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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昨日才拿到上元县呈奏上来的案卷,你们是怎么知晓的。”
吴宗睿面容严肃的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之后,年轻人的身体再次颤抖。
“大人,请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我们的帮规,我绝不能违背。”
吴宗睿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微微点头,看样子信义帮做事情还是有规矩,不该说的坚决不说,其实这里面的缘由,他也知晓一二,不管是漕帮,还是其他的什么社会力量,必须要有靠山,否则无法在社会上立足,靠山就是官府中的某人,如果随随便便就将背后的靠山说出去了,那也不用做事了,信义帮既然能够在漕帮之中立足,肯定有自身严苛的规则。
“也罢,我不追问了,既然信义帮是怡红楼背后的主人,那你就说说案件的缘由吧。”
年轻人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吴宗睿,言辞悲愤的开口了。
“大人可知道,怡红楼的梦缘姑娘,遭遇殴打侮辱,已经死于非命。。。”
“你说什么。。。”
吴宗睿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没有掩饰震惊的情绪。
案卷里面说的非常清楚,怡红楼的梦缘姑娘,遭遇国子监监生梁书田的侮辱殴打,浑身伤残,怡红楼的**也被梁书田肆意侮辱,差点自尽,此事在秦淮河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群情激奋,梁书田身为监生,言行有失当的地方,故而上元县衙决定让其具结悔过,以观后效。
读书人前往秦淮河等地娱乐嬉戏,这压根不算什么事情,甚至在明末已经成为时尚,有功名的读书人前往秦淮河的**,**里的女子肯定是小心相迎的,运气好,得到读书人的青睐,自此能够摆脱**,过上正常的生活。
至于说读书人到**里面摆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或者姑娘不注意得罪了,伤了读书人的颜面,激起其怒火,也在情理之中。
争风吃醋的情形,自古有之。
可如果怡红楼的梦缘姑娘身亡,而且是被梁书田殴打致死,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要随口乱说,县衙已经将此事调查的很清楚了。”
“大人,我绝不敢随口乱说,怡红楼是我们信义帮的,信义帮在漕运中遭难,消息已经传到了南京,怡红楼遭遇到挤压也是正常的,我们来到南京之后,专门嘱托了怡红院的**和姑娘,要小心做事,如果是**和姑娘得罪了客人,那是她们咎由自取,我们信义帮绝不会说二话,可若是怡红楼遭遇到打压,还要被强迫忍气吞声,那我们信义帮难以接受,如果怡红楼此番遭遇的事情,被县衙强行压下,那怡红楼就要马上关门歇业了。。。”
年轻人还在诉说的时候,吴宗睿忽然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上元县呈奏的卷宗,证据那么完美,几乎看不出破绽,案件也非常简单。
为什么如此简单的案子,县衙却标注存疑,呈奏到应天府衙,看样子县衙里面,有人得到了信义帮太多的好处,暗地里支持,导致县衙不敢随便断案,于是将矛盾上交了。
吴宗睿气的脸色发白,他基本相信了年轻人所说的话语。
怡红楼无疑是弱势的一方,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任由他人蹂躏,换做其他的**,背景不一样,判决的情形肯定不一样。
不过问题也有,信义帮既然已经落难,那就要躲得远远的,最好是将怡红楼盘出去,让其他的势力来经营,何苦守着怡红楼,毕竟信义帮已经没有能力护得怡红楼周全。
树倒猢狲散,不管信义帮以前做了多少的努力,贡献了多少的钱财,找到了多少的关系,一旦落难,这些关系都化为乌有。
难道信义帮想着找到新的靠山,这个靠山就是自己吗。
年轻人说完之后,吴宗睿没有马上开口,他在脑子里将整件的事情分析了一遍,权衡其中的利弊,此时此刻,他不会急于做出决断。
可以肯定的是,年轻人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其实想要了解清楚情况也很简单,到怡红楼去一趟就解决问题了,关键是这一趟能不能去。
梁书田是国子监监生,背后有国子监支撑,上元县衙不好得罪国子监,或者说不敢得罪国子监,同时,梁书田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暗中予以支持。
活生生将**的姑娘打死,这可不是小事情,如果是梁书田的主要责任,按照大明律判决,梁书田至少是剥夺读书人的功名,发往军中戍边的,这与让其具结悔过,以观后效的判决有着天地之别。
上元县衙既然提出了这样的判决意见,而且卷宗做的天衣无缝,说明梁书田背后的关系不一般。
吴宗睿如果重新调查,弄清楚了事实真相,做出公正的判决,会不会掀起轩然大波,搅乱一团池水。
这年月,绝对的公正是不存在的,相对的公正都很困难。
“大人若是为难,这件事情就算了,我们信义帮认栽了。。。”
年轻人突兀的话语,显得格外的刺耳。
吴宗睿看着年轻人,冷冷一笑。
“怎么,信义帮想用激将法吗,想找到包青天吗,当真是笑话,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等的事情比比皆是,你们信义帮未必清白,难道以往没有做过此类的事情,现在落难了,就想着找寻公平了,当初干什么去了,说到底,你们还不是想着维持信义帮,想着维持你们的财源,否则你们早就放弃怡红院了。”
“实话告诉你,如果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让你们信义帮帮主来找我,你们若是没有付出,就想着天上掉馅饼,那你们就等着,等到你们信义帮彻底分崩离析的时候。”
年轻人看了看吴宗睿,站起身来,走到了面前。
身边的刘宁也上来了,吴宗睿摆摆手,示意刘宁不要动。
“扑通。。。”
年轻人单膝跪地。
“大人的话语,我记下了,我们帮主听候大人的召见。”
“也罢,半个时辰之后,让你们信义帮帮主到酒楼来,你记住,我说的半个时辰,如果不到,你们就不要想着怡红院的事情,也不要想着信义帮的事情了。”
年轻人起身迅速离开。
刘宁小心的关上门,转身开口了。
“少爷,您真的要管啊,信义帮眼看着都要散了,他们如果得罪了谁,您出手岂不是和对方为敌啊。。。”
“刘宁,你是什么意见,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少爷,我觉得还是不要理睬信义帮的事情,您断的案子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敢乱说,可您要是对手太多了,日后也很难做事情。”
吴宗睿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
刘宁跟过去,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刘宁,你说的很对,学会了思考,至少知晓自身的实力如何,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我很欣慰,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如果我们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想着拥有自身的力量,想着拥有权威,想着高枕无忧,我们就必须要冒险,在南京城,就算是我低调谦逊,处处让着他人,处处为他人着想,希望能够安逸,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总是会有人算计我的,因为我挡住了别人的路。”
“如此情况之下,我还顾忌那么多,那就不要想着做事情了,我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去贿赂上官,也不屑于去投机钻营,如果四平八稳的做官,磨掉了锋芒,若干年之后,或许进入京城,或许就打道回府了。”
“应天府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南京城不是安远县,也不是开封,这里的情况异常的复杂,稍不注意就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势力,皇宫、六部和督察院,守备勋臣,还有漕运总督,应天巡抚等等,不管我们如何小心,都难以避免与各方的势力较量,除非我们什么事情都不做。”
“刘宁,你要记住,我们必须有自身的势力,不能让其他人来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身的手里,吴氏家族组建护卫队伍,就是这层意思。”
“信义帮遭遇到漕帮的排挤,不管他们得罪了漕运总督府的何人,目前他们处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遭遇到各方的打压,这个时候我们伸出手去,帮他们一把,得到的回报肯定不一般,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难。”
“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彻底掌握信义帮,让信义帮为我们办事,成为我们发展的力量,我之所以要见一见信义帮的帮主,也是有这层的想法,我要看看信义帮帮主究竟是什么人,值不值得我去帮助。”
“刘宁,你时时刻刻都跟随在我的身边,论学识,你比不上廖文儒,不过你聪明机灵,很多的事情都能够参悟其中道理,所以我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还得的当初在黑店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如果胆子小,你可以选择放弃,跟随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就可以了,不参与其他任何的事宜。。。”
“少爷,我跟着您干,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刘宁就开口回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