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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害羞了?”
赵彤儿问了一声,拉着她继续往里走。
去的是素羽楼。
那是付修融的居所。
也是付修融上辈子变心前喜欢的地方。
赵彤儿似乎十分熟悉。
一到素羽楼就拉着郁新辞直奔卧房。
付修融已经虚弱至极。
正软趴趴地趴在松软的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
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的文远侯此时已经褪去官袍,着一身赭色常服。
年过半百的他脸上有不少皱纹,却难掩少年时的俊朗风流,看上去还是个风姿卓然的帅老头。
他手里端着药,坐在床沿温声细语哄着付修融:“融儿,乖,你就喝一口吧?这一身的伤,不喝药,如何能好?”
“阿爹,我不想喝药,我就想见阿辞。”
付修融‘气若游丝’,闭着双眼,一副倦于理睬文远侯的样子。
上辈子,文远侯也是这么哄着惯着这个儿子的。
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在文远侯眼里,顶多算个三岁的孩童。
郁新辞并不陌生。
“阿爹已经请彤儿去郁家了,还让人带了帖子给你郁伯伯,不出意外辞儿很快就会过来,融儿,你乖乖喝点药好不好?你再不喝药,阿爹会心疼。怎么,你就只知道辞儿,不心疼阿爹了?”
文远侯卑微地央求。
果然见儿子睁开了眼睛。
他连忙舀了一勺药递送到儿子唇边,却见儿子并不张嘴喝,睁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帘处。
文远侯顺着目光看过来,便见郁新辞和赵彤儿站在那里。
他儿子的眼睛深深地陷在郁新辞身上。
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大步走了过来,把药递给郁新辞,“好孩子,帮我哄哄他好吗?药不吃,水米不进,我实在是没辙了。”
“我……”
打从进到付家,郁新辞的神思就开始游离。
文远侯将药碗递给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接。
还是赵彤儿替她接过,将她拉到付修融的床边,“乖乖听话,喂修融哥哥的药。我饿了,先去找点吃的垫吧垫吧。”
赵彤儿使了个眼色。
文远侯立即会意,将一屋子伺候的人都打发了下去。
他和赵彤儿也快步退出了屋子。
宽大舒适的卧房顿时只留下郁新辞和付修融四目相对。
付修融趴在那儿,满心都是欢喜。
见面前的姑娘呆呆的样子,又皱起眉来,“郁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不是。”
郁新辞摇摇头。
舀了一勺药递送到付修融唇边,倒也不像文远侯那样哄他,只随口问了一句,“他们、他们打你了?”
“不打紧,都是些皮肉伤,不疼的。”
付修融嘻嘻一笑,又是那个天真的纯朴少年。
他乖乖地接住勺子,配合地把郁新辞喂过来的药一饮而尽。
没几下,药碗就见了底。
郁新辞见他喝了药,扭头就想离开。
手腕却在转头的那一瞬被一股力量钳制住了。
低头去看,不是付修融又是谁?
他望着她,眼中水雾弥漫,“别那么快离开好不好?多陪我一会儿,行吗?”
“可是我……”
可是她不想和他独处。
在这座承载着她复杂记忆的侯府。
每一个回忆都像针一样,扎得她的心巨疼无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似乎有什么成见。可是郁姑娘,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打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喜欢。”
付修融哽咽着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不舍得松开她的手腕。
见郁新辞不说话,他又说:“阿辞,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知道吗?那天,那天当我知道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多生气吗?”
“付修融!”
郁新辞沉沉一句。
喊的是付修融。
而不是小侯爷。
面对付修融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无所适从。
她朱唇轻启。
想要回些什么,却怎么都回不出来。
依旧是付修融在说话。
他说:“那时候我想杀人!我想杀掉陈耀,我想杀掉那个混蛋,我甚至想杀掉每一个欺负过你的人!”
提及那天,付修融似乎有点儿后怕。
他的声音变了。
“好在我及时赶到了。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哪怕会因此填命,哪怕会因此葬送整个文远侯府。”
郁新辞依然没有说话。
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便是这样,付修融也觉得好受不少。
他依然紧紧抓着郁新辞的手腕,仰头问她。
“阿辞,你别这样躲着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答应嫁给我是因为你阿爹的压力,你没有选择。我不想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可是我又害怕,我害怕你不愿意,害怕你选择别人。”
“付修融……”
“阿辞,陪陪我吧,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儿!”
他情绪颇有些激动。
手上稍稍一用力,人就疼的龇牙咧嘴喊了起来。
但似乎是怕影响到郁新辞,又生生压了下去。
生生忍着身上的疼。
这熟悉的模样,勾起了郁新辞上辈子的记忆。
那时他们感情还没破裂,他也是这般,不管遇到什么都自己忍着、自己扛着,从不告诉她,从不让她心疼。
郁新辞的心一软,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喂了一块给他。
付修融一口咬下半块,嘴角的笑意立即咧到了耳后根。
看上去是那样耀眼。
“陛下和娘娘除了打你,还有什么惩罚?你、你大理寺的职位还在吗?”郁新辞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以此打散自己的注意力。
见付修融垮下脸。
她立即安慰:“抱歉,到底还是连累你了。”
“不是的。”付修融急忙否认,将她喂过来的糕点全部吃下后解释,“我没被削职,陛下还晋升我为大理寺少卿了。”
“什么?”
郁新辞睁大了双眼。
上辈子他袭爵之后才慢慢坐上大理寺少卿之位,后渐渐成为大理寺卿。
而今他们还未成婚,便已经得到这样的职位,郁新辞当然是惊讶的。
更何况,按照大虞的官阶品级,这人已经位列四品,比她阿爹还高两品,她怎么可能不惊讶?
“陛下晋升我为大理寺少卿,等于说我没有因为此事被革职。”
付修融望着盘里的糕饼,笑眯眯地让郁新辞再抓一块给他。
满足地吃入腹中后,满足地打了个嗝。
郁新辞却呆住了。
她问:“所以陛下非但没罚你,还赏你了?”
“也不是,该打的该责罚的陛下一点也没松口。但推举我做大理寺少卿之职其实是我们大人去年就上奏陈情过的,可是阿爹怕我年纪轻轻站的太高会跌得太疼,陛下那边也觉得我年轻需要磨砺,加上恒王一党从中作梗,便搁置下了。”
他不敢告诉眼前的人儿,为了爬得更高、站得更稳、能更好地护住她,对陈耀动手后他就用自己的命给恒王一党设了个大局。
赌输了,他或许会死在里面。
赌赢了,他会站得更高。
结果是他赌赢了!
成功挤走了恒王安插的大理寺少卿,自己站了上去,成为整个大虞朝堂最年轻的四品官,也是大虞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那贵妃娘娘那边呢?她就愿意这样放过你?”
郁新辞不解地问。
换来的是付修融一阵叹息,“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贵妃娘娘和我不是死敌,她在乎的也从来就不是她那个侄儿陈耀,而是她自己的儿子、她儿子的锦绣江山。为了安抚住她,我阿爹和你阿爹联合献策,让她保住了陈家和齐将军府的婚事,也保住了郁家的亲事,还得了郁家不少嫁妆,她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她要是真杀了我,我阿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候就是鱼死网破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所以陈大公子娶齐家大小姐,陈耀娶郁芙蓉,都是你阿爹和我阿爹的主意?”
后面那句话郁新辞没听进去。
反而是这句话让她陷入了沉思。
她记起那天在秋风院里阿爹摸着她的头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他会处理好,还将她关在了秋风院。
不知怎的,想到那时的情景,她总觉得阿爹起这个主意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息事宁人、安抚住贵妃。
似乎……似乎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