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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禁军,每个人脸上都象是带了一有任何的表情,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似乎没有焦点。但是没有人认为他们在放松了警惕,因为哪怕再细小的变故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否则就不是守卫皇城最精锐的那部分人了。梓绣轻轻托着手里的女红,不时地抬眼看看外面,就算是再沉得住气,她也无法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
梓悦让她伤透了心,但是她也知道,把自己这个姐姐当成仇人的梓悦肯定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至于是谁,她心里有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梓悦那天的表情,自己竟有一种淡淡的幸灾乐祸。人总是善变的,如果说以前的梓悦是因为被溺爱和无知而得到她的原谅,那么现在的梓悦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原谅的理由了。
梓绣知道这几天外面一定发生了不少的事,她很想知道沁芳轩这几天怎么样了。想必梓悦和飞扬两个暗地里又要谋划什么事情了吧。但是她却不得不静静地呆在点翠宫,即使她看得透所有事,最终的决策权却不在自己手里。更何况,外面还有这些不芶言笑的禁军,还有那个多少天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皇上。
“主子,喝点参汤吧,这是皇上上次特地叫人赏赐的老山参,主子这几天精神都不怎么好,总要补补身子,别太累着自己了。”玲珑把参汤轻轻放在桌上,见梓绣手里还捏了针线,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于是给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小心地道:“主子,玲珑说的对。这皇上操劳国事,肯定会很忙。我们听说皇上在乾元殿呆了三天三夜,连门也未曾出过,并不是去找别的”玲珑闻言,狠狠瞪了胭脂几眼,却忍着没说话。这个丫头担心梓绣是真,但是苦于以往的教训不敢开口,惟恐多说多错,让主子更看不开。玲珑也知道自己劝多了没用,于是就好不容易教着她记住了几句。没想到她一开口,前面的几句还好。后面的竟越说越远,甚至越说越敏感。于是吓了一跳,赶紧开口打断了胭脂地话。
“胭脂,你少说两句吧,让主子好好想想。”玲珑看到胭脂不解的目光。使了个眼色。但是胭脂似乎对玲珑这个让自己说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制止的举动有点不满,只是憋着什么,再也没张嘴。
“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梓绣早看见两个宫女之间的小动作,心里温暖起来。柔柔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确实没事。放下手中的女红。梓竹看着桌上的参汤,道:“皇上总归是皇上。以前皇上从来没有来过,我们不是一样度日么?他有他的事情,如果整日里都呆在点翠宫,那便不是皇上了。”顿了顿,梓绣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
其实,梓绣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得失。在她的眼里,即便是得宠,又能如何,宫里地女人那么多,今日你得意明日他得意,本也寻常。只是现在,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皇帝,外面地事情她什么都无法知道,似乎很安静,但这样的安静却令人窒息。而且她隐隐觉得易天远在下着一个很重要地决定,抑或者在等待着什么。但无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后宫怕是再也安静不下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惊涛骇浪最后会砸在谁的头上。她凝神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放弃了,劳心竭力的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好好地享受自己难得的清净日子吧。
太后现在就是整个后宫里安静的最不寻常的人。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作为现在的后宫之主,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来,维持整个后宫地秩序,无论是下什么样地旨意,龙胎掉了,肯定会有人倒霉,可是这些日子太后一直没有出面,在梓绣看来,恐怕没有一心向佛那么简单。所谓地佛,只是人心中存在的一丝幻念,虚无地寄托有时候只是一种借口。所以,梓绣认为太后在担心什么,而这种担心对于太后来说很不寻常,所以她不出现。上佛堂,不知道那个上佛堂是不是真的可以带给人心的宁静。
飞扬这几天继续较着劲,梓悦那里她使不上力气,太后那边又说闭门静修,谁都不见,皇上倒是可以见到的,飞扬自己心里清楚,虽然这事不是她下的手,可是只要她一想起易天远看她时那犀利的眼神,心里就一阵阵的心虚,说什么都是不敢去他那打探什么消息的。
这一日一大早,岳飞扬就收拾齐整,直接去了露华宫,她也看出来了太后明显是不想见她,不过傅雪,她一定是不会不见的,打定了主意,既然你不见我,我就找可以见到你的人。飞扬心里暗道:傅雪若是愿意带我去见太后,那固然是最好的,若是不愿意,有什么话跟她说,想必也一样,也许经过她嘴巴传递出去,比自己亲自说的还更有效果也说不定。
一年的皇宫生活,飞扬早就磨练的比刚进宫的时候不知道精明了多少倍。她早就看出来
傅雪不过是个色厉内茬的人,只是外表火辣内在只不的草包而已。而且心里藏不住事,皇上也不待见,要说没有太后在背后支持着,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到了露华宫,飞扬便是一愣,眼看着该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要到了,露华宫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说傅雪今天不去给太后请安,还是得了太后的旨意,这两天不过去?可是即便是这样,都这个时辰了,也早就该起身了,怎么这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住人一样。难道她已经去了,不会吧。
这边正想着,脚已经迈了进去,却见主殿的大门吱呀开了,走出一个宫女,手里掌着一只铜盆,一脸疲惫的样子。两个眼窝青青的陷了下去,眼珠晦暗,一看就是一宿未眠的结果。正是傅雪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珍珠。飞扬自然是认识地,见她没有看见自己,忙笑道:“珍珠,你家主子呢?这个时辰了还没有醒吗?”珍珠正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不防被飞扬这一出声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水盆差点飞了出去,忙手忙脚乱的抓牢了,却是已经有好些水泼了出去。弄得一身濡湿,大是狼狈。好容易镇定下来。珍珠脸色苍白的冲着岳飞扬屈了屈膝,大声道:“奴婢给岳嫔娘娘请安。娘娘怎么这么早就到咱们露华宫来了。”飞扬一怔,忽略她不敬的语言,笑道:“好几日都没见你们娘娘了,今儿正好有空。就过来了,怎么,你家娘娘还没有起身?”珍珠勉强的笑笑,道:“回岳嫔娘娘的话,我们娘娘昨儿晚上恐怕是着了凉,今天便不怎么舒服。现在还睡着呢。劳累岳嫔娘娘走了这一遭。”
岳飞扬一愣。珍珠这话说的客气,但话语里的意思却明显是在下逐客令。心里不觉恼怒起来。暗道:你傅雪好大的架子,就算有太后娘娘在你后面撑腰,好歹我地份位在你之上,你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也就罢了,连你身边的宫女都敢对着我说这样地话?她转念一想,刚才珍珠请安的时候声音甚大,想是故意说给里面地人听得。眼珠一转,便硬生生的把心头的火气压下,柔声道:“哦?梅儿身子不舒服?恩,本来本宫是应该让她安心静养的,奈何我这都到了门口,不进去看看心里也不放心,如此,你进去说一声,就说是岳飞扬过来探望她。”飞扬这话地面子已经给到了极致,没想到珍珠想也没想,坚定的摇了摇头,恭敬的道:“岳嫔娘娘请回吧,我们主子现在还在昏睡不醒,等主子醒了,奴婢一定说娘娘来过了,娘娘的心意我们娘娘一定会感激的。”
岳飞扬登时忍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宽厚大方的人,如今忍气吞声地在人家地宫门口被一个小宫女拦住,面子上也实在是过不去,立时脸色就变了,柳眉倒立,道:“珍珠,你好大地胆子,你是什么身份?敢拦本宫?叫你去通报一声,你倒在门口摆起主子的谱来了,谁给你这么大地胆子?”她冷哼一声,道:“难道梅娘娘不会教育自己手下的人,一个个的奴才都比主子还大模大样?还是宫里的规矩没学好,需要本宫奏明皇上,让你找个地方去学学规矩?”珍珠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却死死的把在门边,一点也没有松动的意思。岳飞扬更怒,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气得直发晕,当即就要让紫电去找敬事房的过来。就在这时,只听屋里一声凄厉的叫喊:“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的错啊——岳飞扬,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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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被这句话吓了一跳,那股邪火瞬间消散掉了,茫然的站在那,有点还不过神来,珍珠听得这一声叫,早就管不得什么别的事情,一扭脸转回大殿,飞扬回过头,心里感觉不对,正想追进去,只听门口一声太监尖细的通报:“太后娘娘驾到——”飞扬回过神,心里大喜,顿时把追进去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下了台阶在门前一跪,大声道:“绛雪宫岳飞扬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坐在凤辇里,正为傅雪一事头疼,前几日这孩子来请安的时候她就发现她有点不太对劲,目光呆滞,神智涣散,叫三声里面能听见一声都算不错。本以为是没有休息好,就叫她回去好好的休息。哪知道隔日来,情况却更加严重,有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还能出现如惊恐,惧怕之类的样子,两眼无神,没有焦距。仔细问了珍珠才知道,这两天她都是这个神情恍惚的样子,心里便知不妙,八成是被人动了手脚。于是就忙忙的派人出去找对策,好在平阳侯府上早就未雨绸缪的养了不少异人,这回总算是能派上用处了。当即派了一个连夜进得宫来。太后一夜没阖眼,本来天一亮就想带过来,最后想想,还是决定等一等的好,若是做的太明显,难免会招人怀疑。于是坐立不安的等到现在才过来。
没想到还没
,就听见岳飞扬的声音,心里不觉又是不安又是厌烦说什么,只得淡淡的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一边扶着人慢慢地走了下来,停在她身边,却也不叫她起来。飞扬跪在地上,只觉得心里稍安,倒也没多想,直接回道:“飞扬这几天去给娘娘请安。娘娘静修,飞扬不敢打搅。只好来梅儿这瞧瞧,却不巧梅儿也病了。飞扬正想去瞧瞧她,可巧娘娘就到了。”太后点点头,心里稍安,便伸出一只手去。把飞扬虚扶了一把,笑道:“哀家也是听说梅儿病了,所以来瞧瞧,难为你心里想着哀家。梅儿身子不舒服,还是等太医请了脉,好些了再来看她吧。”飞扬站起身来。看着太后慈和的笑。心里打了个突。脑子里有点疑惑,怎么傅雪病着会喊出那么句话来。有心跟进去看个明白,奈何太后已经发了话,也就只好回去。心里越想越觉得疑惑。
没有道理啊,傅雪那样一个骄阳跋扈的人,在宫里,大概除了太后她就再也不会去惧怕什么人了,哪怕是皇上,她也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一份骄矜,可是刚才那一声,却叫的撕心裂肺,很明显是被吓坏了。她岳飞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吓过她,飞扬皱着眉想着,心里的一点不安就象是水中投了一粒石子,激荡出来的涟漪越扩越大。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忽然觉得脚下有点发软,不自觉的想起德妃,莫非她知道什么?若不然,为什么那天她一直刻意的说着那些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凭着德妃多年来在宫里养成地谨慎性子,她不应该会说漏嘴什么,除非,是她根本就想让人去注意这一点。
飞扬觉得自己好象是有一点明了,但更多的还是在云里雾里徘徊,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一层薄薄地冷汗,整个皇宫,像是一个张开了巨口的饿兽,正等着她自投罗网。飞扬抖了一下,隐约感觉到自己好象是陷进了一个阴谋,而布阵地那个人,正看着自己懵懂的样子得意的笑
易天远静静的坐在御案前,微微笑着,高喜把今天所有发生地事情都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所有的鱼,都已经开始乱窜了,而网,早就已经布好在那等待。他想想,忽然道:“高喜,你派人盯住露华宫了吗?”高喜点点头。易天远满意的点点头,道:“昨天晚上太后悄悄放进宫里的人,给我看好了,绝对不要叫他跑了,也不要让人把他杀人灭口,总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朕要他好好地活着”他顿了顿,沉声道:“朕要他在朕地手里成为一步好棋。”高喜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地一欠身,影子般的消失了。
看着空无一人地寝宫,易天远巍然长叹一声,眼神穿过厚厚的宫墙,喃喃道:“朕不会容忍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朕希望保护的人,母后,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那么丑的宫女带在身边,你是真的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傻瓜。”他脸上嘲讽的一笑,心里还有一句话,他却没有说出来,梓绣,若你得子,朕总要护你周全,若是今朝留了这些人,也许下一次,朕失去的会是你。他转眼过去,看看墙上的那副月下羽衣舞,眼睛里划过一丝迷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朕费尽心机,都找不到你呢?你既然在宫里出现,为什么会和朕失之交臂?想着看着,神思恍惚间,忽然把眼前的画和梓绣的形象重叠了起来,最终合成了一个人,天衣无缝!
易天远猛的一震,眼睛眯了起来,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梁梓竹,你最好祈祷你不是,若是你欺骗了朕这样久,朕要怎样才能饶过你。
梓绣正在绣着一朵小小的粉红梅花,好久都没有做过针线了,宫里的日子养尊处优,人就懒了下来。她正心不在焉的下着针,忽然全身抖了一下,感觉从脊背上直升上来一丝寒意,抖了两下才舒服下来,心里有点莫名其妙,接着便好笑起来,原来自己那一抖,针便戳歪了很多,邪邪的拉了一条线过去,很是难看。便小心的把剪子拿过来修了,心情不知为什么,忽然好了起来,似乎门口站着的一个个木头桩子一样的禁卫军,也变的不是那么讨厌了。
梓悦这两天的身子越发不好起来,本来她还能勉强的下地来走几步,可是在经过几天声嘶力竭的怒骂和诅咒以后,然后不顾身子跳到点翠宫去闹,刚为梓绣被软禁的事情高兴了一点,哪知道回来不一会就被皇上派来的人把沁芳轩围了个严实,严禁进出。当时一气之下晕厥过去,等再醒来以后,终于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却也无可奈何,本来身子就弱,经过这番奔波胡闹,再加上冤屈和愤怒,就卧床不起了。但脾气却一天比一天暴躁,人也迅速的瘦了下去,几乎皮包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