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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偷鸡不成蚀把米,讽刺德妃不成反而被堵了回来,多说什么,只好阴沉个脸站在那,德妃瞥了她一眼,微笑着,见好就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起她的手,道:“自从前些时候出了大事,姐姐的心里就一直不是很舒服,后宫里也寂寞冷清了许多。姐姐整日里坐在宫里,也实在是无趣的很,想来你那边也是无聊吧。”她拉梓悦桌子前坐了,挥挥手,菊风便带着小宫女安静的下去了,把门关好,自去站岗去了。
看着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德妃放下一直温柔敦厚的样子,淡淡的笑着,也不急着先说话,只是斟了一盏刚刚泡下的雨前茶,这会刚好是最好的时候,德妃满意的啜了一口,又自顾自的捡了一块糕点吃了,这才抬起头来,似乎有点疑惑梓悦为什么不吃,梓悦冷笑了一声,也不动自己面前的东西,道:“娘娘今天特意叫梓悦过来,想来不是喝茶吃点心聊天这么简单吧,有什么吩咐,娘娘直说就好,不然,悦儿可是一点都吃不下的。”德妃摇摇头,轻道:“难得轻松一下。”她谓然的放下杯子,道:“现在也没别人,梓悦,有些话我也不想和你绕着弯说,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你的心里应该有数,当初要是我不扶你一把,现在你也只是宫里那些被淹没的宫妃之一,虽然我让你以孩子做代价,你也应该明白。孩子由我来教导,你仍然是孩子的亲娘,他地安全却比在你那小小的沁芳轩要强的多。”梓悦听着,心里虽然说仍旧不是很舒服,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有道理的,面色便缓和下来,却低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想现在这个状况,又觉得委屈辛酸。
德妃看见她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便放柔声音,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既是想皇上,又是怨皇上。可是这些都没什么用,皇上的心,已经死死的栓在一个地方了,若是那人在,以后地日子,怕是比现在还要凄凉冷清。”梓悦心里一跳,她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是谁。只是这个答案,她既不想去多想,也不想去面对,头便低得更低。德妃摇摇头,道:“你现在在这里多难受,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捱着,姐姐知道,其实你的心里。比谁都苦,虽然真相已经大白,该得到惩罚的也都得到惩罚了,可是你心里的痛,却是无法弥补了。那个孩子,也是你盼了这么久的,悦儿。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吗?你还年轻。姐姐膝下好歹还有如儿。想着念着。以后地日子总也有盼头,你呢。就准备成为这个深宫里某处被人遗忘的野草吗?”梓悦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她何尝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处境,可是,由得了她吗?
德妃呼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对你姐姐的内疚,毕竟,不是她害死你的孩子,而你却一直误解她。可是,现在你们两个已经没有回头地余地了,已经走到了现在,难道你心里还敢认为她还像从前一样当你是姐妹吗?就算你心里把她当姐姐,她的心里,早就已经不再回头了吧,皇上在咱们送岳飞扬的时候,偷偷的把她送出宫外,这事情直到她出了都城好远才公告天下,代天巡视。在皇上的心里,早就已经把梁梓绣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他既怕她会受伤害,却又要让全天下知道她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悦儿,若是她回来,这皇后的位子,怕就定了,到那时候,你还有能再见皇上地机会吗?皇上为了她,难道不会刻意的冷落你吗?你好好的想一想,自从她受宠以后,什么时候主动的叫皇上来看过你?”
梓悦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努力的扯出一抹笑,道:“娘娘说的话,梓悦都想过,只是心中,悦儿实在是没有任何心力再去争再去斗,我已经输了,一败涂地,再也站不起来了。今天娘娘把心里的话跟我说了,那我也有些话想给娘娘说,在这个后宫里,嫡亲地姐妹尚且不能长久,悦儿又怎么会真心地相信任何人呢?娘娘以前对悦儿地好,悦儿一直记着,不过悦儿心里也清楚的很,娘娘要地,只不过是悦儿腹中的那一块肉而已,如果没有利益,娘娘为什么要帮我?”
德妃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梁梓悦什么时候脑子居然变得这样灵光起来,若是这样的话,事情不免会有一点棘手了。梓悦讽刺的笑笑,道:“说到底,从进宫以来,真心对过我的,也只有梁梓绣了,可是最终,就连她也是一个人先走了,娘娘,悦儿只问你一句话,当时,岳飞扬心里恨我却和我亲亲热热称姐妹的时候,娘娘是知道的吧。”德妃看着她凌厉的目光,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我曾经也提醒过你,只是话不好说的太过明白,
你离岳飞扬远点,只不过你那时候心智已经被蒙蔽,心上罢了,若是说明白,你有孕的身子,又怎么能受得了,权衡再三,也只得由着你去了,只是加倍的防着她罢了。却没想到,她暗地里勾结了太后和傅雪,本来我是防着傅雪下手的,哪知道太后却是等不及在你生辰宴会上动了手。”
梓悦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眼泪却疯狂的流了下来,德妃静静的看着,知道现在要叫她好好的发泄一下。半晌,梓悦哭够了,擦擦眼睛,平静下来,淡淡的扫了德妃一眼,眼睛里已经没有悲伤,好似刚才哭过的人并不是她一样。她想了想,道:“娘娘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知道你找我来,为的是什么事,梁梓绣若是回来。怕是这个宫里,受冷落的人不止我一个吧,到那时候,她代天巡视归来,身上地功劳又怎么能是我们这些后宫的女人所能比拟的,娘娘说的很是,恐怕到了那个时候,皇后的位子就只能是她的了。其实这个话,不光咱们心里有数。其他娘娘那里,哪个也不是傻子。就是皇上的心里,也早就存了这个心思了吧。按理说,悦儿要是聪明人,现在就该拒绝娘娘。她回来就算坐了那个位子,好歹我也算她同胞的妹妹,就算她再讨厌我。也不至于明面上与我为难,所以我至少可以在后宫安安稳稳的走完我地余生,就算孤单也好,凄凉也好,总算能芶且偷生吧。”
德妃心里一惊,正想说话,却见梓悦诡异的笑了笑。道:“可是娘娘,悦儿却不想这么做,就算心里知道,以前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对不起她,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没有后路了,她和我。谁都不可能再回头。以后就算她饶我不死,我的余生想必也不会过的太轻松。孤独,冷清,凄凉,以后我的日子里能剩下的就只有这些了,所以,娘娘。即使我知道。这一次。你仍旧还是在利用我,我也决定孤注一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什么计策,娘娘就说吧。”
德妃笑了,招了招手,梓悦把头凑了过去,德妃就在她耳边轻轻地嘀咕起来。正所谓是从我嘴出,从你耳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易天远从仪藻宫出来,心情就已经恶劣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这样的狠毒,玉儿玉儿,你是朕亲自送出去的,可是现在朕却日日夜夜的想着你,想着你快些回来。摇摇头,放下儿女情长,帝王,从来都不能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从小,母后就是这样教他,母后他略一失神,马上摇摇头,不该想的,自己地母妃,就是被她害死的,自己没有杀了她,只是把她囚禁在佛堂里,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信步走着,高喜看着他阴沉的脸,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好,早就叫跟着的人都先回去了,只自己跟着,不时的指着边上的风景分散着他的注意力。就这样信步走着,还是习惯性地走到点翠宫那边的路上,高喜心里清楚,却也不好把他往别处领,心里自是揣揣。远远的,易天远看见点翠宫外一袭湖绿的身影,窈窕生姿的站在那,正要往里面走。心里忽然猛地一跳,也顾不得其它,飞奔似的大步走了过去。高喜一愣,往皇上走过去的方向看去,马上明白了,摇了摇头,暗道,不知道哪个宫地娘娘想地新办法,倒是聪明,只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最后来个弄巧成拙。他淡淡地笑笑,看着易天远早已经走在前面好远,忙拔脚追了过去。
易天远的眼里满满地都是那纤细的湖绿色影子,直到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他才豁然开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心上萦绕着纠葛不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儿已经对他这样重要了,顾不上多想,易天远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到了点翠宫门前,刚才那个影子很显然已经进去了,易天远停在那里,心里剧烈的跳动着,不敢相信却终究还是有一些期盼,难道计划有变,孙茂已经把她秘密的送了过来吗?或者是
来不及多想,手已经把那扇门推开,慢慢的走了进去。
看着桌子边静静的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端详着手里拿着的绣布,这情形是那样的熟悉,心里的激动就更强烈,一步上前,把那人狠狠的揉进自己的怀抱里,用下巴抵住她的脑袋,那香气,无比熟悉,是玉儿的味道。易天远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满足的低吟道:“玉儿,我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了,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会忍不住派人带你回来,你知道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想你”话没说完,却被怀里一声怯怯的娇嫩女声打断:“皇上,臣妾不是绣姐姐
皇上”
易天远听了那声音,猛地松了手,后退几步,那女子便忙忙的跪下,声音发颤的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易天远心里怒极。也不说话,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跪在地上地女子,湖绿色的长裙,是玉儿最喜欢的样子,身上淡淡的月季花香,毫无一丝杂质的纯净的气味,这样的香气,只有玉儿身上才有,还是那头上的簪子。曾经,也是玉儿带过的易天远越看越生气,忍不住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还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怒道:“你好大的狗胆,这个地方,是你随便能来坐坐的地方吗?还有你的衣服。首饰香料,哪个给你这样装扮的资格?”沈绫儿被他一脚踢的摔过去,头上地首饰七零八落的摔落一地,发辫也松松的散开来,勉强忍住身上的疼痛,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头发散开披落在肩上的狼狈。忙又跪在那儿,脸色苍白,嘴唇不住的发着抖,显然是吓得不轻。易天远冷冷地看着她,心里的怒火一点也没有因为面前人的楚楚可怜有半分的减轻,沉声道:“说,你怎么会在这。”沈绫儿低下头,带着哭声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皇上会来,冲撞了圣驾”易天远怒道:“朕问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不是问你为什么会冲撞朕。若是今天没有遇见朕,是不是你就什么过错就没了?你怎么会有玉儿的东西,给朕一五一十的说!”
沈绫儿跪在那抖着,哭道:“臣妾臣妾只是想姐姐了,也不知道姐姐回来了没有。就过来看看的。臣妾身上的东西。多是姐姐送地,就连臣妾用的香露和香粉。也都是姐姐身边的宫女胭脂做出来给的。”易天远听见胭脂的名字,心里感觉稍微舒服了点,道:“姐姐?你是哪个宫的,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沈绫儿慢慢的把头抬起来,巴掌大地清秀小脸上早就哭得梨花带雨。易天远只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再想想刚才自己地那一脚力道不小,心里不觉有些怜惜起来,道:“起来吧,也别跪着了,你来这儿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玉儿不在,你又穿地和她相像,就是不妥,以后你不要穿成这个样子。知道吗?”
沈绫儿委屈的点点头,低低地道:“臣妾记住了。”易天远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就没话说了,半天,沈绫儿才开口,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想念玉姐姐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把臣妾错认成姐姐。皇上,可能听臣妾一言么?”易天远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说吧。”沈绫儿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道:“臣妾觉得,皇上还是早点把姐姐接回来吧,这宫外鱼龙混杂,姐姐身份高贵,这会出了宫,她又是一介弱质女流,要是遇见了意外,那可怎么办呢?皇上,臣妾知道这关系到朝堂上的事情,臣妾本不该多言的,可是,姐姐她对我亲如姐妹,自从她走了以后,臣妾心里始终放不下心来,所以就忍不住来看看,却没想到遇见了皇上。请皇上饶恕臣妾妄言之罪。”说着便要跪下。
易天远听她的话句句真挚,心里的那股怒气早就消了去,自从梓绣走了以后,他只觉得在这个宫里,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身边的高喜倒是忠心耿耿,但他心里的话却也是不好对他说的,现在听这个女子说,句句都是他所担心的,所一直想的,心里便不觉温暖起来,声音便轻柔了许多,道:“你是哪个宫的,朕看你的脸倒是熟悉的,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绫儿点点头,福了福道:“臣妾是宁心轩的婕妤沈绫儿。”易天远想了想,嘴里轻轻的念道:“沈绫儿沈绫儿”他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道:“朕想起来了,你是今年的秀女,当时殿选的时候,写的一手好狂草。”他仔细的打量她,只见面前的女子清秀可人,楚楚可怜,比起那些艳丽如火的花,她更像一朵素净的小苿莉,许是刚才受了惊吓,哭的眼睛有些红肿,易天远眯起眼睛,心里纳罕,怎么以前他就没发现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女子呢,在玉儿这也见了不少次,好象有几次也曾仔细的看过她,怎么一转眼就没有印象了呢。
沈绫儿半低着头,她知道皇上在打量她,心里略有些酸楚,她不止一次偷偷的看过他,他的印象在自己的心里,那么深刻,可是自己呢?在他眼里,她始终都不曾停留过吧。绫儿轻道:“皇上记得很准,臣妾就是当时殿选写草书的秀女。”易天远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在这儿坐坐,朕记下了,沈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