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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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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丹回到了船上。

    她向洪九郎弯腰一礼道:“爷,我的处置您还满意吗?”

    洪九郎笑笑道:“女将军威风十足,这场交涉办得十分成功,只是太给对方难堪了,割他一只耳朵就够了,何必削了他的鼻子,叫他见不得人呢?”

    小丹笑笑道:“爷,雷公远太跋扈了,而且他们峨嵋的门人也太不像话,此地附近九家镖局中,峨嵋占了五家,少林才只两家,其余两家是五台和华山的,平时在同业间,他们也是气焰十足,所以非给他们一点狠教训不可。”

    洪九郎道:“我不懂了,风陵渡在陕东华山最近,次为五台和少林,怎么轮到峨嵋来神气呢?”

    方七星道:“华山虽是剑派,但门人子弟多半为大户富家子弟,从事镖行的不多,少林五台的俗家门人,多半在江南发展,在中原的不多,只有峨嵋偏重西北,而且因为雷公远就是长安人士。”

    洪九郎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天狐门虽是老师父应各大门派之请,共抗魔教之入侵而设,但老师父对九大门派,称霸武林、凌压武林同道一事也感到不满,所以我同时抵制他们一下,为那些不属于九大门派的江湖同道们争取一点公平的待遇。”

    方七星啊了一声:“是老神仙的意思?”

    洪九郎道:“是的,只不过他老人家跟九大门派中老一辈的有些交情,虽然也曾劝过他们,却没有多大的用,所以他老人家才要我出任天狐门主,为的全是我跟他们没交情,可以摆脱许多人情上的困扰。”

    方七星感动地道:“老神仙对我们太照顾了,只是门主如此做,恐怕会引起九大门派的误会。”

    洪九郎道:“应该不会,前几年有几位掌门人曾私下到天山去见过家师,谈起这个问题,老师父就说,他们的门人结党成势,垄断江湖,恐怕会使许多没有门派或是小门派的江湖同道无法忍受,因而被挤到魔教那边去,他们自己也有同感,只是有时他们也难以控制局面。”

    方七星愕然道:“什么?掌门人也无法控制局面?”

    “是的,因为每一家都发展得太大了,很多长老自己都收了弟子,发展成势力,掌门人也未必压得住。”

    “那还算是什么掌门人。”

    洪九郎一笑道:“掌门人并非具有绝对的权威,他们也要讲道理,但有些事并不是光讲道理就行了的,因为人家也有一篇道理,同样能站住脚的。”

    方七星对这一点倒是十分了解,因而点点头道:“只要门主能够与九大门派取得谅解最好,否则我们就感到很不安,以前九大门派的镖局不交例费,那是人家有实力,这倒是不必羡慕他们的,我们也没有认为这不公平。”

    洪九郎道:“可是他们自以为了不起,处处都要高人一等,像这个雷公远,居然忘了自己的身分,凭一张帖子就要把我召了去,狂得离了谱了。”

    对于这一点,方七星就不便置词了。

    他们在船上等不到两个时辰,只一个时辰左右,码头上已来了人,不是雷公远本人,而是四家镖局的主人,两个少林弟子,一个五台,一个华山。

    他们由华山的烈火剑秦风代表,恭恭敬敬地呈上了四份拜帖,请见洪天泉门主。

    天泉是洪九郎的正名,也是天狐门中天字辈排行中的名字。

    但他一开始时,就以洪九郎为名,所以洪天泉三个字例并未十分普遍,只有正式见诸文书时才用上。

    人家递了拜帖,洪九郎倒是没搭架子,请他们在船舱中相见了。

    这次为了便于天狐门行事,方七星雇了两条船,一大一中,他自己的镖货只用了一条中船,大船全移作天狐门所用了。

    这条大船可以载客百余人,洪九郎一行人只有七个,所以住得十分宽敞,客舱中也颇像个样子。

    分宾主坐下后,秦风立刻道:“洪门主,在下等本不敢如此托大,但是雷公远硬拉住我们”

    洪九郎笑笑道:“各位自有师承门户,似乎不必要听他的指使呀!”

    秦风苦笑一声道:“峨嵋在镖行这一业中,声势最壮,有时我们必须要倚赖他们一点,当然我们也得到他们一些帮助,所以有时我们不得不卖他一点面子。”

    “就像这一次,我以为可以凭他的面子吃住我天狐门了,你也就跟着他一起”

    秦风连忙道:“不不在下等已奉师门指示,对天狐门应予无条件的支持,因此,门主的指示,我们是绝对遵守的,但雷公远说一定要跟门主谈一谈,我们也决定了,即便谈不拢,我们仍是遵守门主指示的。”

    明知道他们言不由衷,但他们已经作了这种表示,洪九郎也不能太过分了,只有一笑道:“多谢四位支持,其实我们抽这一成并不是落入私囊,还是要分给绿林道的,相信你们也不能毫无阻碍地通行天下,对一些大的山寨柳子堂口,仍然少不了意思一番。”

    秦风道:“是的,只不过我们是私底下向几个绿林大家买份交情,并没有打出门户的招牌。”

    洪九郎笑道:“那算什么?只为了维持一点虚名?”

    秦风道:“因为与绿林道相来往,有违门规,别的门人自然无此顾虑,但我们保镖的却不能硬着头皮蛮干,虽然出了事,师门是会支持的,可是等到出事,伤人辱名在所难免,我们也就无法继续吃这行饭了。”

    洪九郎道:“我知道这种情形,所以才出头多事,为你们做个桥梁,向绿林道讨份交情,让你们对师门也有个交代,这主要的是为了你们。”

    秦风道:“我们十分感激,所以也全力支持,但雷公远却一力反对,他似乎另有仗恃。”

    “难道他们的镖局都不向绿林道打招呼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他们的镖局也出过几次事,他们都是凭自己的力量,硬把镖给讨回来,而且绿林道上,以后也没动过他们的镖。”

    洪九郎心中微微一动道:“我倒不晓得有这种事。”

    “他们的门人子弟众多,也没有经过师门,雷公远似乎只凭他自己的力量摆平了这件事。”

    “中原西北绿林水陆两路中,颇不乏武林高手,峨嵋居然能凭一己之力,震慑水陆两道,倒是令人难以相信。”

    秦风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可是他们旗下的镖局,确是通行无阻,我们不是峨嵋门下,可是也沾了点光,私下应酬几个人,比一般的例费少得多了。”

    “有没有到一成呢?”

    “没有,大概是一成的八九分。”

    “这一来你们是吃亏了?”

    秦风道:“算起来也许多吃亏一点,但我们还要应酬峨嵋,算起来只多不少。”

    “你们怎么还要应酬峨嵋呢?”

    “欠他们的人情呀!一年三节,遇到婚丧喜庆,都是一笔重札,送轻了他们还不高兴。”

    洪九郎一叹道:“各位也是名门子弟,何必要去仰人鼻息,看人眼色呢?”

    秦民苦笑着摇摇头:“没办法,雷公远在门户中势力也很大,说得起话,有了事,峨嵋会全力支持他,我们的师父却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而我们偏偏吃这一行饭。”

    另一个少林门下也道:“这还算是我们的师门底子硬、牌子响,有些想搭上这个关系,他们还不搭理呢!对天狐门的作法,我们是衷心支持的。虽说是黑白不同道,但绿林水陆两道人多势众,我们的师门也不会为了我们跟绿林道全力硬挤,总是叫我们以和为贵。”

    洪九郎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江湖饭大家吃,总不能一个把好处全占绝了,天狐门要求的是大家公平而合理,虽然我也不赞同绿林道的巧取豪夺,不过若没有了他们,一般客商也不会用到各位了。”

    这番道理其实不必说,大家都明白的。

    洪九郎又问道:“雷公远的态度如何呢?”

    “峨嵋门下在门主这儿受了教训,雷公远暴跳如雷,当时就想带了人前来理论的,但是他门下的弟子劝住了他,所以他们究竟作何决定,我们就不知道了。”

    洪九郎道:“好,天狐门的决定能得到各位支持,在下十分感激,至于峨嵋的态度如何,我自然会有适当的应付之策,但各位不必夹在中间。”

    他看出他们似乎还有探询之意,因此先开口,把他们的口堵上了。

    那些人又在舱中坐了一阵,谈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看洪九郎无意再在雷公远的身上提起话题了,才很失望地告辞了。

    很显然的,他们虽然未发过一点牢骚,但是主要的目的,却是要探听一下洪九郎即将对付他们的步骤。

    因为洪九郎曾经经小丹之口发下大话,雷公远如果在两个时辰内不来道歉,天狐门就要封掉他们的镖局。

    要雷公远当面来道歉,似乎不太可能,特别是天狐门辱人在先,有点强压人的味道。

    但是,数之江湖礼节,确是雷公远失礼在先,他以一家长老的身分,的确是不够资格下帖子叫天狐门主移樽就教的,而且他的门人在码头边说了那番狂话后,他也应该前去道歉的。

    不过两方都抓住了一点理由,第三者也很难论曲直,只有等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了。

    雷公远还在天外天酒楼中,等待着那四家主人的回报,可是枯等却没有消息。

    那四家镖局的主人倒不是存心不来,而是有不得前来的苦衷,他们在离开船舱后,就打算前来通知一声的,可是才走到一半,就有人拦住了他们,那也是一名少林弟子,却是拨到天狐门中为荡魔而效力的。

    他客气地向四个人打个招呼道:“四位应该听过敝门主的劝告,不要再插手峨嵋的事了,否则就是站到峨嵋那边与本门作对了,为四位着想,实在很不上算。”

    这四个中,有两个是少林弟子,与这打招呼的人为师兄弟,本来是认得的,正想打招呼。那位年轻人却道:“二位师兄,小弟现在已暂时摆脱门户身分,隶属于天狐门下,此刻是奉门主之谕,来给四位下忠告,既然师门也有令谕给各位,要各位多支持天狐门,各位当自知选择,不要再多生事故了,小弟言尽于此,望各位三思。”

    说完那年轻人隐入人群中不见了。

    这四个人发了一阵呆,也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来传话的是少林门下,使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轻易的进入了,何况他们在私心之中,对峨嵋弟子的跋扈与嚣张,多少也有点不满意。

    雷公远在酒楼中久候不至,心中十分焦灼,一面在骂那四个人不够意思,一面还说以后要好好跟他们算帐。

    他门下的一名弟子道:“师父,不去管他们了,我们自己也能解决的,他们很可能是畏惧天狐门的势力,私下跟天狐门妥协了,有了他们也增加不了多少力量。”

    雷公远道:“这四个人自然没多大力量,可是他们是少林、五台、华山的门下,有他们在一起,就是四家门派,现在要变成我们一家独撑了。”

    “师父,他们在门户中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否则就不必倚靠我们了,还是别指望他们的好,现在两个时辰的时限已至,我们还是确定一下我们的应变方法。”

    雷公远道:“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为师的前去道歉,然后接受他们的条件。”

    那弟子忙道:“师父,这可千万使不得。”

    雷公远道:“这当然不可以,无论对哪一方面都无法交代,因此为今之计,只有拖他一拖,根本不作答复,等为师的找上门户,多纠合一些同门,再会合其他门户去跟洪九郎那小儿理论。”

    那弟子问道:“别的门派会跟我们同一行动吗?”

    雷公远道:“若是问到他们掌门主事的人,一定是不会同意的,连本门掌门也会有口谕给我们,要我们凡事多与天狐门合作。”

    “那我们的行动不是与师门唱反调了?”

    雷公远冷笑道:“金顶上的牛鼻子不谙世务,我们却是有切身利害的关系,不能完全听他的,这次是天狐门侵占到我们的利益,我们大可据理力争,为师的可以邀请几位俗家长老,大家共同与天狐门理论。”

    这时另一个弟子道:“我们何必要跟天狐门作对呢?缴一成例费,并不比我们暗中支付的多。”

    雷公远将眼一瞪道:“你懂个屁!现在我们是居于领导地位,所有镖行同业,谁都得看我们脸色,所有大笔的生意都自动地找上我们,要是由天狐门出头包揽,大家变成一样的了,有这么舒服吗?”

    “可是天狐门只给我们两个时辰,现在已经到了。”

    雷公远道:“管他呢!为师的跟他来个避不见面,等把人手邀齐了,再去跟他算帐。”

    “那要多久呢?”

    雷公远道:“快则半个月,最迟一个月。”

    “那我们这一个月内不能接生意了?”

    雷公远道:“忍耐一下吧!不过才一个月而已。”

    可是洪九郎的行动却快得出乎他们想像,大概才过两个时辰时限,他已带了五个女孩子直闯天外天,而且他的行动极其快速,不知何时,已经把那五家镖局的镖旗各取到了一面。

    雷公远他们都在楼上,一共设了两桌,桌上的菜都没有动。

    洪九郎一上楼就朗笑道:“很好,你们都没走,省得我一个个去通知了,小丹,告诉他们。”

    小丹上前一步,将五面镖旗一举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五家镖局的门面可以收起来了,在未取得本门同意前,不准营业。”

    那五家镖局主人都怔住了,差不多齐声问道:“为什么?你们凭什么?”

    小丹道:“就凭这是我天狐门的决定与宣布,相信也够了。至于为了什么理由,我们不会告诉你们,却会告诉贵掌门人金池道长,他自会对你们处置。”

    雷公远忍不住吼道:“你们比强盗还霸道。”

    小丹道:“敝门主对侠义道是十分尊敬谦虚的,可是对一些为老不尊,假冒伪善的老奸巨猾之辈,却十分深恶痛绝,遇上了不但不假辞色,而且一定要揭穿他的假面具,将他打击得万劫不复。”

    雷公远气得混身直抖,指着小丹道:“贱婢,你分明是在说老夫,你还我一个公道来!”

    小丹道:“不错,老匹夫,我说的就是你。”

    雷公远气得混身直颤,因为楼上又涌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其中就有几个江湖人在,假如不争个面子,以后就别想做人了。

    因此他大声吼道:“洪九即,你欺人太甚,纵容门下,伤我门人不说,现在又欺到我门上”

    小丹道:“惩你门人是为了他对门主出言不逊,找上门来是两个时辰时限已到,你没去道歉,我们就来惩诫你。

    这番话说得太气人,雷公远还没有作指示,他的五个弟子却忍不住了,一哄而上。

    这边的小紫、小青、小白、小玉、小雪等五女也拔剑上前,一人一个对上了。

    峨嵋武学以剑法见长,这五名弟子倒不是浪得虚名,手底下都还有两下子,飞狐门下五女剑法虽也不凡,竟是战他们不下,步步后退。

    雷公远得意地道:“天狐伎俩不过如此而已。”

    洪九郎却淡淡地道:“天狐门下对敌,这次规定是二十招,现在已过了十九招,你不妨等二十招过后再评论。”

    他说这话仿佛是个暗示,话音才落,那五个女孩子突地各出一式精招,把对方逼得退后一步。

    但这一式剑招只是掩饰而已,真正的煞手却在她们另一只手中,五人一齐扬手,各撒出一蓬针雨。

    那五个对手一心只防着她们剑上的变化,因为她们的剑招极精,却只拖了半式,以剑势而言,后半式一定是变化莫测,所以五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她们的剑上去了。

    那知道出手的竟是暗器,又细又小,又劲又强。

    这是天狐门的独门暗器天派针,上面还淬了天山最毒的一种蝎子的尾毒,打在身上,立起作用。

    那五个人的手上脸上各中了几针,痛叫一声,各自抛掉武器,痛呼不已,而且他们的头手都肿了起来。

    五个女孩子的动作也快,各人一个,上前手指连挥,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雷公远见状大惊,拔剑刺向了最近的小紫,却被小丹挥剑架住了道:“老头儿,他们都中了毒针,若不封住穴道,毒气攻心,一个时辰就没救了,这是在救他们,你可别不识好歹。”

    雷公远大叫道:“你们倚仗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

    小丹微笑道:“我们都是女孩子,不是英雄。”

    雷公远气极转向洪九郎道:“洪九郎,你说句话!”

    洪九郎淡淡地道:“我是天狐门主,凡是天狐门人所做的一切,我都负责。”

    “那么你也以为她们用暗器伤人是对的了?”

    洪九郎笑道:“当然对了,这手法是我教的,我给她们二十招的规定,她们在二十招放倒对方,完全合乎我的要求,我十分满意。”

    “难道你们天狐门就凭这一套来领袖江湖?”

    “你错了,天狐门从无领袖江湖主意,我们只是为维护武林平静而努力,再者也为所有的江湖朋友,争取合理公平的待遇,再者,也压制一些野心者恃强而凌人”

    “你们向所有镖行抽取一成例费,就是强取的行为。”

    “这个我不承认,我们不是自己拿,而是跟绿林道协议的费用,互相求取个平安无事,保证镖货不受侵犯,取费十分公平。”

    “可是我们有自保的能力,不必接受勒索。”

    “现在事实证明,你们的能力不足,如果你不信,不妨再叫你这些弟子发一趟镖试试看。”

    雷公远还要开口,洪九郎脸色一沉道:“雷公远,你别急着管别的事了,眼前的问题,你得先解决,你的门人在江边码头上出言辱及本门主,我要你两个时辰后来道歉的,结果你没有来,想是无意道歉了?”

    雷公远道:“老夫为什么要道歉,峨嵋又不是天狐门的下属,老夫为什么要去先拜候你?倒是天狐老人与老夫还有一面之识,算起来天狐门中人都是老夫晚辈。”

    洪九郎微微一笑道:“家师对中原的几位老朋友推恐失礼,事先都告诉过我了,却没有你的大名在内。”

    雷公远又被碰了个钉子,勃然怒道:“天狐老邪算是什么玩意儿,老夫还不屑与之论交呢!”

    洪九郎哈哈一笑道:“雷老儿,你交上了魔教中的贵人,自然瞧不起我们了。”

    雷公远全身一震道:“你说什么?”

    洪九郎淡淡地道:“我说什么你很清楚,雷老儿,我很替你惋惜,你在峨嵋已身居长老,身分相当崇高了,你偏不知自爱,不惜晚年,结交邪魔,你会后悔的。”

    雷公远叫道:“小辈,你不要血口喷人!”

    洪九郎道:“我从兰州一路过来,专为打击魔教党羽,早已调查清楚了,你该想想我为什么对你这样不客气,雷老儿,这次你可能没料到身分已被揭穿,没有作准备,所以我也不欺负你,赶紧去向你的同伙求援吧!下次相逢,我就要痛下杀手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雷公远大叫道:“洪九郎,你不要诬蔑我,你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与你没完没了。”

    洪九郎道:“证据有一大堆,人证物证都有,只是我不必对你交代,对贵掌门金池道长,我自会交代清楚的。”

    雷公远吼叫着扑过来,挺剑直搠,竟图拼命。

    但是洪九郎只一闪身,斜里切下一掌,砍在他的手背上,把他的剑砍落在地,跟着一脚把他踢出老远。

    洪九郎厉声道:“雷老儿,你的舒服日子过久了,武功早已搁下了,现在你的身手连你的弟子都不如,还是省省吧!”

    雷公远张开空手还要上前拼命,洪九郎却厉声道:“雷老儿,你真想送死我也不在乎,宰了你,我对峨嵋仍然能交代的,只要把我的那些证据送到峨嵋就行了,你要再死缠不休,我就如你的愿。”

    他说话时脸上已充满杀机,雷公远居然被他慑住了,顿了一顿才道:“洪小儿,现在由你信口侮蔑去,过几天老夫邀了武林同道,会向你要份公道的。”

    洪九郎一笑道:“你去好了,除了魔教爪牙。我相信你邀不到别的人了。”

    雷公远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雷公远的虎头蛇尾,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尤其是他的手底下稀松平常,被洪九郎空手一招,打得七落八翻,更是出乎人意料,连他的五名弟子都怔住了。

    洪九郎也不跟他们多说。只是道:“小丹,喂他们每人两粒解药,解开他们的穴道吧!”

    小丹上前去,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小撮药丸,每人嘴里塞了两颗,然后再拍开了他们的穴道。

    洪九郎沉声道:“雷公远结交些什么人,他这两年来神气跋扈,目空一切,你们自己该了解,幸好你们还没有做出什么危害门户的事,你们若知悔改,明天自己到我船上来,我负责为你们在金池道长面前说情,否则我把所有的证据送上峨嵋,你们自己应该知道严重后果的。”

    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答,率人回头走了。

    消息自然传得很快,附近的人每个人都知道了在天外天发生的事。

    最庆幸的是少林、五台和华山的三家镖局主人,他们都在秦风家听候消息,尤其是他们被拦住了没到天外天去,又得知洪九郎率人直闯天外天,自然更关心事情的发展,派了人前去窥探。

    听完经过后,一个个咋舌不止。

    秦风道:“真想不到雷公远会跟魔教勾结,幸亏我们退出得快,要是再跟他们凑在一起,今后不仅在江湖上难以立足,且将为师门所不容,那就什么都完了。”

    五台门下的李长风道:“雷公远德高齿尊,怎么会不顾晚节,跟魔教去串通?”

    少林门下之一的张世杰叹道:“我倒知道一二,他壮年就狂傲跋扈,在本门中很不得人缘,但是因为他的门人多,而且颇有几个杰出人材,大家都让着他,前两年,他门下的五家镖局,有三家出了事。”

    秦风道:“我知道那事,是他自己带了几个门人去把镖要了回来的,也是那一次使他大露光采。”

    “那只是他自己那样说而已,谁知道是靠谁的力量,劫他镖的是绿林道中最有势力的三处大寨,凭他那点人手,是绝对讨不了好的,我想这是魔教的人早就布好的圈套,故意来上那一手,让他出出风头,然后胁迫他加入魔教。”

    “那三处绿林山寨已经是魔教的势力了。”

    “应该是的,魔教暗中培植势力,就是先从绿林道入手的,所以往后峨嵋的镖不变例费,通行无阻,人家都以为是他们的声势所及,却不知是魔教的暗中成全面已。”

    李长风也道:“不错,就是这么回事,难怪以后有许多镖业同行,率辞厚礼,要求搭上他们的关系,他们一概不理,那是他们的能力有限,只能管我们几家而已。至于我们这四家,恐怕也是沾了门户的光,魔教想利用我们打入门户,才对我们客气一点。”

    “可是魔教并未表示呀!”

    “慢慢来吧!时机还没有成熟,总有一天他们会开口的,只是洪门主来得早一点而已。”

    张世杰一叹道:“天狐门虽然出了头,但有些绿林道还是魔教的势力,他还没有摆平呢!”

    秦风道:“洪门主必有安排,他这一次借着七星镖局同行,一路放出风声,不但是对镖局,也是对绿林道,谁反对他,他就对付谁,黄河水道就被他整倒了下去,对其他的几个堂口,他也一定有了应付之策了。”

    “不过他也太大胆了一点,就带了六个女孩子。”

    秦风笑道:“别小看了那六个女孩子,峨嵋的那五个人在二代弟子中,都是顶尖人物,却全栽在那些女孩子手里,还有洪门主本人,技艺更是高深莫测,雷公远在他手中,连一招都没走过。”

    “雷公远老了,精力已表。”

    秦风道:“峨嵋以剑术见长,年纪愈老,火候愈深,也许他们的耐力稍逊,但是出手稳健却不是年轻人能及其项背的,洪门主一招却敌,功夫就是高。”

    华山也是练剑的,秦风的话自是相当极威,其他三个人都没话说了,但他们也相当的不安,尤其是知道魔教插手其间,他们都相当的惶惑。

    他们的门户着重在中原一带,西北那边门户的力量难及,所以魔教才在那边生根。

    方七星的这支镖是交到汉中的,洪九郎也一直同行到夏口,在途中,他访问了华山、五台、少林、武当等几个大门派,拜会了他们的掌门人。

    也不知道他是跟那些人如何达成协议的,不过他的交涉显然是获得了支持,那些门户都发出了通令,命令自己所属的开镖局的门人,在途经天狐门的势力地区时,缴纳一成收入的例费了。

    算起帐来,这还是划算,因为少了沿途了打点,比他们自己去一站站攀交情,既省钱也省事。

    至于那些没有门户撑腰的小镖局,这更是一件好事,他们等于有了天狐门为后盾,也敢接下一些长途的重头生意了。

    遗憾的是,天狐门的势力,目前只能及于黄河水道与西北六省。

    洪九郎也拜访了沿途的一些重要的绿林山寨,请他们卖个面子,这对绿林道而言,是稍微受了点损失,但是毕竟不太大,但是面子上却好看得多了。

    洪九郎以天狐门主之尊来作商量,这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何况天狐门每年一样付给他们买路钱,虽然少一点,那已值得了。

    最重要的是天狐门的实力,与洪九郎单身力挑黄河水道的事流传得很快,黄河水道在绿林势力中是最强的一支,他们自估一下,也惹不起天狐门。

    有些人的确是跟魔教有勾结的,一半是跟赫连达通声气的,赫连达劝他们暂时忍耐,另一半是金妮的党羽。

    金妮给他们的答复则更泄气,要他们斟酌情形,自行处理,魔教暂时不能给他们任何支授,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敢不答应吗?

    洪九郎风光万分地回到兰州天狐总坛,他的几位长老师兄都被他派出去主持天狐分坛了。

    总坛中只有一个天狐岳天玲在坐镇。

    姐弟两人见了面,寒喧了几句话,立刻谈到正题。

    岳天玲立刻道:“小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揽上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来干?”

    洪九郎笑道:“怎么是吃力不讨好呢?小弟已经看过这一个月的收入帐册,我们已收进了四百二十万两银子。”

    “这可不全是我们的,我们只落下了四十二万两,其余的三百多万两要分给水陆两道。”

    “那也不算少了。”

    “这就算多了?天狐门一个月的开销在千万两以上,这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啊!我们的花费有这么大吗?”

    “当然要了,你知道我们要养活多少人,正式属于门户中的人已经有一万多,还有在各地的线人耳目,每天都要支取津贴的,你以为撑一个门户是容易的?”

    “我们哪来那么多收入?”

    “做生意,属于天狐门下的生计共有一百零四种生意,两千多家行号,才能赚到那么多的钱。”

    “这些我都不知道,多亏大姐辛苦了。”

    “我也不辛苦,都有专人管理,这些生意都很赚钱,我们除了开销之外,每个月还有五百万两以上的盈余,我又用来开拓新的生意了,预计在两年后,我们每月可以有一倍的盈余,因此我们并不缺钱花。”

    “但镖行例费是我们多赚的,钱总不怕多吧?”

    “我不是说赚钱不好,但这笔钱赚得太辛苦、太危险,投下去的代价和心血太多。”

    “我们坐取其成而已,没什么辛苦的。”

    “但负的责任太大,假如那些镖局的镖出了事,我们是否要管?”

    “当然要管,得了钱财,与人消灾,否则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不过我想绿林道也不敢轻易伸手,他们要估量一下,是否吃得了天狐门。”

    “明里吃不了,他们在暗中下手呢?”

    洪九郎一笑道:“那是一定的,我也准备着他们会来上这一手了,因为金妮她们化明为暗,不知躲到那儿去了,但我想她不会就此甘心,一定会找机会碰我们一下的,劫镖是个最好的机会。”

    “要劫镖也是在暗中下手,叫我们摸不到头绪。”

    洪九郎笑道:“在那一处地段上出了事,我就找当地的山寨算帐。”

    “镖不是他们劫的,他们可以推说不管。”

    “没这么容易,他们接受了津贴,就得给我一个交代,还有那些镖局,我这么做对他们有益无害,他们也会尽力帮我们侦查,黑白两道一起着手,我想那批魔崽子们必将无法遁行了。”

    “原来你是打算把黑白两道都拉在手中?”

    “小弟是这个意思,我们的线人耳目虽然普遍,到底还有不及之处,我把绿林道的镖行这两界都拉在一起,消息会灵通得多,很可能魔教稍有行动,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了,就算事前毫无征兆,事后大家也一定会努力帮我们刺探消息的。”

    岳天玲想想才笑道:“假如有这个好处,我们就是花钱倒贴也值得一干了。”

    洪九郎笑道:“我们可以少赚点,却不能白干,那样一来,就明摆着是为了对付魔教,他们有所警惕,很可能会不来上当了,现在我采取的姿态好像是在扩展势力,开辟财源。这种做法对某些镖局和绿林道都有点硬吃硬的味道,他们心中可能不服气,于是魔教就会趁机煽动一下。”

    “假如他们受了煽动,最多也只能找到他们而已。”

    “不,我已经估量过了,凭他们的一旦之力是不敢惹天狐门的,除非魔教的人给予大力支援,他们才敢下手,只要魔教的人一伸手,我们就可以立予痛击了。金妮她们躲得很隐密,目前她是不敢直接出来惹我们的,找她又很困难,所以我给她一个打击我们的机会,让她自己现形。”

    岳天玲笑了起来道:“小九,你是个小妖怪,我听了你在黄河水道惹的事以及你一把抓了黑白两道的事情后,还以为你发了疯,想成为天下的霸主呢!”

    洪九郎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魔教有这个意思,所以我抢先做起来,使他们紧张,怕我真的造成了天下霸业,就没有他们的份了,否则他们躲在暗处,慢慢地侵吞蚕食,那是很危险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时就杀了那个魔女?”

    洪九郎一叹道:“魔教中可怕的人物不是金妮而是赫连达,难得有一个金妮在跟他争权,才好应付一点,我若杀了金妮,对大局无补,反而便宜了赫连达,所以我才不做这个傻事。”

    “赫连达躲到江南去了,我们是否也追过去呢?”

    “那是将来的事,目前我们先把金妮挤得在此无法立足,也投靠到江南去,再对他们大加讨伐。”

    “金妮到了江南已是走投无路了,还能争权吗?”

    洪九郎道:“能的,金妮能从黄金孔雀城争取到助力,她们成事虽不足,但是争起权来却是很起劲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假如我们这次能够把魔教的势力再还回西方去,金妮该是最大的功臣,若非她居在中间搅局,赫连达是个很难斗的人。”

    “小九,你没有跟赫连达交过手,怎么知道他难斗呢?”

    “因为他能忍,我在你这儿宰了他儿子赫连玉,他都能忍了下来,悄悄拔到江南去另谋发展、这才见得他的城府深,金妮跟他实在是不能比的。”

    “那么现在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呢?”

    洪九郎道:“现在我们只有等待,等什么地方的镖局出了问题,立刻全力支援,找出魔教的爪牙来。”

    “你认为一定会有问题吗?”

    “在小弟的判断中,一定会有事,而且不会太久的,魔教的人也不敢等太久,时日一长,我们的气势日深,他们就不容易动摇了,要打击我们的威望,必须要趁我们新立威不久,才能显示他们的威风。”

    洪九郎的年纪虽轻,但他料事之准却是人所未能及的,不到半个月,果然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