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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
1
门关着
你的眼睛渐渐暗淡
安静像迷途的羽毛
“它们在褪色。”
影子说
从背后薄薄地抱紧你
那么重那么忧伤
唯一的声音源自墙上
锈蚀的钟摆嘀哒嘀哒
不长不短不轻不重
缓缓地便淹没了静物断弦吉他
瘸腿木凳失明的台灯与背光的人
而泛黄的日历依旧按规律疯长余下
你们相依为命靠皮肤呼吸
打手语簇膝而谈
于是
叶子有枯萎的嫌疑
你有溺水的症状
2
你溺于以下问题：
1门 什么时候会开？
2门开了会不会有另一扇门绝望地紧闭
如堤坝之囚困洪水而你是囚徒
3门开后会不会是两道铮亮的铁轨延伸
尽头守望的人身上开满向日葵
之前
你却只能透过模糊的玻璃窥探答案
窗外伊莉斯低敛着忧郁仿佛撑旧花伞的寡妇
苹果树下有孩子欢乐地
猜火车嘟嘟嘟嘟
圈圈便老去
这让你很怀疑它的准确性
你探探身子
却滑向更深的旋涡
3
于是想象
一双翅膀翱翔状的打破玻璃
打翻诸多水域
想象一场火熊熊地焚烧
连同这僵硬的枝桠这疏松的皮囊
这疼痛已久的年轮
想象一匹骏马由亚热带温暖的海湾
汹涌而来更加凶悍的台风
可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一丝波纹
鸽子遗漏的天空缄默不语
4
下午六点左右
眼睛掉光颜色露出了黑色的框底看见
时间以刀子的形体
在班驳的脸上进进出出
犹如一支笔？你相信陌生人吗
就这样陷入一幅画的圈套
他悄悄地来了
坐下对面
放下笔
煮一杯浓咖啡
画一幅自画像
便起身推门走上了铁轨
辽阔锋利的铁轨
依次越过
琳琅明亮的橱窗
衰老喑哑的风车
乌鸦留恋的麦田
牵着落叶的孕妇
兄弟眷恋忧伤的眼神
和终点站前的墓志铭
黄昏里
河流潺潺而安静
向日葵夕阳一样绚烂地绽放结局
突然你多么迫切地想大声喊：
“一枪啊一枪响亮的啊”
遗像里的人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应答
5
快漫满屋顶的时候
性幻想的
女人美丽婀娜地推门进来
脱得干净
又关门离开了
咖啡凉了
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终究没有出声
沉下去了
草
我们势必说到流年说到
弯弓秋水长天
骤然北风凛冽箭般射过薄薄的肩膀后
我们一弯腰
他便立起来了占据所有视野看
他高大坚韧表情青翠淳朴
裸翘出沾着泥巴的大脚趾便足以让所有人
闭嘴心存卑微
可是他比谁都更加沉默
残缺的雁群在不明的拐角处消失
他走过阴影沉重的建筑群
走过方向迷惘的交叉路口
走过内心压抑的绿化带
走过寂寞的高架桥
远远的背后是逐渐矮去的跟随者
是遗失童年的我们以及
不知何时何处的后代
走过骨质疏松的脚手架
上面摇摇欲坠的民工突然变得
茁壮面孔葱郁
我们怀疑他是不是医生
走过高高蓊郁的杏仁桉有鸽子尖锐地俯冲
向我们脆弱的心脏
我们怀疑他是不是大侠怀着弓箭
走过曲折迂回的陋巷有菊花般芳香女子
捧出清清的碗水
我们怀疑他是不是模范丈夫
可是
在即将就要走出钢筋水泥的天空时
人们发生了分歧
一些沉回更加昏暗的城市
一些埋入更加绝望的泥土
剩余的一些继续着
忧伤掉队或者老去
他独自走完余下地方：
栀子蕊黄的阡陌
石榴饱满的婚礼
麦子丰硕的田垄
还有一扇柴扉一口破陶
一丘小坟默默无名
就扎根
如果夜晚飘些细雨
就攀上陡峭的山崖
拔头发拔出
岁月悠长青草简短
雨水
八月雨水多好啊
你盈盈地伸手去
捧满晶莹四溅的音符
会斜斜地飘
飘进窗帘
飘进绿淡香浅的茶杯
飘进心里
你在想吗如 单纯
娴静的月季花轻轻
翻开风干泛黄的书签
如果苇草重新丰茂河水潺潺
我就回来了与你在河堤上光脚丫子
并肩坐成清澈的流淌
看对岸
旧旧的红色屋顶高耸的风车
树林上蜻蜓漫天飞舞
眼睛间空气多么潮湿
如果不可以
我就是书签里小小的眷恋的蝴蝶
翩翩
苹果
一阵秋风刮过去
一只啄木鸟飞过去
灰色迅捷的影子
一群孩子眼睛亮亮的
跑过去
一只苹果掉下来了
我还在原地
现在桌子上
一只被蛀的苹果
安静地躺着
你可以讨厌可以视而不见可以丢弃
但请不要试图切开它
我在核心的蛀伤
甜甜的做梦
深深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