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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卯时初。
天色微微放亮,天边露出一抹橘红色朝霞。
一名六部主事家里的管家走进了黄澍宅子的后门,奉上了一封荔枝红拜帖,希望黄澍能够赏光三日后的什刹海雅集。
主事管家前脚刚走,又来了一名,一名接着一名,直到黄澍从正房内走出来,书房的紫檀雕纹书案上摆放了一摞各种拜帖。
黄澍扫了一眼紫檀雕纹书案上的拜帖,没有拆开,心平气和的坐在官帽椅上吃着早茶。
吃过早茶,依旧是没有拆开拜帖,铺开一张纹理纯净的澄心堂熟宣,开始练习苏体,静静等着明天的到来。
明天便是他黄澍踩着朱舜的肩膀成为言相的嚆矢。
远在潮河岸边的朱舜也是早早的起来了,继续与杨百岁一起商量水塔运输系统的修筑,按照朱舜的意思最好是修筑一座小水坝。
以水塔的水利能力,洗煤的速度比较慢,修筑一座小水坝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还能用于灌溉潮河两岸的下田,增加土豆的产量。
一座水坝涉及渡槽、闸门、函洞、渠道等很多水利基建问题,单是一个设计图稿就要几个月时间,修筑起来时间就更长了。
毕竟这是水坝,不论是设计图稿还是实际修筑,都一定要严谨到苛刻,只要发生一点纰漏很容易造成决堤,淹没附近的村庄。
煤炭的量产化廉价化极其的迫在眉睫,朱舜需要尽快完成,还要培养一位暂时替代七弟子徐积薪的京师大学堂的学子主导煤炭行业。
朱舜亲自主导煤炭行业和冶金体系,确实加快了进程,却拖慢了工业革命的整体进程,得不偿失了。
朱舜和杨百岁再次商讨了一天,扩大版水塔运输系统的设计图稿又往前推进了一些,回去睡觉了。
明天就要让满朝东林党们见识什么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今天要养足精神。
翌日清晨。
黄澍很早就起来了,沐浴更衣,换上用上等香料熏香过后的青色獬豸官服,坐上一顶官轿去上朝了。
来到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门口,参加早朝的官员们走下了官轿,黄澍也是走下了官轿。
黄澍的黑色官靴踩在石板路上,心态平和的一人向前走去,身边脚步匆匆的青服官员们,纷纷停下来给黄澍打招呼。
黄澍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做派和那些绯服官员没什么两样,同样是青色官服的官员们也没觉的这样有什么不妥。
这位黄御史和他们可不一样了,过了今天也要穿上一件绯色官服了,有这等做派那是应该的。
距离琉璃大瓦宫门还有一百多步,黄澍看着那一件件绯色官服,满意的笑了笑,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有一件了。
户部何侍郎正在寻找黄澍的身影,瞧见他过来了,招了招手准备提前结下一份善缘。
黄澍看了一眼带着三两名官员站在一边的方郎中,也没小人得志的嘲笑他,不过心里却是充满了嘲弄。
放在往常,方郎中哪一次不是领衔青服官员们走进紫禁城,风头无两的站在最前方。
如今只能落魄的站在雕栏旁边,眼睁睁看着黄澍站在最前方,还越过了青服官员们的队列,走进了一片绯色里面。
方郎中顿时面如死灰,心里飞快的思索着对策,甚至做了把妻子送给黄澍的打算。
兴安伯新宁伯怀远侯等三位勋贵今天从府内特地赶来上朝了,给朱舜压场,告诉东林党们他背后也是有党羽的,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一袭大红色麒麟服的朱舜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幕,饶有兴趣的看着胜券在握的黄澍,看出了他和一名东林党高层的不对味。
认出了那名东林党高层是六部各司之首的方郎中,这位每次上朝都众星捧月的方郎中,身边只有孤零零的几名官吏,脸上的意气风发更是变成了面如死灰。
朱舜玩味的笑道:“本来还在想怎么整治这个满清的好臣子,看来不用了,有个免费劳工了。”
兴安伯三位勋贵受到朱舜的影响,知道劳工是什么意思,免费也就是不用花钱。
站在宫门口无聊的他们顿时兴趣大增,视线不停的落在方郎中和黄澍身上,很快就看出来这里面的门道了。
方郎中和黄澍好像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还是解不开的那种世仇,有意思了。
不等三位勋贵继续饶有兴趣的打量,上朝的时间到了,伴随着晨钟暮鼓的声音走上了御道。
走进皇极殿。
站在临清贡砖上。
不等崇祯发话,一名东林党官员抢先走出了朝班,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朱舜颜面尽失的场景:“工业伯,今天就是约定的时间,还不赶紧让满朝官员们见识见识工业伯的诚意。”
这名东林党官员在嘲讽朱舜的同时,余光一直在落在黄澍身上,瞧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情更好了。
站在这名东林党官员附近的官员们,全都是暗恨自己慢了一步,让他给抢先和黄澍结下了一点香火情。
现在正是嘲笑朱舜的好时机,错过了就没了,东林党官员们耐不住性子了,一个个没有体统的开始吆五喝六。
“工业伯还不赶紧端来一盆水,让我等好好的涨一回见识。”
“不错不错,本官也想看看工业伯的奇技淫巧有多大本事,可以让天底下最坚硬的铁块裂开。”
“你们可别乱说,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一句玩味的真的可以,当场引起了满朝官员的哄堂大笑,还真的可以,假的都可以不了,别说真的了。
朱舜却是准备再坑黄澍一把,笑眯眯的问道:“黄御史,如果可以裂开,你敢在朝堂上学驴叫吗。”
黄澍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朱舜真的穷途末路了,只能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激怒稳赢的他。
用大丢颜面的学驴叫逼迫黄澍主动退缩,放弃这一次的朝堂对峙,暂时躲过一场危机。
黄澍抚须笑道:“有何不敢,甭说是学驴叫了,只要工业伯能够精诚所至的裂开了铁块,本官学狗叫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