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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书被朕攥得起皱,卷成一个纸筒,这时朕才发现,书背上写着一行字。这些字符巧妙的融在书背的花纹中,若不是朕识得拂菻语,险些就要漏过去了。
“把这本书交给那帮玩物丧志的官员手里,新版已经针对旧有的问题做出了修订。”
朕翻开规矩书,这指导兵棋推演的手写小册子上,满是涂改痕迹,还像票拟一样,用纸片写了新的规则,贴在各个篇章上,原本整洁的纸面,此刻倒像是穷人家的背面一样,大大小小全是补丁。
就算这不过是儿戏,每个布丁也都是番婆子的心血,她定是天天挑灯夜战,冥思苦想,才将这《九州风云》慢慢编纂开发出来。
话虽如此,你想当孙武,掉的却是朕的头发,你想青史留名,乱的却是朕的身子,这样的奇书,朕真想送到六必居去挂上,拿来压泡菜坛子,想必合适。
啪的一声,朕把书丢到众臣面前:“这是昨夜新写的规矩书,你们拿去研读,以新规矩再行推演看看。”
伺候在旁的印绶监秉笔太监赶紧从地上捡起书,躬身道:“万岁,书有些皱了,奴婢先命人誊录一份,再用蒸汽烫熨平整。”
众臣纷纷称是。
朕却是才知,新的规矩书一出,誊录完成后,原典就要以蒸汽烫平,作为母本用于勘误,已成定例。以至于最新兵棋推演的群臣,一看到文华殿中冒出蒸汽,便纷纷手痒,愿加钱让内臣火速抄录新书,带回家中与好友厮杀。这几天光是赏给抄书内臣的银钱便有数十两了。
面对这笔钱,朕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将此物由朝廷印刷,卖到全国各地,若是百姓统统购来戏耍,岂不是能趁机捞一笔?
但也就想想罢了,这玩意就算都是胡编乱造,所用的地图却是机密,万万不得泄露,而且各个算子包含大明边境驻军虚实,若是散失到民间,恐有祸患。
看着书吏和太监们慢悠悠抄录,朕知道一时半会是没法推演了。各个大臣也纷纷到大殿一侧的位置上落座饮茶,开始讨论先前的战局。
“军队若是被围困在死地之中,倒是会奋起斗志,若是被四面围攻,反而久攻不落。反而在一隅开一条口子,反而要检验士气与指挥,不过则纷纷向缺口溃败。此时以伏兵轻骑截杀,可尽数歼灭。”
“陛下昨日便说要出增订本,每盘开局时以银钱点数购置军械,操练士兵,自行配置军队,我若是将关宁十万守军,尽数换成铁骑,直捣黄龙……”
“做你的美梦罢,养一匹战马的钱粮够养四个步卒,两万骑兵和六万建虏以马弓对射,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是怎的?再者你的骑兵临到城池之下,是打算骑着马跳上城墙吗?”
“要我说,就该多多配置炮兵,红衣炮造他一百位,佛郎机,虎踞炮,子母铳,一窝蜂,统统都加上,看我万炮齐发,炸不死建虏。”
“那刮风下雨了,你是不是得给你的红衣大将军炮雇几千个民夫搭棚撑伞啊?还是挂起免战牌,躲在大营里睡大觉?”
朕对王洽招招手,带他到了一侧的偏殿。
“这盔甲,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勇?”
王洽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画像,解开捆扎的牛筋,徐徐展开,一个披着玄黑铁甲的力士展现在朕面前:“万岁,请看,这是按倭人样式制作的扎甲,这是兜盔,这是鬼面,口眼上有马毛制成的须眉,可以防止遇水灌入。胸腹间有一块鳞甲组成的腹当,胸口则是护心镜,交叠护住身前要害。甲片上都刷上漆,数十年不朽,色彩艳丽,可以震慑敌人,提振兵卒士气。”
“每件盔甲,只需六十三两。以此甲装备一支重装精兵,立于本阵之中,可为南天一柱,不动如山,复以刀队弓队火枪骑兵掩杀,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朕把画卷对折,交到他手里:“我见过更好的盔甲,比你的报价还便宜三两。”
没错,朕今年十七,马上十八,是嘴上毛还没长齐的年纪,但是一套盔甲六十三两,你当朕是傻子吗?
这盔甲不就是倭人大铠么?朕在夷事局里见过,这盔甲虽然是在大铠基础上,用腹卷改良过,但是大铠在倭国也不过几万钱就能定做,这玩意是掺了金子能值六十三两?
也就兵部采购能采购出六十三两,直娘贼,你们兵部肯定大有问题,朕要给番婆子留条子,让她狠狠查你们。
或许是听出朕语气不善,王洽尴尬的接过画卷,行了一礼,便倒退着走回大殿内。
罢了,朕这就回御书房,把陕西招抚起义军的旨意拟好,朝廷现在烽烟四起,能不发兵便不要发兵。
正准备离开文华殿,一个面色苍白的太监挡在了朕去路上,朕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就撩起朝服的袍角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头。
“臣,曹化淳,叩见万岁。”
啊,对啊,我是来找曹化淳的。
朕强忍住拍脑门的冲动,让曹化淳起身。
“曹公公,你是信邸旧人,用你朕放心,当前百废待兴,用人之际。此次急诏你进京,朕有一件要事要交你去做,王承恩要替朕统领内廷,朕能放权的,便只有你了。”
曹化淳拱手道:“万岁信得过奴婢,奴婢定当赴汤蹈火。”
朕和曹化淳寒暄着,走进景山,这里四下无人,便是有人经过也能一览无余,密商国事却是再好不过。
“朕要你打理御马监,兼统领皇城禁军,拱卫紫禁城。”
“诺。”
“此外,你替朕尽快物色几个信得过,又善战的骁将,朕把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直接划拨给你,你替朕训一支忠君爱国,能征善战的劲旅出来。若是四卫原本的军费不够,直接拿着条子去问王承恩要,要多少,朕的内帑就给多少。火器兵械,也由兵仗局和兵部支取,挑了堪用的。”
嘿嘿嘿,番婆子,皇城二十六卫的番号繁多,连朕都费了些时日才弄明白,只要朕命人不得提起,谅你短时间内也不知道朕偷偷建了一支直属朕的亲兵。
曹化淳接着问道:“万岁,那王洽的盔甲,您要给四卫购置吗?”
“太贵太贵,就用棉铁甲足矣。北方天寒,若是真列装了王洽的倭人漆皮铁甲,冷风一吹,怕不是得端着火炉子上战场。”
新晋的御马监掌印太监连连点头称是。
想了想,朕又加了一句:“还有,棉铁甲购入时……恩,通知朕一声,朕要亲自验货。”
这却是番婆子交代的,腾骧武骧四卫拢共两万人,但朕不可能直接把四个禁卫军都搬过去,四卫原本还有君王出巡时随驾护卫的职责,只是抽调部分精锐作为亲兵,但至少也有八千人。
八千人,若是按每人兵械花费十二两来算,便是十万两白银,已经是内帑岁入的十分之一。这十万两买的盔甲武器要是被人漂没了,那朕干脆在路边这棵老歪脖子树上吊死得了。
一想到朕背着番婆子搞了自己的亲兵家底,被王洽讹诈的事情也就不怎么在意了,现在恨不得仰天长笑。
终于还是没忍住,朕毫无王者气度的一拍脑袋:“厂臣,吃过了吗?”
好在曹化淳是信邸旧人,看着朕长大的,见怪不怪的回话道:“回万岁,臣今早在光禄寺吃过了。”
“光禄寺有什么可吃的。”朕不屑的砸吧着嘴,“你喊上王承恩,再带两个内卫,换上便装,咱和以前一样,去宫外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