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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胖妇女及其儿子,梁腾及吴瑕,泾渭分明的两阵营,各怀心思等待着那个宋长信村长到来。
现场进入一种难得的安静期。
“别墅村”并不很大。除了别墅多,面积跟相邻那几个村子都差不多。
宋村长刚好又呆在村里跟人叉麻将,接到老婆的电话,本来牌瘾正盛的他还不太想过来哩。
他对自己老婆养的那只名为“毛毛”的哈士奇,可真的一点好感都欠奉。
哈士奇狗,奇懒无比,比自己养的那只土狗还要懒。狗嘴又刁,每一顿没放一些炒熟的肉片,就嫌弃不肯吃。你想省点钱就给它的狗饭上淋些肉菜汁吧,还端起架子不吃了。
平常时又不爱干净——这个主要还是自家婆娘太过懒惰了。一般来讲,狗都不会自己洗澡的,要狗主人帮洗。
自己还隔三岔五给土狗洗一洗。那婆娘亲手养的哈士奇一个星期不见洗一次澡。真脏!
可偏偏那哈士奇看上去比勤洗澡的土狗干净多了。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宋长信懒,他婆娘勤快呢。
再一个,哈士奇最令他头痛兼厌恶的,就是这蠢狗经常满村子乱蹿。
真以为他当选了“别墅村”的村长,整个村子就是由他宋长信说了算吗?
到处乱蹿也罢了,还总爱在村民家的别墅门前撒尿、拉屎。
为了这事,宋长信都不知道多少次亲自出面,带着哈士奇登门致歉了。
村民们不胜其扰。宋村长也不胜其烦。
有时候烦透了,真恨不得这哈士奇走丢了——直接跑到村外迷路,再也认不得回家的路途。
偏偏哈士奇什么都不长进,却不是“路痴”。
它不但别墅村每个角角落落都熟悉无比,就算跑到了邻村去,用不着认识的村民领它回去,它自己就知道如何选择最佳路线,返回宋长信家。
宋长信被他婆娘养的这条狗折腾得苦不堪言,很有一种“既生狗,何生信”的感慨。
所以,正叉着麻将牌的宋村长,忽然接到老婆电话,声称自家“可怜的毛毛”横死了……虽然明知道很不应该幸灾乐祸的,但宋长信内心却忍不住一阵狂喜。
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用不着每天都受那蠢狗的活罪了吗?
这会不会预示着自己开始正式地“时来运转”?
果真如此,就该趁着气运加身之际,多多地叉它几十局麻将。
也不是宋村长牌瘾重,而是他和村民每局都玩得不大。
不连赢它几十局,其实真正到手的也没多少钱。
如果能一通连胜,至少可以给家里多添加件把实用电器啊。
因此之故,大局为重的宋村长,一开始不怎么想去理会自家的“毛毛”罹难事件的。
可老婆气愤难平地继续倾诉:是两个开几十万豪车的年轻老板撞死了“毛毛”,还不肯赔偿她精神损失费。就连赔偿死狗的钱,也只同意很小的数额,估计连“毛毛”的丧葬费都不够哩!!!
所以要请他这位大村长出面,主持调解,好好协商具体的赔偿金额。务必要双方都认可。
不然闹到了派出所,闹到去法院打官司,就没意思了!云云!
好一通废话。
宋村长听到肇事者愿意给的经济赔偿只够“毛毛的丧葬费”,一开始的念头,居然也跟他儿子想的大同小异。
宋村长也觉得,不是被下药的死狗,完全可以及时处置,弄一锅香喷喷狗肉火锅,来过过口腹之瘾。
还要什么死狗的“丧葬费”?
人家替天行道,帮他家了结了那只蠢狗,等于了结一大堆麻烦事儿,宋长信倒贴钱给人家都愿意哩。
不过这些念头,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让自家婆娘知道。
这不是不够光明磊落,而是家庭和睦的需要。
等到听到他老婆说,讨要“精神损失费”不顺时,宋长信就知道自己没法安安稳稳地继续叉麻将了。
居然还要“精神损失费”?
自家婆娘那种小题大作、歇嘶底里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了。
别看是轻描淡写一句索要“精神损失费”,宋村长估计她肯定狮子大开口,拿哈士奇充当借口,索要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额精神损失费的。
否则,她不会提都不提具体金额数字。
否则肇事者也不会宁可闹到派出所或者法院去,也拒绝赔偿精神损失费。
宋村长长叹一声。
看来自己不去这一趟还真不行啊。
事情闹大了,没什么光彩。
至于说,像新闻报道的,这次的事儿很不幸被拍了视频上传网络,浩瀚的网民大军都来围观、声讨“村长老婆养廉价宠物狗‘碰瓷’,专门勒索城里有钱人”……
一段网络视频就让你家一夜火遍全网,发生机率太小。宋村长倒也没那么深谋远虑,会想得那么远。
就算退一万步,宋村长就那么老谋深算,真想到了可能有上述情况发生,甚至最终会影响他本尊的“村长”宝座,宋长信其实也不惧。
毕竟他被选上村长,从不以权谋私,有什么累活麻烦事,他都得出面处理。
他并不觉得当个村长有什么好的。干不干都无所谓吧。
只不过老宋他这人比较要面子。
老婆闹这样一出,果真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在宋长信认知中,只要别墅村民大部分知道了就称得上“人尽皆知”),村民背后都在谈论你宋长信家的笑话,宋村长可就不自在了。
那只哈士奇生前,已经让宋村长为“屎啊尿啊”问题,隔三岔五向村民致歉,如今变成死狗了,难道还要被它拖累,成为全村人的笑柄吗?
如此悲剧事件,绝对不能让它上演!!!
宋村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牌瘾一下子全部退却。
他跟几位牌友通报一声家里有急事,就匆匆去取了自家那辆破摩托,跳上车,呼啸而去。
此时屋里还有观战的牌友。少了宋村长一个,自然有人接替上,不至于变成“四缺一”的窘境。
牌友也只是客套地挽留宋长信一、两句,就自顾玩自己的麻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