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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带着老头和其他伙计被尸蟞追着跑,挠破头都没想通张祈灵为什么不跟上来,他不时回头,妄图看到张祈灵的身影,可惜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一长队,加那腿脚比自己还利索的老头,除去自己共是八个人。
尸蟞群的甲壳碰撞在一起,咔嗒咔嗒听的人头疼,黑瞎子没张祈灵那麒麟血,加之尸蟞密集,枪法再准也不是加特林扫射。
他的指尖一直在墙面上滑动,在奔跑过程中确认着总体墙壁的厚度。
该死,全是承重墙。
炸墙也不合实际了,他只能推了下镜架,让墓里的环境黑上加黑,不过这种状态反而让他的眼睛看的更清楚了,红线再次出现了,凌乱错综中仅有一根有些粗,太不明显了,这种环境连黑瞎子都得观察半天才能看出来。
他拽紧略粗的红线,沿尽头的方向跑,错综复杂间直至越靠近中心,水雾气越重。
“明走阴,暗行舟。”黑瞎子说的是倒斗行话,大致意思是明着走阴客,背地里都是好水手,如果要寻生路,必找水路。
事实上,盗墓者更加喜闻乐见些有水源的墓穴,因为没有水源的枯墓,或者朽成飞灰的藏宝洞,并不是他们想见到的,第一是那里一定有维持生命的生态系统,第二宝藏大部分不会损坏太严重。
等到黑瞎子跑到地方的时候,所有的尸蟞都好像在畏惧什么,往后撤离了这里,或者它们找到了更加可口的目标。
大家停下来才真正惊叹于这个墓室的庞大,无尽的蓬勃生机遍布在各个角落,小型的瀑布,清冽的流水,潮湿的青苔,连同泡在水里的骷髅头都在此时显得可爱了。
里头还游荡着些吞吃浮游生物的鱼,它们从骷髅的眼眶里钻出来,又游进了骷髅先生的嘴里,长久以来的黑暗已经使它们的眼睛退化,附上层厚重的膜。
黑瞎子的嗓子都跑冒烟了,连喘息的声音都撕扯着沙哑,那布满藤蔓的水洼被专心垒出圈石砖,大概是古人为了防止水溢出,他没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用手捧着,往嘴里灌了几口,喉间甘甜,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胃里喉腔反上来的腥,不过黑瞎子终于找到了实质性还活着的感觉。
但其他人看着那明显泡过尸体的水,可是不敢效仿黑瞎子的,只能忍着口渴。
原因无他,因为尸蟞的速度太快,他们背着物资难免有些累赘,不少为了活命的人,已经将装备丢了不少。
黑瞎子凭借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虽然没扔包,但仍选择喝来路不明的水,全是因为张祈灵原来所待的长白山现在是冬季。
而黑瞎子动了些小手段,在车里的香薰中加了料,将张祈灵的睡眠时间延长,以达到掩盖路途遥远的情况,就为了让张祈灵的出现不影响现今的局面,一个张家族长就够乱的了,更何况蹦出个一模一样的来?!
他将张祈灵带来的这个地方,是热带雨水最丰沛的地方。
不过…黑瞎子在清凉的水中提了提神,缓了下嘴里的甜腥,随手抹下了唇边的水。
他之所以不嫌弃的喝泡尸水补充水分,是因为自己算准了当地雨天的时间点和笃定墓穴里有排水和储水系统,不然这么多年这里早就淹了。
这水是从外头进来的,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属于喝一次少一次,而且这墓比想象当中复杂。
或许自己都要很久才能出去,几天,几星期?一个月都是有可能的,这里比他遇到的任何墓都要繁琐,所以他并不想把背包里的水和食物全部消耗完。
而且是他们主动丢掉包袱,这可不是自己放弃雇主们的弟兄!如果这帮人真的死了,肯定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黑瞎子给自己的心里好一阵建设,那为数不多的负罪感就完全消失了。
“黑…”陈明辉抿着手下给自己递过来的水,想问的实在太多了,比如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路的,自己失去的侄儿和孙子要到哪里找……他的手骨瘦如柴,紧紧攥着衣料,看起来像真担心,可黑瞎子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黑瞎子看穿了这老头的伎俩,如若是真的着急自己的孩子们,是不可能会让那帮小崽子逃离自己的视线,这老头起初将身段放低,却又从始至终将那审视的目光贯彻到底。
连他黑瞎子都不怎么放心呢,怎么可能把孩子交给头一次见面的张祈灵?
当然,哪怕陈明辉不出声,黑瞎子也认为现今最重要的是让张祈灵带着那几个小孩找到这里,这么想着他就开始在甬道的门口搓着红线,这个行为在其他人眼里真的很艺术,谁懂前一秒还笑嘻嘻喝尸水的黑爷,下一秒就在门口像小孩搓泥团似的团空气。
当然,知道这堆麻瓜看不见红线的黑瞎子同样觉得他们很无知,直到他将那原本只粗略一点的线拧成绳子。
他不停的以一个极其规律的频率,单手晃动着绳子,直到感觉好像有人扽了扽,黑瞎子隐在墨镜后的眸子骤然亮了,他向自己这边扯了一下,对面也拽了下,这个手劲绝对是张祈灵的信号,而且距离自己不算太远。
可是那随着奔跑而被张祈灵紧握的红绳,却仿佛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瑶姐,阳哥哥…我跑…跑不动了…真的…”福福喘着气,整个人的脸憋的通红,张祈灵只能将他背起来跑。
他这一路上都在撒血,但根本不顶用,而且想要用麒麟火,却感觉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了下来,湿度加大,连他的睫毛被涓湿了。
张祈灵除了一味本能的奔跑外,根本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也是确认了墙面,但完全炸不了,脚踏在地面上,只感到像缀了秤砣,如今还被血尸贴脸。
总体来说,这个血尸和长白山那个人俑很像,白面布条腮红脸,他来不及多想,用了最后的力气直接使劲一踢,剧烈的碰撞后那血尸直接嵌进了侧边墙面,他的左手抓着血尸的头,一下接着一下砸进墙里,不给它生还的机会,又是接着血洗前面的其他东西。
这种凭本能去攻击的方法,消耗了他更多的力气,连张祈灵和在他背上的福福的脸庞都被溅上血渍,狼狈极了。
数量太多了,哪怕陈平阳和陈韵瑶开着枪,也抵不住这片区域没尸蟞了,下一秒它就到自己脖子边准备啃了。
张祈灵的左手撕扯下血尸的头,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它的,那血不停顺着这颗头颅往下滴,啪嗒啪嗒的像阀门坏掉的水龙头在做最后的抗议,他想了很多,就这么将性命送在这里,他并不甘心。
陈平阳和陈韵瑶也到极限了,枪里没有子弹,他们想要咽下那种呕吐感,但完全不管用,几乎是边呕吐着边用刀去砍,张祈灵只能一手解决前方的血尸,又对付着后面的尸蟞。
他脑袋里只有一种声音,他答应福福了,要护他们周全,可等他再次撕开血尸时,被抓伤的手臂也顾不上疼,只能带着他们继续向中心移动。
张祈灵行进过程中的头钝痛了下,连同手中红绳也跟着颤动,远在客车路途中准备和吴峫胖子回吴山居的张启灵,突然在眼前看到了什么。
张启灵愣住的样子,立刻被吴峫发现,这不是寻常的那种思考发呆,他坐在那里几乎前倾身体想要拔刀,却又感觉不对的伸长了手,直到摸上吴峫的脸,才回过神。
“小哥,你怎么了?”吴峫被他冰凉的手摸着,感觉他这个状态不太对。
胖子也看着张启灵,一脸担忧,“对啊,小哥你说出来咱们才能解决,是记忆恢复了吗?”
张启灵察觉那记忆,以为是幻觉,但这是吴峫和胖子,所以他并不介意的说出口,“红绳,血尸,背着人,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