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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7号杆的事情已经是周五的下午。江春水从大柳村回来先上宿舍洗了个澡，没等到下班时间就直接去了鹅城。
江春水是去鹅城见秦婉如的。
昨晚秦婉如打电话过来说她朋友的餐厅开业，问江春水周末有没有空，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想请他吃个饭。
江春水自然是有空的，但他很清楚以他和秦婉如之前的那种关系，要是再答应人家跟人家约会，显然是不合适的。
江春水是有脑子的人，但理智这种东西往往只能在感情没出来捣乱之前发挥作用。听到秦婉如主动邀约，江春水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头脑一热还是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下来。
“定力啊，定力！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你算哪门子英雄了？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如此不知进退。”江春水挂完电话当时就后悔了，但木已成舟，也不好食言而肥再打回去跟人家说自己临时改变主意不去了。
从双峰去鹅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国道，一条高速。国道是十多年修的老路，坑坑洼洼不说，还绕了不少路程。高速自然快，但收费也不便宜，不到二十公里就要十五块钱的过路费。
相较于旧社会那些占山为王、在道上设卡的土匪强人，现在的路桥公司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翻版。不过江春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结果各大路桥公司巨额亏损的新闻却屡屡见报。后来还是在一次闲谈中，黄新点破了其中的奥秘：闷声发大财，发大财就得闷声。
乡镇公务员工资低，为了省那十几块钱的过路费，所以往时去市里他大多走的都是国道。
当然更重要的是，江春水不想成为那种傻傻地为人家做嫁衣，偏偏在听到那些个成功人士唾沫星子乱飞的讲着煽情的所谓的励志成长故事时还热血澎湃、感动得一愣一愣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财富榜上的那些名人权贵何尝不是如此？能够累积超过常人想象的财富的人，有几个又不是江春水他们这些挣扎在底层的人所供养出来的呢。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同，江春水突然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出了政府大院想了也没想就直接奔最近的高速入口去了。
上了高速路，江春水突然才发现今天自己的反常。
“我是真的这么急着想见到她么？”江春水摇了摇头，使劲想把这个真实却相当危险的念头排出脑外。
江春水打开车载CD，不由自主的跟着旋律哼了起来。他的心情很好，这里面固然有马上就要见到秦婉如的原因，但征地工作圆满完成未尝没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到鹅城下了高速，天色还早。江春水打了个电话给秦婉如，秦婉如没料到江春水会来得这么快，连说自己都还没化妆呢，语气略显慌乱，却透露出一股浓郁的欢喜。
吃饭的地方在城乡路，离市中心很近。江春水在秦婉如的指点下，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地方。
秦婉如出门之前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碎花短裙和米色细高跟的搭配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加美艳动人。上楼的时候江春水走在后面，秦婉如那双颀长结实的小腿晃得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秦婉如由于工作经常需要来回走动的关系，一双小腿充满了肌肉感。一般来说，太过壮实的腿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但偏偏秦婉如的个子高，一双腿更是占了身高的大部分比例。一长遮百丑，在长度的烘托下，那凸现的比目鱼肌反而让整条腿显得越发的性感起来。
江春水是个美腿控，平时逛街碰到个腿长点的女孩子，不管美丑都会忍不住打量两眼。这下这么一双大长腿晃在眼前，江春水顿时差点没忍住直接喷了鼻血。
两人一进大厅，就有服务员过来接待。问清了人数之后，穿着白衬衣的服务员引着两人来到一个靠窗前的位置入座。
“吃点什么？”秦婉如翻了翻菜单，抬起头来却发现江春水的神态有点奇怪。
她不知道江春水是因为yin虫上脑所以身体燥热得难受，还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江春水言不由衷的说道。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吃了你呀！嘻嘻！”秦婉如笑着说道。
“额，可能是我在乡下呆久了，心理素质下降，一见到美女就有点心神不宁。”江春水下面早支起了帐篷，好在现在是坐着，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你是越来越会夸人了，以前我咋就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嘴贫呢。”秦婉如莞尔一笑，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原本异常灿烂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
江春水很敏锐的观察到了刚才秦婉如表情的细微变化，他感觉转移话题道：“这餐厅是你朋友开的？环境挺好的。”
“嗯。前两天刚开业，听说味道还不错。”秦婉如伸手拿起刚丢下的菜单，借着翻看菜谱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
“哦，看不出来我们秦大医生还有这么土豪的朋友呀！看这地段跟装修，没个百把万的投资怕是拿不下来。”江春水端起眼前的螺纹水杯喝了一口水，“哎，我说你这朋友不会是个煤老板吧？”
“扑…..”江春水刚说完，秦婉如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要死啊！你朋友才是煤老板呢，说得那么难听。”秦婉如笑得花枝乱颤，从桌上的纸盒里扯了一张纸巾出来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之后，才笑骂道。
“我说你这人就是对人家有钱人有偏见，煤老板怎么了，那不也是通过自己辛勤劳动和智慧经验发家致富的么？政府现在都鼓励万众创业呢，你还歧视人家！”江春水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好啦，我说不过你们这种党员干部。不过我这朋友还真不是什么煤老板，他跟你一样，也是公务员。”
“公务员？这么有钱的公务员？”江春水纳闷了，都是公务员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吧。自己还在为那十几块的高速过路费纠结，人家却响应国家号召整这么一大规模的餐厅出来了。
“嗯，好像是在市财政局上班。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之前是听他这么说的。”秦婉如说道。
“哦……”江春水幡然领悟，财政局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好单位，地方上用钱什么的都得指望着人家。官场上有句话叫“宁去财政做科员，不到政府干副职”，可见财政局待遇之好、地位之高。人家在市财政局任职可不是自己这个乡镇干部可比的，江春水心知肚明，但也没跟秦婉如多说什么。
江春水很少吃西餐，也不怎么会点菜，也就跟着秦婉如要了一份一样的西冷牛扒。
“小茹！”江春水点完餐，和秦婉如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上菜，远远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快步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民哥！”江春水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那边秦婉如就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
“怎么，今天有空过我这里来了？”被秦婉如称为“民哥”男子笑呵呵的说道。之前开业的时候，他约秦婉如过来吃饭约了好几次都给人家婉拒了，这回却碰见她带了个男的一起过来，不由得他不恼火。不过人到中年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基本功夫自然是修炼到家了的。所以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民哥脸上的笑容却没减少分毫。
“看您说的，我前两天那不是上夜班没空嘛，您难道还真生妹子的气啦？”秦婉如主动拉着民哥跟她坐在一块，一眼瞥见正坐在对面一脸懵逼的江春水，赶紧介绍道：“春水，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个餐厅的老板，陆全民，民哥！民哥，这是江春水，在左江政府上班。你们都是做领导的人，待会多交流交流。”
陆全民其实打进门就看见坐在秦婉如对面的江春水了，但见对方年纪轻轻，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柒牌”、“七匹狼”之类的大品牌，心底也没把这年轻人怎么当回事，所以他跟秦婉如说了半天话自始自终都没往江春水那边看过一眼。
不过秦婉如刚才说了一句“你们都是做领导的人”却让陆全民心里打了个突。
陆全民在市财政局也不是什么领导人物，平时跟县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心想这秦婉如眼光向来都高，一般的干部怕还真难入她的眼，难不成这小伙子还真是左江政坛的后起之秀？现在这年头，官二代多了去了。市委、政府大院里随便揪一个人出来，保不准背后站着的就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想到这里，陆全民不再犹豫，主动伸出手去和江春水握了握，满脸堆笑的问道：“小江是吧，一看就是年轻有为的啊！”
“民哥抬爱了，以后有机会还请民哥多多批评指导才是。”江春水不卑不亢的答道，等陆全民坐下之后他才跟着落座。
“那个，小江是在左江那个单位高就啊？”陆全面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江春水的水杯续上，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我在乡镇，就一普通科员，谈不上什么高就。”陆全民一看就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尽管江春水知道如果自己如实相告不免会被人看轻，而随便编排个单位职务料想人家也搞不清真假，但他不屑于在这种问题上耍花枪，坦然自若的说了实话。
陆全民正在给秦婉如倒茶，听到江春水这么说，手部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
“哦，乡镇，乡镇好啊。”陆全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说道。
“哎，春水，你上次不是说想找个人算算命嘛，这下巧了，民哥刚好是这方面的专家，上次我让他帮我算就挺准的，要不你也让他帮你看看。”秦婉如突然插口道。
“哦，原来民哥对周易也有研究。”江春水笑了笑，对秦婉如的提议未置可否。
“研究谈不上，纯粹就是瞎琢磨。”江春水的话虽然平常，但语气里那股子质疑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陆全民在知道江春水只是个乡镇干部之后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跟他多费口舌了的，这下听了江春水的话，也不禁心里有气。
“刚好我也对周易挺感兴趣的，大学的时候粗略看过几遍。”江春水笑眯眯的盯着陆全民看了两眼，故作谦虚的问道：“民哥，我一直对‘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这句话不甚明白，这下正好趁这个机会请您指点迷津啊！”
“这个死套书本里的东西没多大用处的，关键还是要活学活用。”陆全民涨红了脸说道。
“哦，那不知道民哥平时帮人家算命都是用什么的呢？罗盘？摸骨？还是看相？”
“民哥有个专门的网站用来帮人算命的，把姓名生日性别输进去就行了。”秦婉如突然插口道。
江春水“啊”了一声，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