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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挺毒的。”迟夏轻笑,她摘了耳环,又指了指手腕:“这个呢,要不要一起摘了?”
她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手链。
“如果方便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李一鸣笑容温和地看着她。
迟夏摘了手链和耳环,骆寻冷着脸招了招手,林文觉进来将东西拿出去了。
“是不是还要给你搜个身啊,李先生?”骆寻满是嘲讽地说道。
李一鸣笑了起来,语气却是轻快的:“那倒不必了,在这个地方,大概只有我小师妹想阴我,况且……”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思考了几秒,又自顾自地一笑:“你们守规则,但她可不会。”
迟夏有些不高兴,语气生硬:“我不想跟你说这些题外话,进入正题吧。”
李一鸣立马坐直了身体,神态也在一瞬间严肃了起来:“嗯,我知道,我们今天的重点是梁如清之死,是吧?迟……警官?”
迟夏目光没有波动地瞥了他一眼。
李一鸣看着迟夏,一脸诚挚:“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绝不隐瞒。”
他甚至伸出三根手指:“要我发个誓吗,你知道的,我对你从不说假话。”
迟夏的目光从他的手指上淡然划过,然后她看向骆寻颔首:“骆队,开始吧。”
“姓名?”
“李一鸣。”
“年龄?”
“30岁。”
……
李一鸣说配合,竟然是真的配合。
骆寻问完这些话的时候,李一鸣才缓缓抿了口咖啡:“骆队,该了解的你也都了解了,接下来的问题,就让小师妹问我吧。”
他笑的懒散,指腹轻敲着杯臂:“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迟夏扫过他轻动的手指,直接从他手里抽出纸杯放在一旁:“这些把戏就别玩了。”
李一鸣的手指还保持着拿杯子的动作,看她抽出杯子有些失望,动了动手指,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手放下去。”迟夏又说。
李一鸣看了她一眼,撇撇嘴,两只胳膊放了下去,往后一靠:“现在放心了吧?”
迟夏没应,直接进入正题:“你是怎么接近梁如清,给她种下心锚的?”
“很简单啊。”李一鸣说:“她对班上的好学生还是很在意的,徐洋就是最好的媒介,通过徐洋,我要接近她一点都不难吧。”
“你知道她吃安眠药,但没有进行心理治疗。”迟夏语气冰凉:“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催眠她,用了多长时间?”
“有点久。”
李一鸣笑,神情间略有失望:“其实梁如清这个人呢,心理防线很好击溃,要在她心里埋下心锚其实很简单,但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
“如何通过她来卖弄你的本事,是吗?”迟夏说:“给她种下两个心锚,让她在众人面前表演,最后那一步才是你的目的,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表演。”
“你还是那么懂我。”李一鸣看向自己的咖啡:“给我喝一口。”
“骆队,给他吧。”迟夏说。
骆寻把纸杯推了过去,李一鸣喝了口咖啡,看起来回味无穷,瞥见迟夏的目光,他又失笑一声,把手放了下去。
“梁如清的原生家庭,她母亲的死,丈夫的出轨,她的孩子,你看,小师妹,她的漏洞还不够多吗,随便一个就可以入侵,你猜我选择的是什么?”他问迟夏。
“原生家庭,丈夫出轨。”迟夏冷眸看他:“如果两个上课铃就是指令,徐洋送给她的那束花有什么意义?”
“代表游戏要开始了啊。”李一鸣缓缓而道:“那束花才是第一把钥匙,告诉她游戏要开始了,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要是没收那束花,或许还能多活两天呢。”
“第一个铃声后她进入催眠状态,那么拿刀呢,触发动作是什么?那把刀是不是徐洋放进她教材中的?”迟夏问道。
“是,也不是。”李一鸣活动了一下肩膀:“徐洋在校外买水果刀的时候遇到梁如清,让她代为保管,学生不能带刀入学,很容易理解吧。”
“为什么是二十八刀。”迟夏的语气公事公办:“为什么没有伤及要害?”
“二十八刀……”
李一鸣陷入回忆,他失望地看着迟夏:“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二十八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二十八号,我以为你能想起的……”
骆寻看向迟夏,很明显迟夏并不记得这个数字。
“你真是自作多情的有点发病。”骆寻说。
李一鸣笑:“无所谓啊,我记得就好。”
“说说徐洋吧。”迟夏继续问:“为什么会选择帮他?”
李一鸣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他笑眯眯地看着迟夏:“小师妹,你明明已经想通了全部,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不如问我一些真正有意义的问题,为什么选择他,你总会知道的。”
“比如?”迟夏说。
“比如我做这一切,心甘情愿把自己送进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一鸣坐直了身体:“橙光路34号,关于梁如清之死所有的相关证据都在里面,你可以让你这位队长带人去看看,不必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毕竟对于你们来说,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迟夏和骆寻都沉默着盯着他,李一鸣神情轻松,目光却只看着迟夏。
半晌后,迟夏对骆寻说:“骆队,按他说的做。“
骆寻没有多问,朝外面招了招手,很快林文觉就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凝重地扫过李一鸣和迟夏,然后走到了骆寻身边。
骆寻在纸上写下李一鸣刚说的地址交给了林文觉,看着李一鸣说:“去查一查,问问陈老在什么地方,最好把他带上。”
林文觉神情严肃,应了一声,拿着纸条走了出去。
李一鸣嗤笑一声:“骆队还挺谨慎的。”
“我的谨慎,只用在你这种人身上。”骆寻说。
这句话倒让李一鸣有些好奇,他反问:“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
“卑鄙?还是无耻?还是我草菅人命不遵法道?”
他笑的有些猖狂:“梁如清和我,都是用语言杀了人,有什么区别吗,唯一的不同是我费尽心思杀她,而她却是出口成刀,理直气壮,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悲悯地看着迟夏和骆寻:“你们难道不该承认吗,她那样的人这世上比比皆是,可我这样的,却很少一见。”
“那也轮不到你来审判。”迟夏开口打断他。
“那谁来?”李一鸣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不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吗,有些人就是用法律难以审判不是吗,如果徐洋的妈妈没有死,梁如清那样的人,她嘴里说出的话,杀不了人,却足以毁灭一个人,那个叫姜晓的老师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他正了正神,盯着迟夏:“小师妹,人的天性很难被打败,你说呢?”
“那是你。“迟夏的目光冷然如霜:“别拿你的想法来代表我。”
她说完,又加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骆寻这会儿倒是想笑了,这时候嚣张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啊。”李一鸣靠在椅子上:“我算什么东西……”
“但是迟夏。”他忽的又倾身向前,笑容里带着同情:“那你呢,你又算什么?被无私地爱包围着的养女?还是究其根本就冷心冷肺的旁观者?亦或者蛰伏在黑暗里的狼心,师妹,你了解自己吗,不,你甚至都不如我了解你。”
“需要你了解吗?”骆寻忽然开口,他起身走到李一鸣那边去,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摁回去:“她是警察,身后有的是人,她就是把天捅破了,还有我这个队长担着,轮得到你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冒牌师兄担心吗?”
骆寻笑了一下,他指了指李一鸣:“你,是阶下囚。”
他又指着迟夏:“而她,是拷你的手铐。”
李一鸣看着他,此时的他,目光里没了虚浮着的伪装,他似乎卸掉了他从头至尾的淡然,反而用一种审视地目光看着骆寻。
“骆警官。”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骆寻:“那你这个手铐呢,你拷住自己想拷的人了吗?”
骆寻攥着拳头,小臂肌肉绷地紧紧的,他目光锐利而又凶狠地盯着李一鸣,只看到他眼里的挑衅。
“总有一天。”
骆寻忽的松开手,他双手撑在桌子上,靠近李一鸣:“别以为自己知道三瓜两枣就能在我这里耀武扬威,收起你这点心思,该抓的人,该还的真相……”
“我迟早都会查清楚。”
他说:“不需要你一个阶下囚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