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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兰马蹄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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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望山如眉黛绵绵,近睇水似瞳光熠熠,木兰之美还原出活脱脱的匈奴颜色。当我们沿着正蓝旗经过多伦诺尔,再折向元宝山的路上,辽阔的草原敞开怀抱与蓝天相接,绿茸茸的草场和翩翩白云相互映衬,空气中没有一丝杂质,一条车道伸向远方,时而看到朵朵牛羊漂浮在绿色的海洋。

    进入红山马场保护区境内,买了60元门票,青山起伏寓目更加细腻,车子如在画中游。牛羊和马渐渐多起来,一片片白桦林开始进入眼帘。找好住宿,就去往公主湖方向,结果失路,在沙丘和草场迷魂阵里转了半天,之后退出等人接应的短暂时光,发现路边一户草场里游客在开心的骑马,几匹马中有一红马步伐敏捷、冲劲十足,暗自欣喜。不久客人散去,即上前跟马倌聊天,他慨然允诺如果时间不多的话,可以免费骑一圈,随即上马直奔高山,又牵下来跑了一阵,果然好马,约定联系方式,匆匆辞别。

    公主湖北有个小村落叫葫芦诺日,离开公路赶往该村,路上拦了辆拉啤酒的卡车,坐在酒箱上看日落,跟车斗上的三个乡下人谈天,正好到小罗据点门口,下车买了一箱酒,拎去独自喝了四瓶,当晚闻着农家烧茄子的香气,我敲门借问窗上的女主人讨扰一顿便饭,居然同意,谈了个价钱,一餐茄子她开五十,我还两人共三十元,加菜多付,她家主是护林员,小宝贝自称在学校当班长,大家其乐融融,最后自动付账还是五十,炒鸡蛋真香,野菜沾酱口味也不错。村夜如洗,步出农家,其东有小片湿地,或曰蟠龙峡谷,当晚改宿谷口客栈,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五点起床,天光早已大亮,朝霞万道沐浴草原,踩着露水去方便,呼吸新鲜氧气。

    约定八点钟带马来,店家迟缓,推到将近九点马才来,其中三匹快马,我挑中一老红色小马,军马体貌,眼神硬朗无情。搬鞍它就跟着转,绝不能老实地等你上。跳上去摆正马头冲着远方峡谷,感觉嚼口真硬,它根本不愿意慢步和小颠。果然稍一松缰就蹿了出去,跑起来玩命似的,象林中响箭有去无回,这一下就出去一华里,再往前就是峡谷,顺势沿着土路连翻两三座山包,直冲向围栏。一是勒马太费劲,再者早晨等马的时候曾经看到一辆马车朝这方向远去无踪,判定土路通过的那一扇护栏必将网开一面。然而侥幸会断送前程,眨眼逼近才看清两条风吹雨打的锈铁丝清清楚楚横在眼前,采取什么措施都不及了,我头脑里马上跳出马闯围栏、人挂丝网,两败俱伤的惨烈场面,下意识地紧拽缰绳,一闭眼死马当活马医,因为此前壮烈过一两回了,心知得不了好下场。天可怜见,电光石火一瞬间,它嘎登一下右偏停住,我被强大的前冲惯性甩在马的右后鞧旁,左肩膀着地躺在马下,好在猛拉缰身体重心靠后,所以没受伤,但险象环生,接踵而来发觉右脚的靴子套在马镫里没出来,惶恐的望了望马儿,等它拖我受罪,它倒很仁义只跑了两步没起速,这中间我左右晃了晃把脚退了出来,它才一溜烟跑远,旧靴底两层真皮咧开了小嘴,我做梦般躺在那里连连在胸口划十字,感谢上帝保佑,又躲过一劫。

    无聊地站起身形往回走,骑兵又变成步兵,翻过绿树林和山丘,看见前面小山头影影绰绰有一物在动,以为是我好马爱上高。就怀着希望赶去,近前才看到是同行另一组广西人里的一个小姐在饱览山河,寒暄几句,木然离去。回到辕门,久等不见马来,正焦急,忽然红衣一晃,我马从旁边林中优哉游哉晃荡着镫带溜达回来,旁边马夫赶紧给拿下拴在柱上。

    太阳高照,枯等扎营的同伴一起开拔,这当中又几次上马在峡谷上的高低坡道上跑,它还是威风不减,搞得我胳膊酸,就在草坡上跟他合影两桢,把马让给了跃跃欲试的同伙。

    十点半,等广西人拔营完毕,才开始正式出发,沿着壮丽的绿坝行进,换乘去年用过的一匹黄马,也很能跑,但能勉强压住,这样我们俩人以及马倌牵行的两个广西同行者一起在前面走,一小时左右到达花菇卢苔泡子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可以自己颠跑,马倌乐得轻松。湿地深处的湖水一片蔚蓝,牛群徜徉在西岸,耳畔传来牧民吆喝的女声,不一会,一群马儿从远处跑过来,站在及腹的水中饱饮,这时我四下未觅到人迹,才发现原来发音的是一对鸳鸯,在对面情投意合而情话绵绵,哪有什么牧牛、牧羊女。

    大家各自拍照,放马吃草,起行之际我又跨马跑到湖边饮马。掉头跨过小河,追上他们,前面又是一个大湖,清凉凉一面湖水忽然出现在视野,就仿佛齐豫歌声里枕畔的眼泪。此地点染在平野牛马之中的各片沮泽区,皆属古老的西拉木伦河最上游,原是契丹的家乡。红山地区囊括众多地貌,所以风景独好,西、北两面的浑善达克沙地和东南方七老图山、东北方大兴安岭都来因缘际会。在青草野花的大湖边,湖水清且涟漪,对面沙岸白茫茫一带如银,适有一大群绵羊跑来喝水,有几只直接趟进水中,打马围绕花菇卢苔兜了一大圈,北岸沙堤,南岸沼泽,拐弯抹角穿过水涯树林,又趟过湖水,才算返回,林畔的水浒,栖泊着两大三小野鸭一家,不时振翅扑打水面,三个小家伙稳稳跟着,家风和睦温馨。

    朋友在我怂恿下打马远去,北岸上去是望不尽的平野草原,略有起伏沙坡,花菇卢苔应是浑善达克的分际。少顷我也上马追逐我友,可惜已渺无踪影。在草原深处,沙草杂处,越过几个沟坎,远远见到一个木屋,外面摆着几把椅子,旁边一辆吉普车,就打马过去,看门狗狺狺作衅,里面出来一位大嫂,于是下马借水,她就回唤一朵村姑递过水瓢,一饮而尽,又殷勤要拿番茄让我解渴,辞谢,因为沙地深处运来蔬菜不易。询问之下,得知他们在此剪羊毛,要食宿此处好几天,拜谢而去。马蹄声碎,飞到湖畔,几个人休息一下踏上回程,一路疾走,回到葫芦淖,已经下午一点多。

    我算马账的空当里,同行者也效畴夕找了一户农家便餐,这次正赶上人家待客吃排骨,我一口没动,只嚼了一些玉米饼和新鲜小葱,又去买了个杨桃罐头吃,一路太需要解渴。草草吃罢就出来找车出村,因为下午约了头天的老徐带马来骑,没料到不久同伴叫我进屋,原来房东敲诈他饭钱,要一顿两百块,乖乖,他没辙了。那我救兵如火,问明情况,就说有理讲理,无理玩命,要钱就五十块,多一分我不买账,但量你们不放我走,那就坐在门口任凭来甚末招我都接着,同桌吃饭她丈夫也是个护林员,黑着脸不言语,还有个邻村的损友在一边帮腔,刚才还同桌吃一锅饭,这会宛若寇仇,主事的还是那个孙二娘似的主妇。撂下话我就出去堵门坐在当院台阶上了,一阵沉默过后,或许这家人自知愧怍,我那委屈的同伴交了五十块钱出来跟我扬长而去。

    在村中没找到合适的车出去,就开玩笑的结伴徒步向公路游行,一路他在后面唧唧歪歪走不动,我还得劝他多看大好河山、蓝天白云,城里哪有这样美色可餐!难得之旅且自开怀。他还是远远落在后面,我的马靴走路真不舒服。行在一片山丁子林边,右面山坡有牧羊人在放牧,忽然觉得腹痛,可能是喝了太多井水之故,就松口答应同伴先在草地上躺一躺,我去卸货让他休息。刚蹲下,一辆小卡车开过去,连呼命苦。又继续走,大约五里路到公主湖,终于有信号,即打电话给老徐,已在公路拐弯处等候我们多时,顿觉过意不去,就把原委说清,让他带马来接。一路紧赶不停,同伴慢慢差出两里,在后面朝人要水。又走了四里许,我抄近路抄错,正兜回来却见回头处远远有牲口影迹在土路当中,怀疑是老徐,就往回折,慢慢看清确实是,即招手致意,我友已跟他会和一处,转眼他俩打马跑来,老徐从我点名要的红马上跳下,上了一匹青色洋马,我赶忙翻身上了坐骑,心里方才稍稍有底,一路快步结合快跑上了公路,但见白云千载白日如新。

    公路少有车行,沿路边轧道碎步疾行,到了徐家喝水做客,家里窗台、地上擦得干干净净,摆明是个利落人家。须臾起身又一起上马到他家在公路边的草场里骑马,跑上高山,望见将军湖风光无限,于是又去了将军湖。顺着公路下的马道袭步跑过,直入将军湖大门,拴马休息,老徐的儿子正在这租马车,好多马匹在统一待租,跟这个善于调马的小伙子谈了顷刻,又痛痛快快地在将军湖边跑了一个来回,我友一直在凉凳上休息,白日依山尽,老徐又派儿子和另一个村民骑摩托车送我们回到高飞客栈,为的是明天一早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