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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挽歌垂着头,顾暖阳话音落下许久,她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顾暖阳动了动唇,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慢慢启唇,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伯母,你觉得,不同的是什么?”
顾暖阳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懵,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反问一句。
“小歌。”
向挽歌身体往后靠,神情淡淡。
“伯母,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还会觉得有些生气,但我也不怕你多想。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先不说他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就先说我,他就算查到了些什么,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是能改变的呢。”
“我没有的右手,我向家,我母亲的最后一面,还有四年监狱里面的日日夜夜,就算他查到了什么,这些呢,他是能够补救还是能够把那些东西还给我?”
顾暖阳几次动唇。
向挽歌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所以,伯母,就算他开始调查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我回不起了,我们任何人都回不去了。”
她声音平静,像是在叙述的只是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一般。
顾暖阳看了她许久,再开口,说的话却让向挽歌愣住。
“你还爱着承勋吗?”
爱傅承勋吗?
向挽歌第一反应就是不爱。
可是在顾暖阳灼灼的目光中,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爱,那为什么从慕念惜出现到现在,她的情绪几次受到很大影响。
爱,她向挽歌一步步走到如今,都是受傅承勋所赐,爱之一个字,却让她觉得沉重痛苦。
向挽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或许也正是因为对面坐的是顾暖阳,她既是傅承勋的母亲,也是一直待她很好的长辈,所以,她无法给她一个违心的答案。
她的沉默,让顾暖阳明白了一些东西。
“小歌,伯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痛苦,也知道那四年的日日夜夜难熬。但小歌,你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都是承勋害的,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若是当年,我没有让你嫁给承勋,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我对不起你,跟你重逢这段时间我也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补偿你一些呢,可是看着你现在,我知道,所有的补偿于你而言,都没有任何作用,发生的事情,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小歌,承勋对你,做过的错事,是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我心里明白,你对他的恨。但是小歌,若是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刚才你没有回答,我就知道,你对他的爱还在。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你怎么样,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你母亲跟我是多年好友,我只是想让,想让你的后半生好一些。作为长辈,我明白,每一个年轻人都会犯错,承勋更是错的离谱,错得让你一步一步的离开了他。他的罪过这辈子都无法弥补,既然这样,就让他照顾你的后半生吧。让他用后半生来一点一点的还。这世间,能一如既往的爱着一个人,能让爱一直不磨灭,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向挽歌目光落在窗外,神情淡漠:“伯母,若是这爱于我而言,有的只是痛苦绝望,您还觉得,这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吗?
”
“可是小歌,过去的伤痛总要慢慢地愈合的不是吗?”
愈合?
向挽歌舔了舔唇,脸上的绝望明显清楚:“伯母,跟他在一起,我有的只有痛苦。”
“可是爱呢,小歌,难道你对承勋的爱,最后的最后,也只剩下了后悔吗?”
爱?
向挽歌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若是从来一次,我照样不会后悔我爱上了他,我只是遗憾。”
“遗憾什么?”
“遗憾,我从未看明白,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婚后日日对我冷淡,疏离,恶语相向的那个傅氏总裁,我爱的,只是那个少年时,经常出入我家的青年而已。也遗憾,我一直没有明白,我爱的那个少年,早在遇到秦思璇的时候,就死了。”
……
病房门外。
祁宁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目光落在傅承勋的脸上。
门内,顾暖阳跟向挽歌的对话,还在继续,可傅承勋落在门把上的手,却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
“都听到了。”
祁宁慢慢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傅承勋听到。
傅承勋面色紧绷,没说话,松开了门把,转身离开。
祁宁无奈,只好跟上。
医院走廊的尽头。
祁宁看着傅承勋一支烟接着一支烟,不停的抽,好几次都想说,这里是,抽烟不合适。
但是看到傅承勋的神情,那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
“她能说出那样的话倒是让我没有想到。少年时候的你,原来她最初喜欢上的是少年时候的你啊。”
傅承勋握住烟的手一顿,脸上神情在烟雾之下,显得忽明忽暗。
他不说话,祁宁也不在意,接着说:“遗憾,我原以为她会回答后悔,或者回答恨的,但却独独没有想到,是遗憾两个字。”
傅承勋冷然的双眸,在这一刻有了变化。
遗憾?
她说的是遗憾。
可这两个字,在她这里,却是比后悔,比恨更令他难受。
“祁宁。”
突然叫到自己,祁宁缓缓抬头:“怎么?”
“你之前说,她的情况,若是再这样下去,会变得很糟糕?”
祁宁对傅承勋,是从来都隐瞒关于向挽歌的事情的。
“嗯。”他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晕倒了,更多的话,应该不需要我说,你也明白。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向煜身上,自己的身体却一点都不在意,持续这样下去,我看严重的就不是向煜了,就是她了。”
傅承勋转过身,背对着祁宁,突然说:“要是,要是当年的事情,我查出真相了,你觉得,她会好吗?”
傅承勋想,她那么在意当年的事情,一直都说她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