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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虽说组织上一直强调，班子成员要团结，要搞民主集中制，但是不论在哪里，只要涉及到了利益，就天然的会有势力划分，出现小团体。
顾俊儒这番前后不一致的发言，自然让梁瑞东产生怀疑。
他曾经也在地市里面担任过党委书记一把手，对于这种新到一个地方任主官的心态十分了解，知道特别是在刚履新的时候，最需要通过发现问题甚至是处理干部，来树立自己的威望，以便后续的工作更好开展。
因此，梁瑞东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那就是顾俊儒早就知情，并且还很有可能在暗中有了一定的动作。
想了想后，他看向顾俊儒，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等你们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微微点头，顾俊儒回答，“当然，如果领导你们省纪委可以径直调查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梁瑞东的异样，想着此刻这个领导肯定对自己说的话都要多斟酌几分了，因此他才会说道请省纪委直接开展调查。
“是否由我们开展调查，最后还是要看任书记的意思，不过俊儒，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任书记对胡力文的这个动作，似乎持有的是肯定意见，如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恐怕是不会让我们介入的，最后应该是函询一下或者是由你们北阳市委常委出个鉴定说明就行了！”
梁瑞东对顾俊儒没有个人看法，对胡力文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他想要保持中立客观的态度，不打算卷入到任何一边去。
“好，我知道了！谢谢领导！”
说完这话，顾俊儒便起身走了出去。
刚到门外，他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上，立马就变得阴鸷，想了想，立即给林远打了个电话。
而此时，林远还在梳理着充分论证胡力文和龙建斌父子关系的资料。
“领导，请问有什么指示？”
林远瞥了眼手机，发现是顾俊儒后，立马表情严肃，连忙问道。
“林远，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胡力文到省纪委来主动说明问题了！”
尽管此时已经回到了车里，但顾俊儒依旧是语气低沉，似乎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主动说明问题？说明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林远也是无比意外，甚至径直在办公室就喊了出来，见到旁边众人纷纷用一种好奇又讶异的眼神盯着他后，林远这才连忙起身，走到了旁边会议室。
很快，顾俊儒便把刚刚的情况，以及胡力文那封自述书的内容详细跟林远说了一遍，听得林远是目瞪口呆，竟然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你这边，有能够直接证明胡力文违纪违法的证据材料么？”
顾俊儒问这个话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紧张，最主要的原因，无非就是底气不足。
电话那边，林远沉默。
在脑海里迅速思考了一遍后，他发现，这段时间他的调查，其实都在围绕着胡力文和龙建斌的关系展开，毕竟在他看来，龙建斌如此罪大恶极，那只要论证了两人的关系，胡力文自然也就脱不开。
但他没有想到，胡力文居然就是拿着关系说事，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有一些，但都不是直接证据，而是间接证据。”
林远没有任何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顿时，顾俊儒心里就凉到了极点，若是没有直接证据，别说省纪委了，恐怕拿到他们市委常委里，都站不住脚，会被人以各种理由进行反驳！
而林远更是崩溃，自己费尽心思查了这么久，论证胡力文与龙建斌之间的关系，可现在就被他一封所谓的自述书给四两拨千斤化解了？
两人各自举着电话，但却又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顾俊儒先开口，“没有直接证据也不要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他要跟龙建斌撇开关系，那咱们就不如将计就计，遂了他的意愿！”
于是，顾俊儒向林远安排叮嘱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目光也逐渐变得狠辣。
他想着，既然胡力文打算弃车保帅，那自己也没必要跟他纠缠这么多，把他这个所谓的“车”给弄死再说，更何况，这个“车”也不是别人，而是他胡力文的儿子！
顾俊儒知道，胡力文或者说他们这个团伙在对这个事情进行谋划的时候，肯定是让他放弃龙建斌，先保全自己。
但同样作为一个父亲，顾俊儒相信，如果龙建斌被判了死刑，那纵使胡力文后续再不想和这些事情有牵连，肯定也会忍不住出手！
所以，他叮嘱林远，既然眼下关于胡力文违法犯罪的证据很难获取，那就把能够坐实的关于龙建斌的违法材料给弄得扎实一点，让不管检察院还是法院，甚至是律师辩护人，都找不到任何漏洞。
林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清楚这背后的逻辑，虽说心里有些不忿，但仔细思索后，发现这确实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了。
因此他即刻就答应。
挂断电话后，顾俊儒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路边疾速后退的树木，原本激动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短暂的懊恼和长久的冷静。
确实，欲速则不达，这段时间，他或许是太迫切想要看到成果了，才会如此轻敌，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胡力文一个人，还是整个北阳市所有不欢迎他到来的力量！
而此时，市政府大楼，胡力文的办公室里。
他站在窗前，不停抽着烟，似乎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忽然间，敲门声响起，把他给吓了一跳。
回头，发现来的人是郑旭辉。
“你有什么事情叫我过去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到我这里来？”
郑旭辉闻到他办公室里满是烟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还用手在自己面前拂了两下后，这才说道，“刚刚姓顾的去了趟省纪委，梁瑞东书记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据说当时顾俊儒就有些傻眼了，后面说的话都开始逻辑不通，还引起了瑞东书记的怀疑！”
听到这话，胡力文连忙问道，“具体怎么回事？是冯书记告诉你的？”
微微点点头，郑旭辉便把刚刚冯宽告诉自己，关于顾俊儒在梁瑞东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怎么是这个梁瑞东书记找顾俊儒谈啊？冯宽书记没有出面么？”
胡力文想着，若是由冯宽径直出面，那很多事情，自己了解情况或者提要求，都会比在梁瑞东那里更方便，更重要的是，冯宽收了钱，按理应该是他来办事啊，怎么又推到这个梁书记那里了？
郑旭辉听到这话后，有些不解地看了眼胡力文，思索片刻后，才缓缓笑道，“老胡啊，我看你是这些日子太着急了，急得都有些神智不清了吧？要是冯书记在这个时候就径直跟顾俊儒碰面，那后续他要是继续为你说话，不就显得有些刻意了么？”
“咱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还是要谨慎一点啊！毕竟大道无形，冯老板这次可真是在处处为你考虑啊！”
郑旭辉这话，起初胡力文还不是很理解，但是忽然间他就想到，自己之前，都保持着尽量不跟龙建斌直接联系，而是安排朱伟等人和他对接的事情，瞬间就明白了冯宽的用意。
顿时，他心里还不禁涌出一股感动。
见他回过神来，郑旭辉这才满意点点头，“既然顾俊儒都去了省里，想必他很快就会组织召开市委常委会议，围绕你这个事情进行讨论了，咱们必须要做好应对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