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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国林这两天心急如焚。
从赵建国跟他透露了骆寻等人在客栈发生的事情,再到如今民宿爆炸,短短两天时间,这位榆滨的大老板硬生生瘦了一圈。
过惯了好日子,他在这个破招待所呆的都快发霉了。
秘书小张那边寻找王胜的下落一次次落空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摔了杯子。
水杯砸在小张的额头,血流了下来,但他丝毫不敢言语,只能默默承受。
“查个人都查不到,我养着你们是吃屎的是吗!”
屠国林指着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找!继续给我找,把余吉,把横滨,就是把整个东州翻过来,都得把他给我找到!找不到他,他活不了,你也给我去陪葬!”
秘书一惊,捂着一脑门的血弯了弯腰:“知道了老板。”
“愣着干嘛,还不滚去找!”
秘书仓皇离开,屠国林的手上也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过来,尖锐的地方直接戳在了他的后背。
房间的门打开,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脚,秘书惊慌地往后一退,他抬头,先看到骆寻,而后看到他身边的迟夏。
“警……警官……”
他想起自己脸上的血,仓皇地抹了一把脸,结果这么一来,血反而染红了他的全脸。
“屠总,是招待所的房间太小了你情绪不好,需要拿手下人出气么?”
迟夏掏出一包湿巾递给了秘书:“去处理一下。”
秘书拿过湿巾挡在脸上。
骆寻侧身:“快去。”
小张感恩地朝着他们弯了弯腰,捂着脑袋离开了。
迟夏和骆寻走了进去,屠国林干笑几声:“手下人做事不利落,我也是气坏了,让两位警官见笑了。”
“做事不利落就要去陪葬?”骆寻走了过去:“屠总,你们这个企业文化有点恐怖啊。”
屠国林脸色一变,意识到刚才的话他们在门外都听到了。
但他也只是尴尬了一瞬,他笑笑,也坐到了沙发上:“骆警官可能不理解,做老板的,有时候就得这么做,底下人就是再不服气,但只要他们还指着我吃饭一天,这些就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骆寻拍了拍手:“这话不好听,但又挺对,不过既然这是屠总的私事,那我们现在开始聊聊正事吧。”
屠国林没想到他们这么直截了当。
迟夏搬了个凳子过来:“屠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等我们破了这个案子,就跟我们聊你弟弟屠国安的事情,现在我们完成了约定,不知道屠总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承诺?”
屠国林皱了皱眉。
“还是说屠总当时只是为了拖我们?”迟夏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屠国林脸色僵硬:“两位警官,听你们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你们查完了?”
“查完了。”
骆寻说:“案子的确跟屠总你没有关系,但这就更奇怪了,你说幕后推手明知道你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往三个死者手里塞屠总你的名片?”
“这我怎么知道?”屠国林哼声:“这难道不是警官你们要查清楚的吗?”
迟夏开口:“你没的说错,所以我们查了。”
“查到什么了?”屠国林身体坐直了看向她。
迟夏笑了笑:“屠总,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是我们占据主导地位,你得先配合我们,我们才能告诉你答案,你觉得呢?”
“我要是不说呢?”屠国林看着她。
“那就不打扰了。”
迟夏站了起来:“警察又不是吃素长大的,你能查到的,我们能,你查不到的,我们也能。”
骆寻笑笑,也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了,屠总。”
两人往外走了两步,骆寻又转过来:“啊,对了屠总,现在案子也结束了,你也该离开招待所了吧。”
迟夏饶有兴致,无声地数着数。
门被拉开的时候,迟夏刚数到三。
屠国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两位,咱们也不用兜圈子了,回来吧,我跟你们聊。”
迟夏和骆寻又返了回去。
“大家时间都挺紧的,就不要搞商场上那一套了,又挣不到钱,矫情什么。”迟夏一落座就说。
屠国林脸色尴尬,强忍着不爽做了个请的姿势。
“据我所知,父母离婚后你跟屠国安就基本没有往来,那么,为什么屠国安被抓之前来找过你,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给我送个东西。”
“送什么?”
“笔。”
“笔?”迟夏问:“什么笔?”
“一支钢笔。”屠国林起身,从挂着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过来:“就是这一支。”
拿过那支笔,迟夏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住。
当初妈妈送给屠国安的正是这支笔。
在此之前,这支笔是他们全家去逛街的时候妈妈买的,一共买了两支。
“送这支笔给你的时候,他说了什么?”迟夏放下笔问。
“他很少来找我。”
屠国林说:“事实上如果不是他那次来找我,我都以为他死在哪儿了,别看我们兄弟俩长得一样,但我们感情并不好。”
“听说双胞胎的感情要比寻常兄弟更亲厚一点。”
骆寻接了话:“父母离婚,他跟了你父亲,跟你过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你和你妈妈那边,想过帮衬他吗?”
“为什么要帮衬?”屠国林觉得好笑:“人的命就是这样,选择不同罢了,如果当初选择跟着我妈的是他,那说不定今天死在监狱的人就是我了,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
“什么?”
骆寻十指相对:“他选择留在余吉,是因为他放不下你爷爷,不是吗?”
屠国林沉默,几秒后僵硬一笑:“大概吧,老头子对他挺好。”
“关系跟你不好的弟弟破天荒来找你,只为了送你一支钢笔。”
迟夏观察着那支笔:“屠总,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而且看样子,这支笔你一直在用,这不太符合你刚才说的你们兄弟关系不好啊。”
这一次屠国林却觉得好笑,他说:“一开始是懒得用,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就他挣那点钱,我根本不信他能买得起这支钢笔。”
迟夏看着他笑了笑,等待他的下文。
屠国林看着她:“但没两天他就被抓了,灭门案的事情传到我这里,我们两个人终归是有血缘的,这一点无法改变,看到这支笔,我自然会有点唏嘘,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你说是不是吗?”
“你还没说呢,他送钢笔给你的时候,说什么话了?”迟夏又问。
“他那人不会说话,就说送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待了会,秘书进来提醒我要去开会了,我让他等我一会,等我开完会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屠国林一边回想一边说。
迟夏点着头,似乎被他这番话给说服了。
“那么屠总。”她却忽的拐了个弯:“你觉得屠国安为什么要忽然自杀呢,还有一周,他就要执行死刑了,你没有好奇过吗?”
“好奇,我当然好奇。”
屠国林很快跟上她的问题:“但也仅限于好奇,至于为什么,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是你们警察要做的事吗,是不是,我还在等着你们告诉我答案呢。”
“屠总说的对。”
迟夏深以为然,却又道:“可是屠总,既然你这么无愧于心,那你这两天在害怕什么?”
“什么?”屠国林皱眉看她。
“因为狐狸吗?”她站起来,猛地伸手到了屠国林面前。
迟夏手一松,一只狐狸钥匙扣从掌心下坠,晃荡在屠国林眼前。
看到狐狸的时候,屠国林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下。
骆寻起身,站在了迟夏身边,看着他道:“屠总,史广轩他们手里攥着的不是你的名片,而是类似的狐狸标志吧?”
屠国林面露灰败,竟然有些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