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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鞴锻刀场。
丹羽赶回来时,锻刀场空荡荡没有一人。
鬼使神差地,丹羽重新回到踏鞴砂附近的矿石冶炼地。
黑漆漆的山洞燃着蜡烛,跳动的火光映出一道人影。
“埃舍尔。”
总算找到人,丹羽语气冷肃,带着质问冲到他面前。
“这种矿石有问题,接触过的工人身体都受到了影响。”
埃舍尔面不改色,“哦?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丹羽咬牙,“这种方法是你提出的,你现在不觉得愧疚吗?”
“哼哼。”埃舍尔笑出声,“我为什么要愧疚?是我求着你们用这种矿石的吗?”
丹羽面色一滞,如坠冰窟。
“你是不是忘记当初是如何求着我替你们找矿石聚集地?况且,这是你们稻妻的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这矿石的底细,现在让我负责,不觉得好笑吗?”
丹羽瞳孔颤动,双手紧紧握拳,咬着牙恨声开口,“你是故意的,让稻妻所有锻刀场用上新法,你想把稻妻的锻刀业一网打尽。”
埃舍尔漫不经心地在面前的巨大装置上点了点,“不不不,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你们这个小地方而已。”
埃舍尔勾唇凑近丹羽,附在他耳边,灰曈下闪过一丝红芒。
“托这个矿区的福,把其他锻刀场都比下去的滋味不错吧,获得了利益,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公平,不是吗?”
丹羽脊背阵阵生寒,察觉到面前无比普通的人身上骇人的气势,想要拔腿逃跑,双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埃舍尔似乎对丹羽的反应很满意,唇角的笑扩大几分,再抬手,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便已经出现,匕首手柄上缀着宝石,看上去华丽无比。
埃舍尔抬手,看着丹羽的心脏,锋利的刀尖立刻就要刺穿丹羽胸膛。
“等等。”
手腕突地被握住,埃舍尔心脏猛地一跳,听着熟悉的声音传来,对上一双清澈见底的黑瞳。
程言偏移视线,没有看埃舍尔,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那把吹毛断发的匕首。
埃舍尔握紧匕首,尝试从程言手里抽回手腕,却完全挣不开面前的人铁箍似的钳制。
“埃舍尔先生,这把匕首,看着有些熟悉呢。”
埃舍尔呼吸微乱,色厉内荏开口,“放开。”
程言仍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抬眼之际,眼泪便已经一颗接一颗砸下。
“我该继续叫你埃舍尔先生吗?赞赞。”
埃舍尔眼底的赤红几乎掩盖不住,用力推开身前挡路的人。
“我说让开!”
“轰隆——”
程言重重摔在一旁收集崇神力量的机器上,手臂触碰到弥漫着黑气的装置,丝丝缕缕的黑气顷刻间顺着血管蔓延开来,手背上黑色纹路遍布,无比瘆人。
埃舍尔牙咬的更紧,用力偏头不去看跌倒在地的程言。
方才的气定神闲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埃舍尔甚至称得上狼狈。
匕首毫不费力地划出,眼见丹羽就要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程言再次窜出挡在他身前。
用力握住埃舍尔攥着匕首的那只手腕,程言没有阻拦,反而顺着他挥刀的架势让刀刺得更快了。
刀尖的朝向却不再是丹羽,而变成了程言自己。
锐利的匕首离程言胸口不过一寸距离,眼见着无法收力,埃舍尔呼吸都要停了。
双手齐上勉强让刀尖偏移,可匕首依旧捅进了程言腹部。
汩汩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埃舍尔手发着抖,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言。
“你疯了。”
程言眉头紧紧蹙着,腹部被捅穿,鲜血急剧流失让他浑身都冷起来。
却还是牵着唇笑,勉力抬手揽住埃舍尔脖颈,鼻尖埋在他颈侧轻嗅。
“赞赞,你知道你自己的气味吗?是清新的植物香夹杂着一股药水的味道,很香,很好闻,可惜……我现在只能闻到血的味道了。”
耳边传来程言遗憾的叹息声,赞迪克太阳穴突突地跳,用力按着程言腹部的伤口,看着凑到自己面前雪白泛着青筋的脖颈,张口,重重咬了上去。
程言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赞赞,我真的很想你,你说的没错,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不要杀丹羽,不要碰我身边的人,我把我自己给你出气好不好?是我先隐瞒了你,又不告而别离开你,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可是我好怕,我好怕你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你们对我都很重要,我不知道怎么办。”
眼泪颗颗砸下来,顺着脸颊流到赞迪克脖颈。
血流得更多了,赞迪克一只手根本就按不住,程言只觉大脑一片混沌,因为痛哭缺氧,因为失血,白茫茫的一片侵入脑海,赶走程言所思所想的一切画面。
意识消失前,程言伸手摩挲着触上赞迪克的脸,苍白干燥的唇贴上赞迪克唇瓣。
“赞赞,我真的,很爱你……”
……
头疼……
眼睛疼……
胳膊疼……
小腹疼……
浑身都疼……
程言疼得想在床上打滚,可稍微动一分,便能牵扯到似乎存在于身体各处的伤口,让他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定在床上粗喘着气。
微弱的动静似乎吸引了一旁的人,程言眼睛勉强掀开一条缝,对上一双紫眸。
八重神子托着下颌凑过来,看到程言眨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哎呀,总算醒了,有两个人担心你担心得上蹿下跳呢。”
程言用力想坐起身,可疼出一身汗也完不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谁?谁担心我?”是赞赞吗……
“当然是你的好朋友雷电国崩同学了,他自己也受了伤,却还是守在你旁边寸步不离呢,刚才才被影带走休息一会儿。”
“我说了,我的名字是国崩。”
国崩面无表情大步走进来,手臂上歪歪扭扭地缠着绷带。
他身后,影寸步不离跟着,两人却是都面无表情,但细看上去,影的脸上倒是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国崩看到程言清醒,脚步更快了些,走到程言床边,看到他浑身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只觉眼眶发酸。
“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干的?我替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