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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值得去征服的目标都没有捷径。譬如说漂亮又有个性的姑娘以及楚沐方的案子。
虽然有正义感的警官刘国亮主动地向我们靠拢,向我提供了一些关于这个案子的内幕,但毕竟案发当时刘国亮正好在外地出差,回来后又立即被苟局长借故调离了一线岗位,所以他虽然私下里也在关注这个案子,但他所了解的案情并不全面和明确,即使出于一位老刑侦的直觉让他认为这个案子有一些疑点,但这是苟局长亲自抓的案子,又有精明而确实有能力的同事在经办这个案件,所以即使他是前刑警队长,但是可以为我们提供的线索都还是模糊不清的:像违背以往做法的不准刘国亮等任何人插手或过问案情时苟局长所表现出来的独断专行的蛮横,有民警听到在审讯室路过时听到楚沐方的惨叫声,楚沐方到底有没有凶器,据参加现场勘察的民警在闲聊时透露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挣扎搏斗的痕迹,案发现场疑似部分证据缺失逻辑链不完整等等之类的间接证据,并没有能够为我们提供能一举将楚沐方案件翻过来的过硬的真凭实据,真的算是突破口的也许就是他从内部为我们提供了整个案件证据链中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那个为案件进行尸检的法医,外人谁会想到那其实是一个不学无术、人云亦云的西贝货。
当然,如果刘国亮掌握这样的证据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或者不能站在我面前讲述这一切了。按照他的说法,虽然他是刑侦方面的负责人,但是这个案子一开始就被苟局长高度重视给揽了过去,成立了专案组亲自挂帅,还有他原来的副手现在的刑警队长齐大维主抓,专案组的人员嘴都非常紧,案件的主要环节又都是由齐大维亲自经手的,并不能打听出具体的侦办情况。
姑且信之,不管是为了正义感,还是跟苟局长或者哪位同僚有仇,或是皆而有之。但是有一个问题非常地关键,我必须要问清楚,那就是,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其实我只是军报派到近江来采访一位普通记者,地方上的事情我们是不好干涉的,即使那个我们过来的时候找到楚沐方,但是为了他而去直接插手当地司法,我们也是有纪律的,刘国亮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提错猪头拜错庙了。
刘国亮笑得很甜,一般长得胖一点的人都会人缘很好,因为胖的人都爱笑,看到他们的笑脸至少会让人心情愉悦。刘国亮毫不讳言地告诉我,虽然他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为了寻找线索到了机械厂,但是在看到从京城过来的我们打着借口也在找楚沐方后,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楚沐方的案子可能已经惊动了上面,上面这是派人下来查办此案。只不过他错误地认为,也许是楚家父女在省会城市里的上访起到了作用,让上级派了人过来秘密地查访案情。
我感觉心很累,只想问一句,为什么?难道我们前面所做的一切掩护动作都是白费了吗?我们一到近江就被人看破了目的,这结果不能不让我这个资深情报工作人员感到警醒。
结果刘国亮的答案让我感觉好无奈,原来他认识肖雨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公安大学里的教授,还曾经在肖雨城的专著的扉页上看到过他的照片,所以看到肖雨城教授居然伪造身份化名来到近江,而且直接过问楚沐方的案子,真的是大吃一惊,就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才会有了后面的两次向我通风报信。
我心中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上次和肖雨城一起到羊城出差,倒霉也倒霉在他那个响亮的名气上了,没想到这一次又栽在了同一个地方。说起来,也许上级领导和组里低估了肖雨城在全国公安系统的名气了,甚至我们的组员,虽然大多是在情报战线工作低调的人,但是也说不定会碰上熟人而识破身份,虽然概率不大,但是在肖雨城身上都发生了两次了,别人只怕也不好说没有可能性了。
最后我只好拍拍刘国亮的肩膀说,其实肖教授也认为你是一名真正的刑警,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的感觉应该是蛮准的。看着刘国亮受到表扬一脸激动的样子,我还是顺势问出了自己和组里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楚沐方的爸爸和妹妹在哪里?作为最了解楚沐方的人,也许从家人那里可以找到一些侦破案件真相的线索。
刘国亮抓抓脑袋,也许我这个问题有点让他为难,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他也不知道楚沐方的家人到哪去了,原来听说在省里上访,想为楚沐方翻案,但是一直也没有告下来,也没有在局里听到别的什么消息。不过哦,我这么一陡然问起来,他又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件事情了。这事却让我几乎要急出一身汗来了。
原来楚沐方案的受害者蒋彤就是近江本地人,家族势力还蛮大的,蒋彤遇害后,家人一时无法接受这一惨痛的事实,对楚沐方要血债血偿,楚沐方被警方逮捕后,就迁怒到他的父亲和妹妹身上,特别是蒋彤的亲弟弟蒋重是个莽撞的,表现得最积极,甚至有民警遇到过蒋重揣着凶器在机械厂附近逡巡窥视,也许楚家人感受到了威胁而有意躲避了起来,只不过近江县城也就这么一点大,真的要找的话还是很快可以找到。
居然是这样,那我们寻找楚辞的行动更加要抓紧了,要是这段时间出点什么事,那就后果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我也就没有再和刘国亮聊下去,没有说破我们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只是拜托刘国亮有什么新消息一定尽快通知我们,刘国亮点头同意了,算是达成了暂时的共识,要找出案件的真相。
告别了自带干粮向我们靠拢的刘国亮,我走进了招待所,结果在路上又看到陆睿恒那厮摇着胖胖的身子圆溜溜地滚了过来。
“七戒,你跑这么急,到哪去?”
“哦,沈主任,你忙。”
瞅着陆所长就要从我身边跑过去的空隙,我一把抓住了他,他急我不急啊,这个家伙吃饭的时候灌酒的说辞一套又一套的,套路深得很,能为难一下当然不能放过,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就心里暗爽,作为一所之长,所里又住着几尊大佛在,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打探一下也不费事。
陆睿恒被我拉住,不得不停下来,看我的样子知道不说清楚怕是走不脱了,连忙气喘吁吁地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沈主任,别难为兄弟,我再不过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出啥事了啊?需要兄弟帮忙你吱一声。”我随口扯着白话,手上就是不放。
“反正待会你就会知道了的,我这是赶着要去叫门卫把大门给锁了。”陆睿恒急得满头大汗,都滴到眼睛里去了,辣得眼睛很不舒服,一边说话一边用袖子擦汗。
“好端端地关大门干啥啊?”
“我要是现在不关了大门,待会我们招待所就该关门了,你快放手吧,拜托!改明儿我请你喝酒,我那还藏着两瓶正宗的金门高粱。”陆睿恒一边说着还一边使暗劲挣扎,这家伙力气不小,居然让他给挣脱了。
“到底是为啥啊?”我逮住最后机会追问了一句。
已经跑出两步了的陆睿恒不知道是想到啥了,突然又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趴在我耳朵边轻声地说道:“都说检查组这次来是为了政策又要变回到老路上去,来割大家的尾巴来了,所以我刚听说,城边上几家乡镇企业的一些工人已经跑过来了,要跟检查组问个明白呢,可不能让他们冲进所里来,惊扰了中央的首长,不然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还没说完人就跑了,只留下风骚的背影,那胖乎乎的屁股在一扭一扭地跑远了。我今天是跟胖子有缘了,一个刘胖子,一个陆胖子,说的都不是省心的事情。
“哟嚯,近江县这是要跟检查组针尖对麦芒地干上了啊!”我心里暗暗说道,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且人民是不会错的,所以发动群众起来闹给检查组制造压力,然后再由当地的领导出面来解决,迫使检查组在某些问题上闭眼或者抬手,又扮师公又扮鬼,确实是打的个好算盘。
可惜的是,据我所知,如果是以往一般的检查组说不定怕激起群众闹事,自己背黑锅,也就退了,这次撞上的是李晨风、白斯文,再加上检委会的那位,都不是省油的灯。李、白二位自从上次在歆县率先开启“严打”大幕,借着给歆县县委、政府递报告、整材料,虽然是有点不务正业,但确实是反映了基层真实情况,得到了上级几位首长的表扬。这次阴差阳错地在闽省又撞上了中检会派人下来进行反腐倡廉的新模式试点,别人也许对中检会这个举措感到茫然不解,但是我们小组是什么单位啊?看过蝴蝶来信的都知道,这不就是蝴蝶所提到的在将来为了惩治腐败而推出的巡视制度么?
这是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举措,是从严治党、维护党纪的重要手段,是加强党内监督的重要形式,未来要进章程的大动作啊!严打只是谋一时,这个就可以说是谋一世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两个人食髓知味遇到机会就也想参合进去。正好中检委派过来这位也是因为耿直在那些年吃过很多苦头的,拨乱反正后,更是硬骨头多了几斤,这次过来,被上级指定派到了近江他无所谓,反正要下到县里的,但是原来安排在组里的人员,被一些身份不可说的人给挤掉了,为了工作的正常开展,他还必须用这些人来做事,所以两边一拍即合,倒是很认真地开展起巡视工作来了。
虽然李晨风、白斯文知道来近江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但是起了搂草打兔子的心思,那么精力多少还是有点分散了,更何况检查组现在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过于引人瞩目,除了从官方途径想办法尽快解决问题外,倒是真的有点把棋走死了,只不过,我们组的优势很大,想要输都难,寻找楚沐方家人的事情应该问题不大,只看我们愿意怎么搞而已。现在的问题是两边的成果都想要顾着,所以暂时不是很顺。
我也没有要看下一场热闹的心情,所以就直接回了房间,后来听说工人们过来看到大门锁了,四周安排有民警和民兵维持秩序、守着大门,情绪有些激动,喊了口号还发生了一些推挤,关键时刻是司徒北县长站了出来,当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从县委、政府的角度出发,凭借自己在改革中树立的威信,为检查组做了许多的解释工作,暂时说服了那些工人老大哥们不要闹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眼看一场群众大闹事就这样被消泯于无形。当时,检查组所在的小楼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严肃地保持着缄默。
我把自己掌握到的情况找机会跟后来回来的肖雨城讲了,由他想办法向组里汇报,我还是按照命令继续扮演好我的角色好了。另外,奉命去打探线索的吕丘建也回来了,专程过来把我埋怨了一顿,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长相比较恼火的女服务员开始的时候对小吕表现得十分热情,讲了许多八卦,但是话题一旦涉及到那件案子的时候,不但闭口不谈表现得十分审慎,甚至还翻过来怀疑起小吕的动机,害得小吕为了打消对方的疑念使出了浑身解数,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大家都不是很顺,也许是今天天气太热的缘故吧。我,这是莫名其妙的联想到的。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我的想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