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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剔透的矿物石,旋转出隐约的黑影,虽不是千年的小虫琥珀,却是远古的杂质凝固在透明里,遥想人这一生,由动物变成植物,由植物变成矿物,漫长而沉着,生息轮回,只是不停的更换存在的形式。我怕衰老,在我还是很年轻时,秋叶黄草就让我感到了衰老气息,衰老是一种临近分别的感觉,让人心震撼。
老人斑清晰醒目的密布在松弛的皮肤上,连脖颈都变得如同孩童般的细弱不堪,人的衰老,象橡胶的老化,齿轮的磨损。我怕衰老。
祥和的老人,是一家之长,镇在心里,可是衰老告诉我,下一刻也许不会再见,他将消逝。如腐朽的老叶与黄褐的泥土总是贴得很近。
老之将至,离别不远,即使写下这段字的时候,是个如此阳光明媚的清晨,也让人心恸黯然。我怕衰老,我怕永别,呼吸是个最好的保存方式,只要有呼吸,即使老得说着上个世纪谁也不懂的糊话,也不会腐坏他的肉躯。生死间的界限就那么清晰果断,生,还可再见他,还可保留住,死,冰冷不可久留,不可再见。
不论是否有一脉相同的血液流淌,一个姓氏的渊源,还是素不相识,离别总让人伤感。
初春,路旁,树芽刚刚泛青,大地刚刚萌绿,树被伐了,乳白的树桩切面,象一张失血的脸孔向着天,白得刺眼。小草被堆上了石土覆盖,庞大的树杆象冷灰的铁甲人,僵卧一旁,树芽成了无根的生命,发得那么欢泼,绿得人心痛。
对于执爱执业的人来说,生命的死别更是千个不愿。每个生命都是从最初的无知长成,在知识积累到鼎盛在求知愈强时,死,将是与所爱的事,无情撕分。世上可有不死的躯体让人们做着永远痴恋的事,世上可有不死的躯体,让有情的人,爱到地老天荒。
人生象场宴,豁达的,留恋的,该去都得去,对余下的人来说,总是一分叹惋一丝伤悲。人是群居动物,兔死狐悲也好,无比怀念也好,还在继续吃他们面前的食物,最总也将陆续离席,这里,重新又坐进了许多陌生的新面孔。
生命的树哟,慢慢长,在每一个年尾收拾好一圈的年轮,慢慢地长吧,老之将至,怕别的人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珍惜每个呼吸的时刻,怜爱每一株植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