮着胆子问道:“为了我?”
“是啊!”小姑娘想都没想就答道,扭头看见江春水脸色都变了,才嘻嘻笑道:“逗你玩的啦!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真分手我还舍不得呢。”
江春水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小姑娘的思维,只好干巴巴的问道:“那我们?”
小姑娘咬着嘴唇想了想,低声道:“我脚踏两只船行不行?”
江春水闻言哭笑不得,“这也行?”
“怎么不行!我男朋友又不在鹅城,怕什么!”
江春水靠边停下车,憋了半天,才故作一本正经道:“不是怕,是觉得不合适。我觉得爱情就应该专一才好,一女侍二夫,我可受不了。哎,丫头,现在你们都这样么?我完全没法理解啊!”
小姑娘完全没听出江春水话语里的讽刺味道,一脸天真烂漫的答道:“有什么啊!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啊。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跟我有没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我什么?”
“你帅啊!”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自己也被自己找出来的这个蹩脚理由给逗笑了。
江春水欲哭无泪,这也太不暗套路出牌了吧。原以为自己占了人家便宜,没成想,反而自己才是受害者哈。
李欣娜住在城中区,道路狭窄,小车开不进去。江春水把人送到小巷口,往前走了好远还看见小姑娘站在路口朝自己挥手。
“这世道!”江春水叹了一口气,莫名就想起了王静。
——
周二的时候,县基层办到双峰镇检查工作。何斌不在,便让黄新陪着检查组下村。
县基层办的主任历来由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兼任,影响力不容小觑,绝不是一般的正科级领导可相提并论的。虽然这次主任没来,带队只是个副主任。但宰相门房七品官,这类位不卑权力却重的角色,黄新一个乡镇副职自然不敢怠慢。中午在村支书家里摆了一桌,八个人喝掉十来斤米酒,散场时就没几个能走的稳当的。
江春水作为扶贫助理自然要跟着黄新一起,不过好在开车的不用喝酒,江春水也就只敬了那个副主任一杯。
“走,回政府。”站在村口目送检查组的车离开之后,黄新脚步踉跄的坐上副驾驶,喘着粗气对江春水说道。
江春水从车门下方的储物格拿出一瓶水扭开,递给黄新,试探着问道:“要不在车上休息一会再走?”
黄新猜到了江春水意思,伸手虚空点了点江春水,笑道:“你小子!以为我喝多啦?去,就这点酒,不算什么。”
江春水瞄了黄新一眼,道:“我见王主任他们好像都差不多了。”
黄新点点头,道:“黄虎酒量不行,再搞两杯估计今天下午就不用回去了。小江,记住啊,以后出去应酬,要是领导喝到位了,甭管你醉没醉,都要比领导先失态懂不懂?”
江春水顿时恍然,不由自主的朝黄新竖起了大拇指。
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私底下一些该说不该说的话黄新也不再藏着掖着,江春水何其精明,自然顺着杆子往上爬,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也会随意很多。
在散场之前,江春水早早就去把车给启动了,等黄新坐下,暴晒了半天的车里早已凉风习习。
虽说黄新言之槽槽的说自己没醉,只是为了配合王主任才故作姿态。但江春水还是不大放心,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免得晃得黄新难受。
黄新把座椅调到最后,习惯性的脱掉鞋子,把脚搁在车窗前,突然说了一句,小江你是党员不?
江春水一楞,老老实实答道:“之前在老家的村支部递了入党申请,但后面一直在外面工作,也就顾不上了。”
“入党的事情不能拖啊。你回去找找谢君,干脆在这边入算了。”
“还有,以后有机会多跟书记镇长他们汇报汇报工作。他们的办公室虽然有党政办帮着每天打扫,但你也可以主动一点的嘛,帮忙搞点卫生花不了多少时间。”
江春水没想那么多,下意识道:“新哥,跟你汇报不就行了?”
黄新笑骂道:“你傻啊,跟老板汇报工作跟跟我汇报工作能一样吗?”
越级汇报是官场大忌,江春水一下子没弄明白黄新为什么会突然提这茬,只好实话实说道:“我这不是级别不够嘛,直接跟老板汇报工作,心里没底。而且,也不大合适吧。”
黄新不以为意道:“怕什么!书记镇长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放心,我让你汇报你就去汇报,没事的。”
江春水心里反复琢磨着那句“我让你汇报你就去汇报”,心底顿时了然,试探着问道:“新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张珍从市里跟班回来之后一直赖在县委办,书记让谢君问了几次她都不肯回镇里,估计现在她就是想回来,镇里也没她的位置了。”
黄新调整了一下坐姿,嗤笑道:“还好她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的,估计老板就没那么好耐心了。反正你听我的没错,这段时间好好表现,我估计,最迟也就是明年开春,团委书记的位置就要空出来了。”
黄新这段时间跟何斌走得挺近,从他嘴里出来的信息可信度自然不低。团委书记,抛开享受乡镇副科级待遇,每个月多拿几百块钱工资不说,团干部优先提拔的惯例无疑才是乡镇干部抢破头的真正原因。
江春水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新哥,要不你帮我约一下书记或者镇长,我安排个地方,哪天请他们吃个饭?”
黄新摇摇头,“不用。你这样做就太刻意了,反而不美。在工作上多表现就是了。”
江春水不好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开他的车。
上个月,江春水从曾玉洁那里拿到了左江县这两年的扶贫项目库信息,从中选了一些屯级道路硬化、水渠水池之类的小工程交给吴鑫,吴鑫按图索骥,没费多大劲就顺利拿到了手上,再转包给杨文峰父子。
工程都是小工程,但胜在数量。小工程费心费力利润微薄,大老板看不上眼,于是给吴鑫钻了空子,基本上垄断了左江县投资额五十万以下的扶贫工程项目。
这件事情江春水做的很隐蔽,谁都没透露丝毫,即便是从曾玉洁那里拿材料,江春水也打着公事公办的幌子,只不过事后让吴鑫以登门送了一张以他人名义开办的银行卡。
对此曾玉洁没有推脱,也没有跟江春水致谢,大家很有默契的保持了心照不宣。
江春水之前也想过主动跟黄新汇报这个事情,不说得到他的帮助,起码也不至于大水冲了龙王庙,在将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不过在这个事情上,吴鑫和杨赛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保持了一致。闷声才能发大财,在他们看来这种在钢丝上跳舞的事情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甭管私底下关系如何,一旦涉及到利益,难保不会出现人心不足的问题。况且,利润三个人分尚且可观,但一旦把其他人拉进来,特别黄新还是政府官员,那么不只是僧多粥少,主动权都可能会随之改旗易帜。
江春水最终尊重了两个合伙人的意见,除了他们的顾虑,更重要的原因是,江春水也不想把自己的把柄留给别人,哪怕这个人现在是自己良师益友。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把酒言欢的兄弟,谁能保证以后就不会成为拔刀相向的仇敌?
随着各个工地开工,水泥用量迅猛增长,直到这个时候吴鑫才回过神来,由衷的佩服起江春水起初的决策。几个工地同时开工,饶是杨文峰准备充足,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资金链还是绷得尤为紧张,几百万砸下去都不见有个水花上来。
一次喝酒杨文峰就跟吴鑫抱怨,现在工程款结算的时限太长,即便是按进度拨款的道路硬化工程,也要等一年的时间,待验收合格之后才会把余款结清。这搞工程有赚头是没错,但同样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销金窟。工钱、油钱、机械设备的租金和砂石水泥,每天醒来就是一大笔开销。说白了,那点利润给结算时间一拖,扣掉利息实际上到手的实在是少的可怜。
吴鑫这个时候才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听了江春水的话,没涉足工程而选择了供应原材料。不然就他们那一百来万的资金,不到一个月估计就得歇菜了。哪能像现在,每天上百吨的水泥,几十车的砂石,不但没有垫资压力,每天醒来便可以躺着数钱。
前两天,吴鑫、江春水和杨赛三人坐在对了一次账,这是江春水老早就说好了的。吴鑫管具体业务,杨赛管钱,江春水找项目,三个人各司其职,每个月都需要碰个面对次账,为的就是避免出现之前同王晓军合伙时出现的那种情况。
一个月下来,刨除应收款,光到账的实打实的利润就有十来万。看起来不多,但三人心知肚明,这只是开始,各个工地刚动工,水泥砂石的需求量在以后只会节节攀升,到那个时候,不难想象,用日进万金来形容这门生意也不为过。
有了钱就好办事。这段时间,双峰政府那帮年轻人跟江春水的关系突然就热络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江春水时不时就请他们到街上搞顿宵夜。加班的时候,红牛绿茶更是随他们敞开了喝。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个道理,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失灵。
能积攒人气,花点小钱江春水觉得很划算。水泥生意日渐红火,每天四位数的进账总跑不掉。吃顿宵夜能花多少钱?江春水根本不在意。
挣钱是本事,花钱是技术。挣钱到底是用来花的,而且要花得舒心,花的有意义。
对江春水来说,现在他不缺钱,也不缺领导挺他。缺的只是那帮不懂事的年轻人的认可。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钱,还有什么是一顿宵夜一件啤酒搞不定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