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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的声线，全然喑哑。
陆辰九垂眸看着她。
他见到她颤抖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子，她一眨眼，泪珠子破开，顺着眼睑流下来，把她苍白的颊腮染得透湿。
她的眼泪，宛如淬着剧毒一般，落下来，打在陆辰九的心口上，烧得他心尖一抽一抽的疼，又似蒙住了他的胸腔，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只是，这样的情绪在他这不过是数秒之间，很快，恢复如初。
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女人还有不舍？
她苏黎早已经是被其他男人糟践过的烂货，如今自己不过是把她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而已，他又有什么好不舍，有什么好愧疚的？
陆辰九冰凉的长指一点一点掰开苏黎那五根染着他鲜血的手指。
“苏黎，这是你和陆宴北欠我的！你们就该还给我——”
陆辰九厌恶的甩开了苏黎的手。
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高级手帕，把手腕上的血擦干净，扔地上。
听他阴沉的命令一声，“蔺五，进来！”
外面，一名守卫推门而入，顺手把门落锁。
“陆总。”
“把东西给她。”
“是！”
苏黎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那名保镖递上来一份资料，苏黎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她感觉到自己握拳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陆辰九目光冷凉的睥睨着她，“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是，苏黎，今天过后……我们彻底结束了！”
后面那句话，陆辰九的声线已经全然嘶哑。
见苏黎像尊雕像似的僵在那一动没动，陆辰九不耐烦的把离婚书甩桌上，领着保镖就要离开。
见陆辰九要走，苏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伸手去拽陆辰九，却被他嫌恶的甩开。
她跑上前去，要去追他，却被身后追上来的杨越一把给抱住了。
“陆辰九————”
苏黎绝望的看着陆辰九走出那扇大门，绝望的看着他把门阖上。
落锁的声音，就像一记丧钟，狠狠地敲在了苏黎的胸口上。
“陆辰九————”
他冷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
“呵……”
“呵呵呵…………”
被杨越锁在怀中的苏黎，忽而狂笑不止。
可哭着，哭着，脸上的泪珠子却越流越多。
“陆辰九————”
她咬牙切齿的嘶喊着。
牙齿已经把双唇咬出了血来。
六年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婚姻竟会变成这样。
当她点头答应嫁给他陆辰九的那一天开始，她苏黎就踏上了通往人间地狱的路途……
一步错，步步错！
她没了爱情，丢了自尊，杀了孩子，没了子宫，最后，却还要成为任他摆布的一颗棋子，被他亲自送上其他男人的床！
陆辰九，你还是人吗？
你还是人么？！
“苏秘书，别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值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保证比小陆总更疼爱你……”
杨越长臂紧紧锁着苏黎，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亲吻她。
苏黎不由打了个寒噤，她忽而转过身，“啪——”一巴掌，毫无预警的抽在了杨越的脸上。
“死开————”
这一巴掌来得突然，杨越还有些始料未及。
而苏黎当真是用了十足十的力，不消几秒，杨越被抽的那半张脸瞬时红肿了起来，五根手指印更是清晰分明。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哄了你两句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杨越盛怒的拽过苏黎纤细的胳膊，将她甩麻布袋似的扔进了沙发里。
他阴冷一笑，“也是，你现在可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公主，你可是陆辰九送给劳资的！”
被杨越的话羞辱，苏黎气得脸红脖子粗。
双手被捆，只能用脚踹。
“你才是公主，你TM全家都是公主！！”
苏黎一边愤恨的骂着，长腿照着杨越的肚子狠狠踢了过去。
动作可谓又快又准。
杨越一声惨痛的嚎叫，之后暴跳而起，“啪——”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苏黎的脸上，“还敢打我！”
这一巴掌抽下来，直接打得苏黎头晕眼花。
即便眼冒金心了，可她还在仔细盘算着时间。
半个小时很快就要到了。
再拖一拖，再拖一拖……
杨越所有的脾气，成功被苏黎挑起，盛怒的他似头猛兽，红着眼，再次朝苏黎扑了过去。
苏黎惊出半身冷汗，拼了命的去踹身上恶心的男人，“杨越，我报警了！我报警了——”
陆辰九从别墅里出来后，没急着离开，只倚在门上，自顾点燃了一支烟。
冷风拂面，火星子时亮时灭。
烟雾才一吐出，却又被风吹散。
他漆黑的深眸，宛若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雾霭，混沌没有光泽。
门后，是杨越猥琐的戏弄声，以及苏黎抵死抗争的声音。
她的尖叫，似一把把的厉刀，扎在他的心头上，隐隐作疼。
陆辰九告诉自己，走吧！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项目成功到手，而背叛自己的苏黎和陆宴北也都同时得到了惩罚，他该走了。
他猛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继而，扔掉烟头，然后用脚尖狠狠地捻灭，揉碎。
举步想走……
却听里面传来苏黎“啊——”的一道尖叫声。
他眉心狠狠一抽。
脚下的步子猛地顿住。
下一秒，忽而转身，“砰——”的一声，狠狠地踹开了身后那扇实木门。
趴在苏黎身上的杨越惊得身躯一抖，回头张望。
苏黎脸色惨白如纸，猩红的眼底是悲愤，痛恨，以及坚韧不屈。
直到陆辰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水眸一晃，险些有泪涌出来。
陆辰九对上她这两束目光，顿觉心口一痛。
“小陆总。”
杨越匆忙起身，“你这是……？”
陆辰九看着浑身狼狈不堪的苏黎，他顿时像头被惹怒的雄狮，浑身毛发炸起，满眼猩红，冲上前来，一脚狠狠地揣在了杨越的肚子上。
杨越被踹得往地上一跌，他满眼愤怒，“陆辰九，你什么意思？！你他妈才签了合同，就想翻脸不认人？”
“去你妈的！！”
陆辰九却像是被惹急了，伸腿在杨越身上连踹了几脚。
又把刚刚那份签好的合同往杨越脸上一甩，“拿着你这破合同，给我滚蛋！！滚蛋！！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杨越抓起地上的合同，连滚带爬，好不狼狈的夺门而逃。
苏黎浑身破败的陷在沙发里，像看疯子似得，冷眼看着盛怒中的陆辰九。
看着他撒泼。
看着他发疯。
可看着看着，却忽而湿了眼眶。
泪水如雨一般倾泻而下。
陆辰九大步欺近过来。
健硕的身躯朝苏黎压下，冰冷的掌心捧住苏黎染着泪水的脸颊，额头抵在苏黎的额面上，他闭上眼，哑声同苏黎道：“……对不起。”
苏黎眉心一颤，眼眶中的泪水顿时如断线的珠子般狂涌而出。
心，一揪一揪的，拧着疼。
对不起？
多廉价的对不起！
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一口甜枣？
苏黎却蓦地一扬手，“啪——”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陆辰九的脸上。
陆辰九眸仁一暗。
“啪——”
又是一巴掌。
“啪啪啪————”
苏黎的巴掌，如密集的雨点，狂扇在他的脸上。
越抽，越用力，而眼底的泪水也越落越急。
苏黎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都没有。
手上抽得太急，好几次指甲狠狠挠过他的脸颊，血一下子就从皮肤里沁了出来。
直到她的手掌红肿，直到她真的完全使不出一丝力的时候，她才终于放过了他。
朦胧的眼睛里染着一片猩红，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眸光里一片冷清，不含半分情感和温度，“陆辰九，我从来，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你！！”
是他，一步一步，亲手把他们所有美好的回忆撕成了粉碎。
陆辰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苏黎，漆黑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猩红的雾霭。
心，痛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着。
他眉心一颤，忽而，低下头去，深深吻住了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