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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去把孟休解决了。”
仝桓转身要走，被尹初颖拽住袖子，“不许去。”
“为什么？留着他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杀死他一了百了。”
“杀死孟休事情就解决了，为何我不去杀？我的能力比你更强。”
仝桓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坐回凳子，“夫人可是有其他的考量？”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孟休背后还有其他人，杀死孟休不着急，起码等背后之人露出面目再说。”
“倘若孟休此时死了，背后之人安排一个暗地里的敌人，又会出现新的麻烦。”
仝桓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让人感觉无端压抑。
“你这是做什么？想开点，起码我们不会死，对吧。”
“对啊，我们不会死…活着就够了…”
仝桓没受过什么精英教育，从小在乞丐窝里长大，能想到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用钱收买或者用暴力彻底解决。
现在知道钱和暴力对于孟休来说都没用，他一时间失了分寸，只觉得脑袋中全是浆糊。
突然，他憋出一句：“为什么不让小柿迷惑孟休说出背后之人呢？”
“我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没用。小柿的粉末功能是让人陷入沉睡，附带功能才是迷惑心智。”
“我已经找人试过，对于心智坚定之人无用，他们甚至可以在粉末之下说谎。加大粉末输出，他们就会陷入昏迷，更不会说出什么话来。”
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结果被尹初颖说早就不在考虑范围，仝桓又低下头。
“夫人，虽然很不愿意跟孟休同级，但只剩下这个办法了，把孟休转化成自己人吧。”
尹初颖沉默了。
其实她之前也想过这个办法，毕竟成为自己人后，只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就会爆体死亡。
可这并不会改变一个人脑袋里的想法，只能起到约束行为的作用，只不过约束他们的是他们的命。
倘若孟休不在意他自己这条命，非要告诉背后之人她的身份，虽然孟休死了，可孟休身后的人没死。
那人若是打着自己是妖女的名号让百姓排斥，这是最难缠的场面。
那么与自己交好的金玉珠，真的还能成为女皇吗？
退一万步说，金玉珠靠强硬手段当上女皇，百姓真的配合吗？
一个百姓可以杀，全国百姓都要去杀吗？
不可能的，那跟亲自亡国没有区别。
国不仅需要君，还需要百姓。
“夫人，是不是我又提了一个蠢建议？”
仝桓的声音打断尹初颖的思路，尹初颖看向他，“这事你别管了，转化他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好。”
仝桓声音低沉，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随即就是强烈的自卑。
他没有爱自己的父母，也没上过学堂学过知识，他不知道遇事怎么解决，他甚至都不能提出一个可行的建议。
绞尽脑汁想到的解决办法，早就被夫人想到并否决，而自己却还沾沾自喜渴望尹初颖的夸奖。
看着端坐的尹初颖，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行字：我配吗？
早先签订卖身契跟着尹初颖，是因为知道她心软，连四个没有血缘的孩子都能养得无比精细，给自己一个管吃管住的工作并不难。
他是为了自己的好处才主动提出签订卖身契，他不想在外面流浪打零工，还赚不到饱肚的钱。
后来跟尹初颖朝夕相处，他见识到尹初颖的温柔，也见过她对待客人的强硬，更是见过她为自己出头的洒脱…
仝桓的想法转变了，从一个只想找到安稳工作的人变得有野心了，他想站在尹初颖身边，而不是身后。
可是他现在发现，无论自己是个乞丐还是仆人又或许是杀手阁的老板，他总是跟不上尹初颖的步伐。
他的思维高度上不去，即使学成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夫人，你觉得我怎么样？”他声音颤抖，想知道结果又唯恐听到令人心碎的话语。
已经听了仝桓不下百遍的同种问题，尹初颖随口敷衍：“挺好的。”
“有多好？夫人，我想知道我到底好在哪。”
“嗯？”
仝桓今天怎么开始难缠起来了？
尹初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才发现仝桓的异样。
往常问这些问题仝桓都会嬉皮笑脸，还带着一种明媚的向上，总是想看见她被热烈表白时候的羞怯。
那是一种自信，尹初颖并不讨厌，有时还别有一番风味。
说实话，她比较享受在暧昧期间的拉扯感，所以也会故意配合仝桓的小心思。
而现在，他好像一朵被霜打了的茄子，瘪瘪的，无论是从精气神还是从神态，都感受不到蓬勃向上的活力。
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严重了。
“你怎么了？最近压力有些大就别接单了，府里来了个新的仆人，你可以跟金玉珠一起耍他玩。”
仝桓扯扯嘴皮子，勉强笑出来，“是吗？那仆人还真是倒霉，被金玉珠看上了。所以，夫人，我这个人可有一点好？”
怎么问题又落在这里了？她不太想回答这么严肃的问题。
尹初颖习惯不着调，若仝桓是吊儿郎当问她，她也会笑着回应。
说他的身材好，说他的性格软，说他让自己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可仝桓是认真问的。
她突然说不出口。
“夫人，我到底好不好？”
仝桓好像要碎掉了，急需尹初颖的肯定才能将破碎的自己粘成一个整体，他眼眶发红，越想自己越感觉无用。
别的男人都能给自己的妻子遮风挡雨，他什么都不行，也怪不得尹初颖迟迟不接受自己的爱意。
“我是一个无用的人，对吧？”
尹初颖摇头，“当然不是，你很有用。”
“哪里有用？”仝桓不依不饶地问。
“你…”尹初颖边思索边回应，“你用几年的时间学会了别人一辈子学不成的武功，你能从一个小乞丐变成孟休都请不动的金牌杀手，你这些年赚了很多钱。”
仝桓苦笑，“可夫人除了收我一个金镯子，还没小柿吃我的金子吃得多，夫人嫌弃我的钱脏？”
尹初颖快要被气笑了，“你不会以为我赚的钱是什么干净钱吧？”
见仝桓还想说什么，她又加了一句：“你很好，别妄自菲薄，若是压力大就别接单了，休息一段时间。”
她还是没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
她再一次回避了。
仝桓只觉得自己身边阴云笼罩，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夫人，你知道的，我想问我作为一个男人有哪里好，而不是作为一个人有哪里好。”
“求求你，给我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