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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王昭昭对石海燕并不十分讨厌，这回是厌恶至极了。
如果没有分家，如果大房二房没有给钱，或者说没有给到四块钱，她爷要送她读书，石海燕闹，多少还站得住脚。
可，她读书的钱，是她爷跟她无良的爹妈要的，石海燕凭什么闹？
石海燕是真的豁出去了要大闹，分家时没占到便宜，心里就有些憋屈，现在王大海竟然还要送王昭昭去读书？
她不顾黑灯瞎火，哭着闹着跑出去，所以河边村的人一下就都知道了。
张秀娥就暗暗叮嘱刘山花，明天一早起来就去把她娘家人也喊来。
倒是陈美如没什么动作，她和娘家的关系从五年前那次就冷了，虽然一个村住着，也只有过年才回去，吃一顿中饭就回来，平时要是有点什么事，都只让王方兵带王晴晴去一下。
不过，石桂香是爱上蹿下跳的性子，分家时因为王大海的强硬态度，就他们一家人关着门分完了，等知道时已经晚了。
这回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抓心挠肺的熬了一晚。
隔天，又盼了一早上，终于王大海家闹起来了。
王大海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看热闹，除了大队部的人，王氏一族辈分高的人和比较有威望的人也都到了现场。
场面比五年前那个夜晚更加的壮观，而王昭昭这一次，依旧没人当回事，不过这回她是坐在堂屋门槛上。
王昭昭很好奇陈长林的反应，不懂他为什么没有发威把人都叫走，而是让大家耽误干活，都围着他们家凑热闹。
都快两个小时了，根本不出声制止。
还有她爷爷也好沉得住气……
“系统，你来给我分析分析眼前的情况呗。”
“我只是一个系统。”
“连分析都做不到的系统吗？”
“宿主分析你现在很紧张。”
“……”
王昭昭默了默，轻笑一声，“我现在有点觉得自己像个事儿精。”
“那要不宿主你现在冲出去，说你不读书，这个事情就解决了。”系统机械的说道。
王昭昭无语，这是什么狗屁系统啊？还有劝说宿主放弃读书机会的吗？
什么绑定神风系统，走上人生巅峰，不会是让她走什么邪门歪道吧？
还有‘神风系统’，听起来就感觉神神叨叨的。
“我只是一个系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谢谢你。”
王昭昭发现她有点喜欢跟这个系统耍小性子，不爽了就直接屏蔽。
大概是因为有绑定的关系吧，自然就划在了自己人这一列，也可能是这系统能陪伴她吧，就说没什么用，在有些情况下可以陪她‘说话’。
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得有两个小时吧，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终于发现从头到尾王大海两口子都还没有吭声，渐渐消停下来。
说来说去，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们可以来为自己的女儿撑腰，却也只能哭哭闹闹或者要求讲道理，反正是不能动手。
农村人都知道，去别人的村子里闹事，除非占了绝对的理，还得看对方村子为首的人讲不讲道理，在不在意名声。
当然了，也因为王大海有四个儿子，王家又是河边村的大姓。
“亲家公，你说你们都不吭声的就把家给分了，现在又要送一个丫头片子去读书，你这说不过去啊？”
女人哭闹完，小辈们也叫嚣过了，轮到当家的出来讲道理了。
老实说，老王家的长辈同族也不支持王大海的，但这时候肯定不能垮王大海的台。
“已经分家了，读书的钱也是她爹妈给的，亲家公，你来说说，哪里说不过去？”
“你就不该送一个丫头片子……”
“亲家公，我堂屋里挂着伟人的画像。”
“什么东……”西。
石大柱慢半拍反应过来，连忙住了嘴。
哦豁！
原本靠着门框坐在门槛上的王昭昭猛的一下坐直了，一直觉得她奶骂人动手时厉害，冷静怼人时更牛逼，万万没想到，她爷才是王者啊。
王大海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我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分家了，昭丫头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我就想我们老俩口还能动，把她养在跟前，不过，这也是让老大和老二每年出四十斤谷子、两块钱，那天在大队部开证明时，这事也请大队长帮忙写了证明的。
就因为着丫头是个丫头？我用她爹妈给的钱送她去读书就错了？
大队部放广播，总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我这糟老头子学进去了，但我眼瞅着在场的好多人都没有学进去，思想还活在旧社会啊……”
啊，这。
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
这热闹不好看，要不还是走吧？
坐在门槛上的王昭昭张着嘴，她爷原来思想觉悟这么高呢？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人能说什么吗？
哦，还是有的。
石桂香就想蹦哒，她觉得这事好解决啊，不是说送昭丫头读书的钱是她爹妈给的吗？那一个丫头片子，不饿死就行了，只给谷不给钱啊！
“你闭嘴吧！”妇女主任早就请了觉悟高的妇女盯着她呢，直接一把就捂住她的嘴，将人摁下。
蹦哒个屁！
因为思想悟问题，被要求到乡里学习，那可是会通报全乡的。
王向东给陈长林使了个眼色，时机刚刚好，你该站出来装大尾巴狼了。
陈长林微微摇头，再等等。
王大海不知道两个队长在打什么机锋，再次表态：
“老三媳妇想要自己两个儿子读书是好事，我是一百个赞成的，如果觉得我们老两口带昭丫头是偏心，你们也可以把孩子甩给我们老两口带，照一样的准备给谷给钱就行，我一样会送书。”
“不过……”他话锋一转，对石大柱道，“亲家，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昨天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老不死的。”
啥？
全场一片哗然。
王昭昭目瞪口呆，她爷才是真的豁出去了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寒，要治石海燕。
石大柱只觉得自己脸被抽了两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痛。
偏偏谢爱莲还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们还能动，自己能从地里刨食，而且已经分家，不一个锅吃饭了，都这样骂，以后老了，动不了了，怕是指望不上她一口饭吃。”
毫不夸张，听她说完，有些老太太眼眶都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