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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Chapter17
没有找到六娘,甚至连尔朱荣,尔朱勤两兄弟都不见了踪影,珠娘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
院子里除了教习姑姑青芮,还有一名男子。男子被大树下摆放好的画具和青芮姑姑遮住了半个身子。
看不清样貌。
珠娘看到这些画具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她家这位公子可还真是执着呢。
就是不知道为何要给她画画了,难不成这是入石府的特殊规矩?
珠娘感慨完,青芮姑姑也交待完了事宜,让开了身子。
珠娘却在看清青年男子长相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这是一张神色温柔的男子面孔,眼神纯澈而干净,像是在冬日里扑面袭来的一团阳光。
温暖如昔。
珠娘不可置信地出了声:“公……公子?”
那青年男子显然没认出她来,只是笑着捻起了落在石桌上的秋叶,撑开了手边放置的一副画挂在一旁,绕过了身去石桌后坐下,对着珠娘抬了抬手:“女郎,请在绣凳上做好。”
语气温柔,隐隐带着让人舒服的暖意。
珠娘愣愣地伸回不知何时就追着青年而去的脚步,顺势坐在了男子对面的凳子上。
青年男子手执毛笔,虚空对着珠娘一番比划,就埋下了头。
珠娘坐在软软的绣凳上,内心却是一片毫无着落的冰凉。
是啊,他怎么会记得自己呢?当时他不过是出于善心送了迷路的两姐弟回客栈,顺便买了夜糖哄哄这两个因为迷路而不知所措的孩子,那次毫无准备的善举,或许也不过是一次临时起意的旅程,又怎么能……让他记住呢。
珠娘这么静静坐着,看着对面的青年画师给她画画。
青年画师的视线在挂在一旁的画像,和对面坐立的珠娘身上移动着,那时不时落在珠娘身上的目光,让珠娘渐渐坐立不安。
他为何会在此处?他知道……如今她已经失去了自由身,作为一名任人摆布的丫鬟的身份吗?
再这样的目光下,珠娘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屈辱。
“如何了?”懒洋洋的清润语调就像一根羽毛,突然安抚住了快要把头埋下去的珠娘。
一旁给青年画师打助手的青芮姑姑几乎在这人话音刚落时就开了口:“公子。”
在青芮姑姑的视线胁迫下,珠娘慢慢站起了身子,恭恭敬敬也唤了一声。
公子点点头,踱步到了青年画师身后:“俊忠这画技不错,尤其这眼睛………”
被称为俊忠的青年画师这才放下画笔,对着来人点了点头。
公子接着说道:“凌波環转,巧媚动人,当真是绝了!”
青年画师谦虚一笑:“石公子缪赞了,也是这位女郎长相绝色,才有此一笔的。”
公子也笑了,对上珠娘时却变成了颇为不屑的笑。
他望着低头垂耳,恭敬站立的珠娘:“这顽儿哪里称得上俊忠这般赞誉,如今这把年纪了却是甚么也不会,白花了我那些好物!”
珠娘被“这把年纪”实实砸了个准,一脸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心想:这公子百般刁难与她,也不知道是天生嘴贱还是怎地?以她的情商,可是从来没碰到过这么明目张胆讨厌她的人呢。更何况……她现在在古代的身份才十三岁,十三岁啊!!
“你说什么?!”
珠娘本是心里所言,却不知嘴角嗫嚅已然落入公子眼中。
看着后者一副“我被惹毛了”的表情,忍不住腹诽这人阴晴不定,还特别容易生气的怪性子。
腹诽完了,才后知后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此刻,公子不屑的笑已然变成了冷笑:“那你会什么?嗯?”最后一个字腔调微微上扬,带着不可否认的质疑,显然是为珠娘这种行为感到非常的不爽。
珠娘这回严严实实闭上了嘴巴,后者显然不太满意:“从今日起你就去小厨房做事吧。青芮,带她下去。”
青芮姑姑一脸惶恐把游离在状况外的珠娘拉了下去。
小厨房,据说是夫人还在府时专门为小儿子设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满足自己小儿子无比刁钻的胃口。珠娘心想不就是做个宵夜吗,小意思!
于是就一脸大无畏告别了神情不忍的青芮姑姑,收拾行李搬到公子所在院子的偏殿去了。
………………
“所以?你是想怎样?菜洗了吗?毛扒了吗?还有……”
三天后,半夜里。
珠娘抱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应付着床前这位叉着腰,挥舞着菜刀的大姐,浑身上下打哪都酸疼无力。
“啊顾姐姐,我已经三天没睡了,能不能行行好?”
“不行!公子已经在书房等着了!指名了要吃松鼠桂鱼!你快起来,给我去塘里捞条新鲜的!”
珠娘被强制性拽走了被窝,只得踏着虚浮的脚步向着院子里的鱼塘走去。
这是个神经病吧?!
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吃宵夜还不算,而且还要半夜三更吃,最恐怖的是每次都只吃新鲜的,鼻子一闻,舌头一挑,就能知道新鲜不新鲜,这简直是严重有病了吧?!!
珠娘摸了摸自己这段日子日夜颠倒下略显粗糙的脸蛋,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中。
小厨房就她和啊顾两个人,啊顾是小厨房操刀厨师,二八年华,至今未婚。虽是女子但长得很是蛮横,尤其以一双不怒而威的关公眼,把石府里仰慕她厨艺而欲求娶的小厮,侍卫们结结实实拦在了十里街外。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威,好不威风!一开嗓子更是有提神醒脑之奇效!
啊顾原先是在洛阳有名的勾栏妓院做厨师的,家里几代人也都是做厨师这一行的。啊顾这一代除了从业地点有点特殊,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在洛阳城晓有名气。
石七因为去逛妓院时吃了一口啊顾做的饭菜,就使了大银子非把人弄进府里,就为了每日夜里给他弄几口饭菜?!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珠娘在啊顾的指示下刮了鱼鳞,用牙签小心翼翼剃出了所有杂物,再扒了鸽子毛,打发了鸡蛋,从始至终,眼神都是飘忽的。
等啊顾做好了松鼠桂鱼,乳鸽蛋黄羹,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和以往一样,啊顾做好饭菜就去睡回笼觉了,珠娘就去送餐。
……………………
公子一脸惬意坐在书房里,于袅袅茶香之后手持一卷书册在仔细诵读,半点不见倦怠。
清润的嗓音和谐袅袅茶香一同上升,挑拨着珠娘反反复复抑制不住的瞌睡虫。
“砰!”因为公子一直没理会她,她便一直抬着饭菜站在书桌旁边,在阵阵催眠下,她的头终于忍不住和一直招手的托盘来了个亲密接触。
没办法啊,书房不抵卧房,除了一张摆满了书册的书桌根本没有别的桌子放饭菜,她总不能把菜盘子搁地上就退出去吧。
公子听见她这边的动静,终于抬头赏了她一眼,却在看见她前额上的黄色不明物后,恼羞成怒:“端下去!”
磕清醒过来的珠娘一愣,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书桌后莫名其妙生气的人。
后者忍不住提高声音重复到:“我是让你端下去,你瞧瞧这还能吃吗?!”
珠娘收回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仔细一看,原来是刚才低头时前额磕到托盘边了,鸽子蛋羹洒了点出来,好巧不巧的沾到她前额的碎发上。
听青芮姑姑说,这公子向来是最忍受不了脏污的,不管是人还是事,只要是看得不顺眼了就会忍不住发脾气,看来现下是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珠娘行了个礼,抬着托盘就小跑着退下去了。
看着这些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饭菜,况且又不是真的被弄脏了,不过是汤洒出来恰好沾在自己头发上给人家造成了视觉冲击而已,心想怪可惜的,就想着端下去自己解决,反正天快亮了,权当早点了。
哪知门内人就像知道她想法一样,在她刚想着私下解决掉饭菜时就出声了:“别想给我私下解决!脏了就扔掉!!”语气中可以听见明显的炸毛感。
珠娘无奈,只得端着饭菜倒进了废料桶里。
摸着被勾起了食物的空肚子钻进了尚还留有余温的被窝。
她现在终于确定,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
在这个长身体的年纪被这么一位刁钻的主儿刻薄对待,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发育不全?
珠娘望了眼自己丝毫不见变化的某部分,陷入了更深的担忧中。
至今她都搞不明白,她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
如果是魂穿,没道理这张脸和她现代本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但如果是身穿,为何她除了脸长得一模一样,其他身体部分都明显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在现代,她可是被舍友称之为“波霸”的存在啊……
真是时光一去不复返啊……看着这副明显缩小了不止一个号的部分,珠娘感慨不已。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拥有的不懂得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珠娘现在无比的怀念曾经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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