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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的晚上,子音走了,她甚至没等到春天,没看见喜欢的迎春花………
她是看着她慢慢没有呼吸的……
“…林汐,谢谢你陪着我,…我从小身体不好,太医都断定我活不长,也确实如此,于是我从小待在府里,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相处的好的就是温媃,但她也不能一直…来府里……
“你的出现,是我所没料到的,以往我都是直接被夺走身体…,我没有说话的权利,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第一反应就是你同他们一样,我却无可奈何,但你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很高兴你的到来,谢谢你陪着我走到现在,相比以往,这是我最满意的一次死亡……
“我并不喜欢什么名满长安,不想有多出色,我只想做自己,哪怕无用,可我开心,我只要陪在爹娘身边,一家人一辈子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抱歉,没能再撑一会儿,让你以后活得久些………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渐渐的听不到……
“哐当…”。
林汐眼睛渐渐回神,是水盆落在地的声音。
她看见丫鬟小环几步走上前,颤颤巍巍的伸向她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她被吓得缩回手,跌倒在地,呼吸急促,眼泪夺眶而出,狼狈的爬起跑出门…
“不…不好了,小姐…姐去了……”。
她走了吗?林汐看着她似是沉睡的脸,原来人死亡就像睡着一样啊……
整个丞相府一时间气氛沉重,林汐沉默的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理葬礼……
耳边时不时传来哭泣声,她忍不住想,她死后,会不会也有人为她哭泣呢?
不过,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就算哭,也是为身体的主人,不是她……
林汐看着她渐渐的被送入地底,一铲土一铲土的将她覆盖,“希望你来世有个健康的身体,好的人生”。她顿了顿,补充道:“自己的身体能自己做主”。
她感觉自己被拉扯,余光瞥见宋琼宇似乎望着她这边,不确定的准备仔细看一看时,她忍不住身体被撕裂的痛感,昏了过去………
她揉了揉发疼的头,恍惚中好像听见有人喊她,她顺着声源望过去……
“小姐……
“小姐……
视野逐渐清晰,是小环,见她醒来,她一下子扑在她身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林汐被她突如其来的操作搞懵了,犹豫的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
小环依旧哭着,声音断断续续,有点含糊,“我以为小姐你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叫不醒”。
林汐愣住了,不由得想起子音死的时候,除了子音爹娘,她哭得最是伤心,差点昏厥过去,许是因为和原主从小长大的缘故,感情自是深一些。
“我没事”。她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对她挤出一抹笑。
“对了,小姐该用膳了”。
小环从她怀里爬起身,把她扶到桌旁。
小环扫了一眼,微微皱眉,“奇怪,不是说小姐以后的膳食不要放芹菜吗?怎么这道菜还有”。
林汐:“……”。
“你说什么”。她焦急的拉住她。
小环不解,“不是你昨天说的,以后不吃芹菜,腻了吗?那…这菜……
“今日…就先这样吧,怪麻烦的”。林汐心里泛着苦涩的说道。
她这时才打量着房间的布局,窗台上有两盆茉莉花,是她说喜欢的第二天,子音托人寻来的。
她穿过来了,但时间往后推了推…
“还真让她做到了…”。她喃喃自语道,眼眶微红,眼眸一片水雾,在她下葬时都没哭的她,这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
花园里,对于宋琼宇的出现,林汐不解,他上次进花园来了吗?
宋琼宇也不知为何,一大早起来,就来到丞相府,好像这里有什么人等着他。
他总有种感觉自己想见的人不见了,但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又觉得他想见的就是她。
他微微皱眉,太奇怪了,丞相府的小姐,他们之前明明没有任何交集,但总感觉像认识已久,就像昨天才分开一样……
她见他似乎盯着自己呆滞了,微微抿嘴,犹豫道:“国师大人,有事吗”?
宋琼宇回神,收起探究的心思,恢复往常姿态,镇定的看着她道:“皇上传旨……
“让我和温媃到皇宫里和皇子公主们一起读课”。林汐抢过他的话,顿了顿,微微一笑,“我刚刚一直在偷听”。
宋琼宇:“……”。
“那…既然你已知晓,宫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宋琼宇礼貌的对她点点头,转身朝大门走去。
“我送你吧”。林汐下意识的礼貌的客套道。身体并没有要动的现象。
“行”。
林汐:“……”。
她无奈,只能走上前,和他一起走……
宋琼宇也不知为何,明知她只是礼貌的客套一下,但还是脱口而出的没有拒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本能的这么做了…
“林汐,听说国师来你们这了,我来看看,我告诉你………
犹如上次一样,大大咧咧的少女见到他之后一下子哑了言…
只是如今的视角同当初不一样了,她突然发现,从这个视角看过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温媃现在的眼神就和子音当初看宋琼宇的眼神一样。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宋琼宇,撇撇嘴,还挺受欢迎的。
林汐盯着外面互啄的麻雀,嘴角微微勾起,脑子里不同小说画面飘过……
似是感觉到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她转头回视,微微一笑。
宋琼宇愣了一下,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许是外面骄阳正好,照射的他的脸微微有点发烫。
“谁允许你对国师大人笑的”。
林汐没说话,看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书,又抬眸望了望眼前的少女,啧,挺招小姑娘喜欢啊……
“喂,我跟你说话呢?聋了”。玉绒见她没理自己,气愤的一掌拍在她的桌面。
林汐微微蹙眉,眸光深了几分,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直视她。
忍住,这是一个女孩子。
玉绒心滞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点心慌,她强装镇定的回视她,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似是为了壮胆,“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把你眼睛挖掉,别以为你是丞相女儿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可是公主,我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你还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爹是开国元老,是跟皇上一路走到登基的,如果皇上偏私任由你胡闹,不说朝堂官员的心,他们以后谁敢尽心尽力的为皇上服务,就说天下的百姓,谁不会指点忘恩负义的皇上,谁会相信他是一个明君,能保障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
没有百姓的国家,那还叫是国吗?
但这些林汐只是心里想了想,没有明说,她盯着眼前还在叽里呱啦的似乎是三公主的少女,有点不悦的轻皱眉间,手指烦躁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桌面…
“国家律法规定我不许看了吗?他自己都没有拒绝,你替他操什么心,你是他什么人,这里人都看了,要不要动用一下你公主身份,都抓了吧”。林汐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嘴。
“你…你……”。玉绒气得语无伦次,这里的人不是皇孙贵族,就是对他父皇有功的儿女,她又不是傻,还能真对他们怎么样。
“你们在干什么”。宋琼宇领着温媃进来,看见他们围着林汐,有点不悦,神情变得凝重,围着林汐的人见状,不自觉的哑了言,一个个弓腰驼背,特别三公主,刚刚还是个暴躁咬人的小兔子,现在却抿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宋琼宇扫了一圈,目光看向林汐,眼眸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下子变得温柔,“你说,怎么了,不要害怕,真实发言就好,我来解决”。
闻言,林汐愣了一下,神情略微不自然,她感觉刚刚心脏快了一秒。
“三公主他们…”。余光瞥见少女害怕的紧闭双眼,仿佛在等待着被宣判死刑,嘴角微微勾起,“三公主他们约我出去玩,我不想去,他们就有点生气,没什么大事”。
玉绒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面对宋琼宇询视的目光,她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宋琼宇知道一定不是说的这样,但林汐都已这样说了,他只能罢休,不知为何心情还是有点不悦,“既然人家不想,还强迫人家做什么,你们学业完成的很好,都可以出去玩了,是吧”。
众人低头垂眸,一下子回到自己位置上,羞耻的拿起书挡着脸。
宋琼宇扫了一眼她,“上来”。
林汐走上前,见玉绒突然站起要说什么,她率先开口道:“要不是你这张脸,看看我桌上的水”。
她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她一定懂,不等她反应,径直擦过她走上台。
玉绒确实懂了,脸颊微微泛红,有点发烫,扫了一眼她桌旁的水,她是说如果不是她这张脸,她就会把水泼在她脸上,思及此,她觉得脸更烫了,不自觉的往她的身影扫了一眼,抬手扇了扇,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脸,她的脸………
林汐站定台前,见他把她的字贴拿出来,心里一阵警铃大作,她又不是真的古人,她已经很努力的尽力写好看了。
还没等他开口,她率先抢话道:“我爹是武臣”。
宋琼宇微微一滞,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从容的把她像蚂蚁努力搬家的字帖放在一旁,就在她微松一口气,自觉逃过一劫的时候,他又翻出温媃的字帖。
林汐:“……”。
温媃的字可谓是龙飞凤舞,但最起码比她的好点,最起码还能看出是字,她的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听着温媃在一旁低声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所以她刚刚被喊出去训了,太不公平了,怎么到她就要刚着这么多人训呢?
林汐不自觉的微微抿嘴,神情极其不服气,宋琼宇见状,忍不住失笑,“我向皇上禀报过了,以后你和太子一起学课,我亲自教你,好好把你的字…练板正”。
林汐不确定的看着他,见他认真的模样不似撒谎,忍不住再次感慨,皇上的宠儿就是不一样,竟然答应了,还有,已经对我没别的要求了,板正?你让我拿钢笔写,可不仅就是板正了,都是小问题好吗,哼,瞧不起谁呢,等着,不就是毛笔吗,等着我惊艳你吧!
温媃在一旁听着,目光略有些期待的望着他。
宋琼宇犹豫再三,“皇上只说林小姐,这已经是破格了,而且温小姐的字已经很不错了,只是需要一点沉稳,多练练就好”。
温媃眼眸一下子暗了暗,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扫了一眼她,林汐对她抱歉的笑了笑。
她收起情绪,拍了拍她的肩,“看来以后我们不能一起走了,好好练”。
林汐点点头。
国师书房里,说要惊艳宋琼宇的林汐疲惫的叹了口气,从没有犹如这一刻讨厌毛笔过。
见她练了半天还是不忍直视的鬼画符的字,宋琼宇也忍不住失笑,顺其自然的抚上她的手,没有察觉自己和她的距离是有多么暧昧。
“字呢,要一笔一划,慢慢来,要轻拿轻触,不能一下子就往下落……
林汐在他抚上她的手那一刻,身子僵住,特别是他握着她手的位置,只能任凭他带动。
她下意识的轻轻放缓呼吸,似是怕惊到他,微微斜眼偷望他的侧脸,不自觉的恍了神…
“来,你自己练一遍”。
宋琼宇松开她的手,转头看她,这才注意到两人有多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不自觉的呼吸一滞…
林汐率先反应过来,忙移开距离,别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烫,像熟透了的苹果,她慌忙捂住,似是怕他发现…
宋琼宇见状也回过神,耳朵一下子通红,像是把红色染料都往上倒,不敢看她,但眼神又不自觉的扫了一眼,他摸了摸自己跳动的极快的心脏,捶了捶,但还是跳动的很快…
“你…你先练练,我处理点事”。说完,慌忙的起身,往书案走去,背影是那么的慌乱,像是落荒而逃…
余光中瞥见一个少年进门,应该是太子羽桀,她强装镇定的提起笔,似是无事发生,宋琼宇也淡定的拿起书,逐字逐句的看起来。
不知为何,羽桀在他们氛围中竟感觉到了欲盖弥彰,但他没多想,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他听说了林丞相闺女将要和他一起读客,好奇的往少女那看了看…
羽桀:“……”。这字真的是认真的?
他忍不住嘴角微抽,看了一眼少女极其认真的脸庞,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她的字。
羽桀:“……”。
“你这字…还挺有特色的”。
林汐欣喜的看着他,“是吗?我也觉得,你还挺有眼光”。
羽桀:“……”。
他忍不住失笑,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宋琼宇不满的眼神,他赶忙闭了嘴。
“你课业完成了,都可以聊天了”。
羽桀慌得摇摇头,慌忙的拿出书本,开始大声的逐字逐句的念。
林汐:“……”。
原来太子也怕他啊。
她不由得轻笑,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投入字帖,像是要完成一项什么重大的使命。
宋琼宇嘴角微微勾起,偷偷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柔和。
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知太子着了什么魔障,时不时的找她搭话,她一开始还能礼貌的回几句,后来索幸不想理,她才不管会不会得罪,反正宋琼宇会解决。
在宋琼宇的介入下,他终于安定了许多,转而开始写小纸条。
林汐:“……”。
宋琼宇捡起地上林汐还没捡的纸,扫了两人一眼,羽桀忙低下头,林汐则看着他,不自觉的咽了咽,怎么有种被正室抓包的心虚感。
宋琼宇冷笑一声,林汐听着,感觉以后的日子似乎不会好过。
也确实如此,太子的日子从那天起确实变得不好过,林汐再次感慨,不愧是皇上的宠儿。
太子课业不仅变多了,每次结束功课以后,还要去一趟皇上那里,真真是苦不堪言,他们两人相聊的次数也聊胜无几,但这并不影响她什么,反而乐的清闲…
熙熙攘攘的长安街夜晚,林汐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已经扫了我几眼了”。
“国师大人,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啊”。还穿戴着一个斗篷,差点没认出。
宋琼宇睨了她一眼,坦然道:“因为我是偷溜出来的”。
林汐:“……”。
挺好,挺诚实。
他看着她脸上同样戴着的面具和身上披着的斗篷,嗤笑道:“你不也一样吗”?
林汐:“……”。
“小姐,你的斗篷好像和国师大人的一样唉”。小环凑近她压低声音道。
林汐:“……”。其实你的声音也不是很小,我刚刚就发现了,你一定要点破吗,多尴尬。
她也学她压低音量,但又确保宋琼宇听得到,“因为我们品味相同,都是品味好的人”。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林汐羞耻的微微红了脸颊,不敢回头望他。
半晌,她听到他说,“确实,我认同”。说完又是一声轻笑。
林汐:“……”。
老鼠啊,快打个洞吧…
突然,一根糖葫芦映入眼帘,林汐呆滞了一下,抬眸望去,也不知他何时离开她的身边买的。
宋琼宇微微一笑,声音柔和的说道:“别生气,行不行”。
她好像又被蛊惑了,下意识的接过,小声嘀咕道:“我没有生气”。
宋琼宇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依旧掩饰不住的温柔,“嗯,林小姐娴熟温柔又端庄有礼,是不会跟我一介小生计较的”。
林汐感觉自己又一次红了脸颊,同时心里又十分庆幸自己戴了面具,没有让他看见她此刻的样貌。
“娴熟温柔、端庄有礼,这说的是我们小姐吗”。小环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林汐:“……”。这个破坏气氛的,这怎么就不能形容我了,这形容的不是很到位吗?
如果系统在这,一定会怼她,你对你的认知偏差太多了。
两人默契的就这么相伴游走在长安夜晚的街,跟早上稀稀朗朗的街道相比,晚上似乎要热闹许多,许是白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晚上都出来放纵、解压。
行人渐渐稀疏,尽管在舍不得,行人们也不得不回家歇息。
她是乘坐宋琼宇的马车走的,路途中,余光瞥见窗外的一家甜食店铺,眼睛多看了几眼。
宋琼宇明显注意到她的目光,开口道:“我还有点东西没有买,如果你方便的话,麻烦等一下”。
林汐点点头,不解的望着他下车的背影,什么东西皇宫里没有。
她收回视线,手杵在窗边等他,应该是没多少时间出门,好奇吧,好像原主还在的时候,她游走在他身边,他一直都是在皇宫,常常一个人,连吃饭都没有人陪,不知为何,她觉得那皇宫更像是关押他的鸟笼,他这个年纪,本该是肆无忌惮、年少轻狂的,可他却年纪轻轻犹如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样老成。
思及此,她眸光中闪过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心疼。
突然鼻间传来一抹清香,她神情有点恍惚,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口鼻,“回来了去,买的什么”。怎么会觉得头有点晕呢?
没人回答,她掀开帘子,马车夫晕倒在地,而她和一个戴着面罩、穿着夜行衣刚要进马车的人对上。
林汐:“……”。
男子微微皱眉,抬眸望了望车里,又看了看她,抬手似乎要打晕她,然后她倒了下去。
男子看看自己的手,“我刚刚是不是没碰到她”。
他又看了看眼前晕倒的少女,踢了踢,没有丝毫动静,应该是迷药发挥了作用。
男子嗤笑:“呵,我还以为挺能坚持的”。
“主子,现在怎么办,国师不在,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然后率先跑了”。另一个穿夜行衣的人道。
男子闻言望了望躺着的少女,嘴角微扬,“他不会的,他那么一个君子的人,哪怕不熟,也不会丢下一个女子不管的,把这女的带回去,问问就行了”。
宋琼宇手提糕点,还没靠近马车,他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马车夫晕倒在地,他掀开帘子,果然没有丝毫人影。
车上有一块玉佩,他拿起看了看,果真如他想的一样。
他不自觉的咬咬牙,眼眸微沉,“俞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