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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一团乱。
虚幻的梦境碎成一片一片,拼凑出让程言心脏被撕扯的画面。
温迪骑在一只巨龙上,龙首直直冲向赞迪克,那架势仿佛要把他一头撞死。
不等程言叫喊出声,画面陡转,孤高竖立的山巅上,若陀手持利刃抵在摩拉克斯脖子上。
程言匆忙伸手要去拦,下一瞬面前便是赞迪克和金鹏互相扼住对方脖子的场景。
程言急得冷汗都要下来,可梦境中的人却看不到他,无休无止的打斗越发激烈,程言只觉自己在意的一切都正离自己远去。
“不要!”
周身猛然陷入失重的感觉,程言“腾”一下坐起身,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心脏不停失速跳动。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阿奇被程言的动作惊醒,坐起身看到他慌乱不安的模样,抬手抚了抚程言后背。
“丹羽说,梦都是假的,不会发生的。”
轻声的安慰让程言冷静下来,回想方才那几幅画面,依然觉得后怕。
“我要寄封信回璃月。”
阿奇点头,“好,那我明天陪你去寄。”
程言摇头,“不用,我有送信的工具。”
机关鸟可比其他运输工具快多了。
程言翻出信纸,提笔开始写,他那狗爬似的字体现在已经进步不少,至少能够让人看清写的什么。
一句句藏着自己心内担忧的话被写出来,信尾还加了几句程言想让摩拉克斯和金鹏几人做的缓解他心内担忧的事。
程言很害怕自己喜欢的人发生矛盾,虽然最大的矛盾是在赞赞身上,而赞赞现在离璃月恐怕很远,但那个梦确实是程言最害怕的情况。
机关鸟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璃月的几位就拿到了程言的信。
收到信的几人不知道程言做的噩梦,正对着那封要求奇怪的信大眼瞪小眼。
“……若陀有不臣之心,帝君大人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温迪,听话,离会飞的龙远一点,不能骑着龙撞人。”
“金鹏,打架的时候不要掐人脖子,也别让人家掐你脖子。”
……
“这些话,是何意?”
金鹏疑惑偏头询问,“我未主动与人发生过争执,也不曾掐别人脖子。”
温迪抱臂瞅他一眼,“掐脖子我不说,你确定你没主动跟人发生过争执?”
金鹏闭口不言,温迪伸手从摩拉克斯手里拿过那信。
“言言怎么知道什么会飞的龙,我没跟他提过特瓦林啊?”
“还有这句,摩拉克斯,你身边居然会出叛徒?”
程言还不知道,他一句话,让若陀三天没能上桌吃饭。
收到信,程言还主动要求了回信,这还是第一次,可这回信的要求……
“让我们握着手拍张照寄回去?这是你们之前寄信的习惯吗。”
温迪托着腮看这句有些奇怪的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应该,是要确认我们在和平共处。”
温迪失语,斜眼看这两人一眼,“那言言不该这么问,他应该单独给我寄一封信,问我有没有被你们排挤死。”
回信的过程有些坎坷,看到程言那句话的若陀暴跳如雷,一边嚎着程言冤枉他对摩拉克斯的衷心,一边要把寄回给程言的信撕了,耽误许久,机关鸟才颤巍巍上路。
捂着头上被摩拉克斯打出来的包,若陀两眼带泪,心里给程言狠狠记了一笔。
回信尚未收到,程言在床上躺不下去,穿戴整齐下了楼。
心里那种胆战心惊的情绪还很清晰,程言拍着胸口安抚自己。
“不会的,坨子就是个帝君控,绝不会对帝君大人不利,温迪和金鹏现在也见不到赞赞,不能自己吓自己。”
自我安慰刚刚完成,程言迈下楼梯便又看到让自己受到惊吓的人。
埃舍尔站在院中,仿佛等待许久的模样,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灰眸,此刻直勾勾落在程言身上。
程言腿一软,攀着楼梯险些要直接爬回去。
他觉得来到稻妻后心脏越来越不好了,被噩梦吓还不够,怎么又能碰到这人。
用力扭头不跟埃舍尔对视,程言七拐八拐到厨房,打算下个厨让自己冷静一下。
要尽快把阿奇的心碎度归零,说不定这个任务完成就能直接去找赞赞,帝君大人和金鹏、温迪几个他都不会过于担心,他们都是有底线的人,可赞赞……
程言想到就更担忧几分,跟赞赞分开越久就越容易生出更多变故,倘若迟迟不能见到赞赞,物是人非,赞赞如果都想不起自己了怎么办!
心思偏转,手上一个不注意没放稳装满热水的锅,冒着泡的开水尽数浇在程言手上,让他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
“嘶……”
捂着手往外面水井处跑,刺骨的痛让程言脸色发白。
顾不上还在院子里的埃舍尔,程言像阵风似的刮过,飞奔到水井旁。
“冷水冷水。”
水井处的冷水需要摇动装置一桶一桶提上来,程言右手痛得使不上力,咬着牙用左手,刚刚触上,却被人一把推开。
脑袋有些发懵,程言偏头看身边替自己打水的人,一时不知要不要换个井。
“埃,埃舍尔先生,我自己其实……”
“闭嘴。”
冷到骨髓的语气,程言打了个寒颤,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身体。
埃舍尔瞪着程言手腕处散发的热气,用力扯过他。
“哗啦——”
一桶冷水浇在伤口上,程言疼痛稍微缓解,正要开口道谢,却见埃舍尔又面无表情地提上来一桶。
“哗啦——”
四溅的水花打湿程言衣服,程言刚想说把手泡在桶里就好,看到埃舍尔想杀人的表情后止住话语。
“哗啦——”
又是一桶,程言现在身上的水都要比浇在伤口处的水多了。
十几桶水浇在自己身上,四散的水迹都已经流到院子外。
程言抬手抹了把脸,浑身湿漉漉地开口。
“谢谢埃舍尔先生。”谢谢你顺便给我洗了个澡。
程言现在的身体其实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按系统的话,他不受到致命伤其实都不会死,方才反应那么大其实也只是因为他很怕疼。
可再大疼在面前的精神折磨上也不值一提。
垂着脑袋,程言还是不敢跟面前的人对视。
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给他的压迫感会这么大,明明是个陌生的中年人,可他一开口,程言甚至不敢回应,又心虚又害怕,程言自己都觉得奇怪。
“你的手是新长出来的吗?”
程言:“……”
好气啊,可是有点不太敢反驳。
“埃舍尔先生,您来的可真早。”
“是啊,不然怎么能看到踏鞴锻刀场有这么优秀的员工呢,烧个水都能烫到,让你锻刀岂不是从刀里都能找到残肢断臂了。”
……好狠,而且这话,怎么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程言慢慢抬眼,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人,从前一直被他瞪,还未仔细看面前的人长什么样。
普普通通的长相,程言心底闪过一抹失望。
随即心内笑自己一声,怎么可能呢,他还以为赞赞回来了呢。
“多谢埃舍尔先生帮我打水,我先去换衣服了。”
眨掉眼睫上的水珠,程言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埃舍尔看着程言背影,手指紧了紧,若无其事背过手。
“麻烦叫丹羽先生一声,我已经等了他许久。”
“好,还请埃舍尔先生宽坐片刻,我马上去叫丹羽。”
走出许多步,依然能察觉出身后的人在观察自己,程言微微侧头,看清埃舍尔时他却已经正襟危坐。
……不是错觉。
瞪也罢,视线也罢。
他一直在观察自己。
程言收回视线,换好衣服后未叫丹羽,却是自己坐在埃舍尔面前。
“丹羽先生何在?”
埃舍尔指腹摩挲着茶杯,被程言突然变得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程言拿起茶壶给他添茶,眼神一刻都未从他脸上挪下。
“埃舍尔先生,不想和我再多聊一聊吗?”
眼底适时流露出委屈,程言认真观察着面前人的每一分表情变化。
“你知道吗,埃舍尔先生,看到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
“那倒还真是凑巧。”
埃舍尔手心微微汗湿,被程言紧盯着,身上也显出几分不自在。
程言弯唇,继续说下去。
“那位故人,是我心中所爱,却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与他分开,我是一定要把他追回来的,埃舍尔先生,你说,我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