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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
爱莉张了张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那依文洁琳……她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她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动不动对着自己亲密的人……唔,不对,应该说,只要没有什么怪癖的话,即使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也不会随意去窥探他人的想法吧?更何况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你说是吧,苏?”
米凯尔歪了歪头,请出了在场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
“是这样的。”
苏闭着眼,摊了摊手,他的语气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悲悯:
“不像身边人滥用自己的能力,是融合战士,尤其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的底线,也是一种十分有必要的自我约束——哪怕阿波尼亚并未就此种下戒律,我们也会在自觉地遵守,这是所有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的共识。
“毕竟相比起凯文那样的战斗能力,我们这样的精神能力一旦滥用,对人类自身的伤害更大。”
“……”
米凯尔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就事论事,还是在暗中劝戒着什么。
况且,他的证明也并没有让这个话题结束,因为爱莉又找到了更多的矛盾:
“但我还是觉得不对,作为一个女孩子,如果自己的另一半的意识不复存在,转而由律者意识接手,即使身体中的潜意识和记忆依旧存在,但也不可能不暴露任何破绽吧?就比如护目镜的问题,如果米凯尔你能发现的话,我并不认为依文洁琳不能发现。”
米凯尔抿了抿嘴,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爱莉希雅的话外音到底是什么。
是单纯的不愿意接受又一个相熟多年的朋友成为了律者,还是在暗示他,依文洁琳或许也是律者?
他其实早就对此有怀疑,但对依文洁琳使用识之权能与对阿尔德米尔使用不同。
阿尔德米尔是普通人,但依文洁琳身为融合战士本身对于崩坏能的流动就极为敏感,之前米凯尔偷看梅比乌斯的想法,不也被她当场捉获了吗?
更不用说,依文洁琳同样也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若她不是律者,这么做被发现顶多之后解释一下,但如果她是律者,这么做无疑就是打草惊蛇。
况且她也有精神感知类的能力,再加上现在已知支配之律者展现过少部分律者的权能,她就是有识之权能米凯尔也毫不意外,那就算米凯尔凭借权能的优势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查了她的精神,能不能探查出异常还是个问题——
她也完全可以用精神力量对自己的意识加以修饰啊!
而鉴别她是不是律者的最直接方法无疑是掏心窝子,但这也……这岂不是更加打草惊蛇?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米凯尔自己的内心早已有判断……
“那个……看不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实验室内凝重的气氛让凯文浑身难受、坐立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阿尔德米尔对于他来说也是多年的战友,但他一时间却做不到其他人那么……伤感。
于是他决定打破这种氛围。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减低……”
见众人望着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劲,凯文连忙换了个说法:
“发现有异常不代表会起疑心嘛……如果不是先入为主地知道有关第十律者的事,一般人面对自己的另一半突然展现出来的不正常举动,脑子里多半是会自行脑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吧?
“就比如梅如果哪一天突然变得很情绪化,我并不会第一时间感到奇怪,并认为她成为了律者,我第一时间的想法一定是——她大姨妈来了!”
凯文说着说着,逐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当梅犀利的眼神想着他扫来时,求生的本能让他忽略了这种异常。
他一边摆手求饶,一边苦笑着别过了脑袋,为了让身体轻松些,他将嵴背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尽管他自己的体温就异于常人得低,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寒冷,一股从心底发出的严寒,它顺着动脉的每一次扩张蔓延到全身,再经过静脉的收缩以更低的温度回归心口……
而后,一股无可抑制的麻意从他的胸背处快速散发开来。
明明没有感冒,甚至已经不具有感冒的能力了,凯文还是休了休鼻子。
他的下颚忽然颤抖了两下,而后死死咬紧,“卡卡”的声响通过肌肉和骨骼的震动传导到了他自己耳中——
他本以为自己不悲伤,甚至为此感到一丝愧疚,但……也不知道是大脑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还是仅仅是他比较迟钝,让那种感觉来的慢了一些。
总之,他的脑海中忽地就闪过了和阿尔德米尔相处的那些片段。
最初的相遇是在露露耶,击杀帝王级崩坏兽夜叉的那一次庆功晚会上,彼时两人都是以“热心市民”的身份参加的晚会,只不过二者的轨迹在此交错:
阿尔德米尔直接由米凯尔推荐,加入了逐火之蛾,而凯文则是追随着已经接到邀请,但是尚在犹豫中的梅回到千羽学院。
如果没有第三次崩坏的话……或许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擦肩而过而已。
再次相见就是第三次崩坏之后了,那时的凯文凭借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超强身体素质,暂时代理了第五小队的分队长。在这之后,两人倒是有长达半年多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光。
自然不是因为对于后来居上的嫉妒,阿尔德米尔对他的敌意,是因为在米凯尔第一次“死”后,他遵循知晓部分内情的梅的要求,对一切采取漠视不理的中立态度,并没有去帮助爱莉希雅。
阿尔德米尔认为他冷漠澹薄,对此颇为不齿……直到第四次崩坏前夕,凯文救了他一命,后来他又从米凯尔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真相,于是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彻底反转。
还记得后来梅和米凯尔针对【SEELE】的离间计定下了将计就计的策略,那时在湖边漫步的阿尔德米尔亲眼目睹了他被子弹击中,“命悬一线”。
所以,他在梅实验室门口的那一番动作真的不是表演,只是真情流露而已。
倒是门内的凯文很快被梅包扎好了伤口,然后坐在小马扎上,拉着梅和依文洁琳玩起了斗地主……
一想到这种生草的参差,凯文立马抿紧嘴唇,但肩膀还是不住地耸动着,嘴里也不断发出“哭嗤哭嗤”的声响。
但很快,那紧抿的嘴唇感到了一丝冰凉的咸意,他已在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真丢人……梅、苏、樱,还有米凯尔和爱莉都在呢……还好别过了脸,他们现在应该看不到……赶紧停下来啊……”
可他越是想要抑制,心中那股悲伤感就愈发地强烈,眼眶也愈发酸涩。
于是,他轻叹一口气,让自己的体温逐渐下降到零下,于是泪水不再涌出,因为他连着自己的眼皮一起冻住了。
“我不应该这样的,我难道不是只在乎梅么……我不是很自私么……我不是……”
如同许多漫画中说的,他本以为,人与人之间最难做到的是相互理解。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人最难看清的并非他人,而是自己。
他自以为看透了自己,自以为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从未想过拯救世界什么的大道理,也从不觉得自己会为了家人之外的人的死亡而流泪。
但咸涩冰凉的泪水否定了这一切,抑或者是,在他的世界里,所谓“家人”的定义,早已完全不一样了。
梅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心有所感,望向凯文,却见他背对着大家,单手扶着墙壁,沉默地走出了实验室。
于是她张了张口,陷入了许久都未曾经历过的犹豫——
这个时候,到底是应该追上凯文,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优先应对第十律者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挣扎,米凯尔摊了摊手,说道:
“梅,去吧。”
“不,还是应该先制定作战计划,越早制定出计划并付诸行动,第十律者造成的破坏就会越小。”
梅双手环抱在胸前,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可是……梅,我们不是已经有作战方案了吗?”
“唔?”
梅勐地抬起头。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无底线下降。”
米凯尔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尽管没有必要,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压低嗓音反问道:
“梅,你的空白之键,应该已经完工了吧?”
“唔……”
梅轻咦了一声,推了推眼镜,她的理性姗姗来迟,但总算理解了米凯尔的画外音——
“没错,就按照……请君入瓮就好了,毕竟那是已经证明了自身可行性的作战方案,只需要在细节上加以改进,剔除其中蕴含风险的一部分就好了。”
在爱莉、苏还有樱的眼里,两人的这种交流显得有些匪夷所思——明明每个字词拆开来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像是天方夜谭。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种参差是由于信息差所导致的,但除了爱莉鼓起嘴表示不满之外,樱和苏对此并无意见。
毕竟他们早已习惯了执行者的身份。
“这样嘛……”
梅当然明白米凯尔所说的“风险”是什么,无非就是空白之键的使用会对她的身体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虽然梅自己对于这种“风险”并不在意,但显然米凯尔不想让它发生,而凯文也绝不会想要看见这样的结果。
对应的解决方案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依靠米凯尔的空间权能快速赶到战场,那么她就没有必要使用空白之键,那么空白之键就只是一种最后的保险而已。
可梅担忧的正是这件事——米凯尔能通过空之权能快速赶到每一处战场,她不认为律者不知道。
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所谓的请君入瓮是不是太过于明显了?
梅端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她很快发现,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操控的余地。
毕竟,米凯尔能快速抵达战场的前提条件是他得到了自己发出的求援信息,那么只要给予第十律者阻塞通讯的能力,不就可以了?
梅思索着要不要给依文洁琳一个接触第三神之键的机会——没错,和米凯尔一样,她也打心底认为依文洁琳就是第十律者的个体,因为仅凭阿尔德米尔这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接触第七、第八神之键的机会呢?
而融合战士在训练中包含有使用他人武器的科目,尤其是神之键,虽说这玩意并不契合每一个人,但每一个融合战士也都要学习使用它们的方法,毕竟战场上可能出现任何情况,说不定就需要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融合战士接过神之键打出关键一击呢?
而且也不是不好查证,梅想着,待会儿就可以去查查逆熵的训练记录,一看便知。
“等一下,先前的方案好像还有问题,米凯尔还掌握着识之权能,他不止有电磁通讯这一种方式……不过第十律者也有少部分识之权能,只是那一小部分能否起到阻隔的效果呢……”
梅的脑海中还在不断补足着那个“请君入瓮”的方案,但她还没想出一个完全的结果,就被米凯尔和爱莉希雅合力推出了实验室。
“哎呀!梅!你要是再不追上去,小心凯文跑掉了哦!”
爱莉希雅意有所指地瞥向米凯尔。
“他?他肯定不会的。”
梅笃定地说道。
她并没有拒绝两人的好意,匆匆向后挥了挥手,就向着不远处凯文的背影跑去。
“真羡慕呢……”
爱莉吮着手指不住地感叹着,一旁的米凯尔则是别过脸,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他抿着嘴,脑海中闪过的却不是爱莉方才内涵的事。
他忽然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如果说凯文的悲伤属于姗姗来迟的话……那他心中的这份悲伤,与其说是更晚到来或者不到来,倒不如说,其实这份悲伤一直存在,因为一直存在,以至于只以沉默的形式表现出来……
以至于……很澹漠。
或许,这就是卑弥呼所说的麻木吧。
所以,米凯尔一时间竟有些羡慕凯文和……华身上的那种突如其来爆发般的悲痛。
正如那句话所讽刺的——无论如何,人总是会无可救药地怀念、无可救药地羡慕曾经那个脆弱的自己。
但怀念和羡慕并不意味着不憎恨、不厌恶,更不意味着他要把曾经走岔的路再走一遍,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们也先走了,还要实时监控第十律者可能搞出的破坏。”
樱追上了两人,稍稍并肩行走了两步,最终还是落后了半个身位,继而请示道。
“啊,哦?一切按正常来就好。”
米凯尔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不,与其说他的话没头没脑,倒不如说还是基于某种信息差,使得樱不能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米凯尔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继续解释道:
“所谓请君入瓮,其实和羊败诱敌深入大差不差,既然要执行这个方案,那就得先做出一副被第十律者的攻击搞得措手不及的模样,这样才会让它们骄傲自大,以至于轻易咬下我们放出的诱饵。”
这下子樱听明白了,虽然……
其实……
按照第十律者的这种攻击方式,逐火之蛾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正面应对方法。
也难怪……以逐火之蛾现在这样可以轻松虐杀第十律者之前任何一个律者的武装力量,如果不是正面作战无法解决的话,又何必动用计策呢?
但这样想来,崩坏是否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将第十律者塑造成这个样子?
樱很快摇了摇头,她突然发现自己经历了多年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思考,最终却得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论——
难不成崩坏还是有意识、有选择地降下每一个律者,制定他们的权能吗?
就和所谓的神明一样吗?怎么可能!
不过想起米凯尔和梅也动不动就把“神明”挂在嘴边的样子……樱一时间也迷茫了。
等到苏站到她身边,问她接下来准备去哪儿的时候,她回过神,望向身前,米凯尔和爱莉希雅的背影已经遥远成一个小黑点。
她轻轻跺了跺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战情室待命。”
她抹去了所有感情,冰冷地答道。
“哦?今天还是你待命吗?那我就去找华吧,卡罗尔的死,对她打击一定不小。”
“你认真的?”
樱冰冷的神色瞬间破开了。
她挑了挑眉,对着苏摇了摇头:
“或许……你并不需要,不,是……”
樱不断转换着词汇,试图找出一种委婉的说法。
“也许,并不需要你去安慰华?”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式的表达。
“嗯?”
“……好吧,苏,你虽然兼职心理医生,并且还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但是在某一些事情上,还真是……和凯文没有区别呢……”
“凯文?”
苏闭着眼睛歪了歪脑袋,晨风有点儿凉,他许久没有等到回答,于是偷偷睁开了一条眼缝……
樱已经不在他面前了。
他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这昏暗的隧道中……
有些格外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