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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妇人没说话。
李亦凡道:“你们已经付诸行动了,也已经让人知道了,还有什么值得故作神秘的呢?”
红衣妇人道:“不是故作神秘,是还没有奉到对外宣布的令谕。”
李亦凡道:“你在你们组合之中,是什么职位?”
红衣妇人道:“这无关紧要——”
李亦凡道:“什么都做不了主,你不配跟我谈,换另一个来!”
红衣妇人道:“另一个,你没见茶盅只两个——。”
李亦凡截口道:“你没听我刚说,你们可以现身了么?”
红衣妇人为之一怔,还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慑人心神的冷笑,又是一朵彩云从空而降,亭外多了个肤色黝黑的枯瘦锦袍老人,简直就像具骷髅,望之吓人。
红衣妇人忙站了起来。
枯瘦锦袍老人看也没看她一眼,迈步进了小亭,就坐在她刚坐的石凳上,她没有找别的石凳坐,垂手站在枯瘦锦袍老人身后,状颇恭谨。
只听枯瘦锦袍老人道:
“现在你知道了吧,人家不是猜的,人家凭的是敏锐的听力?”
红衣妇人欠了一下身:“是!”
枯瘦锦袍老人又道:“你让换我来,算是换对了,我做得了主,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李亦凡道:“你们那个组合——”
枯瘦锦袍老人道:“归一教。”
李亦凡道:“ ‘归一教’。”
枯瘦锦袍老人道:“天下归一。”
李亦凡道:“好大的口气。”
枯瘦锦袍老人道:
“你可知道我 ‘归一教’的实力,你可知道天下武林有多少门派帮会,已经归附在我 ‘归一教’之下?”
李亦凡道:“不知道。”
“那你就不能说我 ‘归一教’口气大。”
李亦凡转了话锋 :“你在 ‘归一教’是——”
枯瘦锦袍老人道:“右护法,她是我 ‘归一教’红黄蓝白黑各色衣使里的红衣使者,职位已经算是相当高了。”
李亦凡两眼奇光一闪:
“我明白了,照甄君子的说法,他已经分别见过了你们的蓝,白,黑衣使者,在 ‘绥城’ ‘盖世赌坊’那女子,是你们的白衣使者,在 ‘海底洞’的蓝花花,是你们的蓝衣使者,杀在甄君子手里的那个汉子,则是名黑衣使者。”
枯瘦锦袍老人哼了笑道:“不愧是佐天老爵爷的养子兼传人,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
李亦凡道:“你是右护法,当然还有左护法。”
枯瘦锦袍老人道:“左右护法之上,还有总护法!”
李亦凡道:“再上去恐怕就是教主了。”
“一点也不错。”
“你们控制各门派帮会——就拿 ‘海底洞’来说,你们是找人冒充汤千斤,还是用什么药物控制了他的心智?”
“我是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
李亦凡还没有说话,枯瘦锦袍老人接着又是一句:
“再告诉你件事,别为你知道的不少而高兴,你所见过的我 ‘归一教’的人,你所见到的,都不是他们的真面目。”
李亦凡心头一震:“也包括你们俩。”
我们都是 ‘归一教’的人,也都是你所见过的,是不是。”
李亦凡凝目细看枯瘦锦袍老人跟红衣妇人,却看不出丝毫可疑之处,他不知道老人所说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易容化装之术可说已到了出神入化境界。忽然间,他认为枯瘦锦袍老人所说的可能是真的。
因为以 ‘归一教’这么一个组合,成员必定不少,再以他们神秘,诡诈,高明的行事看,他们那些个成员也一定不是等闲人物,天下武林一下子那能凭空多出来那么多不等闲的人物,也就是说,他们那些个不等闲的成员,必然都是眼下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有此一念,他不禁为之心神震动,暗忖也早该想起来了,本来嘛,武林中一下那来那么多武功不错,行事高明的名不见经传,且见都没见过的人物!
他暗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才缓缓说道:“不以真面目示人,其目的当然是不愿让人见到他的真面目,不愿让人知道他是谁。”
枯瘦锦袍人迟疑了一下,微点头:“可以这么说。”
李亦凡接着又问:“书有未曾为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不能面对人的?”
没有说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话还算客气。
枯瘦锦袍老人道:
“那是本教的事——”
李亦凡道:“不怕你不说,我已经悟出其中的道理了,恐怕你们 ‘归一教’的人,都是眼下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吧。”
枯瘦锦袍老人身躯震动了一下,旋即笑道:“真是言多必失,不过,就算你悟出了这个道理,也没什么用——”
李亦凡截口道:
“我并不知道那高明的易容化装术,或者是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之后的真面目。究竟是眼下武林中的那一个。”
枯瘦锦袍老人道:
“不错。”
李亦凡道:“不要紧,慢慢的找一个一个会知道的。”
枯瘦锦袍老人道:
“但愿你有这个把握,只怕等你都知道的时候,甚至于等不到那时候,天下武林已经尽入我 ‘归一教’掌握了,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李亦凡道:
“我很放心,你们既然教称 ‘一统’,想尽纳天下武林入掌握,那就表示眼下武林中加入 ‘归一教’的知名人物,毕竟还是少数,凭你们少数的那些个,想尽纳天下武林入掌握,就算你们个个高明,恐怕也不是短时之日内可以如愿的,我有足够的时日一个个的揪出你们来。”
枯瘦锦袍老人哼哼冷笑道:“我们 ‘归一教’的人,原先在武林中确是少数,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少数了,而且马上就要在一夕之间尽纳天下武林入掌握之中。”
李亦凡淡然笑道:“看吧!要想把天下武林尽入掌握之中,真不是单凭口舌就能办到的。”
枯瘦锦袍老人道:
“对,看吧!我 ‘归一教’就要单凭口舌,把天下武林尽入掌握给你看。”
李亦凡道:“咱们都等着看吧!只是,在等的工夫里,是不是该谈谈你们约我见面的事了?”
枯瘦锦袍老人道:
“当然该谈,早就该谈了,你一来我就想谈!”
李亦凡道:“那就谈吧!”
枯瘦锦袍老人道:“本教约你见面,要跟你谈的,是私自出京的那位公主!”
李亦凡道:
“公主怎么样,公主有什么好谈的?”
枯瘦锦袍老人道:“你已经知道了,公主失踪了,连同车、马,还有护卫她的人,一起失踪了。”
李亦凡道:“我当然知道公主失踪了,又怎么样?”
枯瘦锦袍老人道:
“你也应该知道,她落进了我们手里。”
李亦凡道:“是么?”
“你不相信。”
“我也听说,有别的组合扬言公主落在了他们手里。”
“你相信谁,只有自己作明智抉择了。”
“我不必作什么抉择,约我见面的,只有你 “归一教”。”
“你的意思我懂了,要是想让相信,必须我 ‘归一教’拿出证据来。”
“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容易。”枯瘦锦袍老人一点头,那红衣妇人立即翻腕扬手,她手里拿着一枝凤钗,一面腰牌。
李亦凡虽认不出来凤钗究竟是不是公主乌云螓首之上的发饰,但是他看得出来,那凤钗出自大丙,绝不是一般民间之物,而且那面腰牌十成十是 ‘锦衣卫’的腰牌,无假包换。
只听枯瘦锦袍老人道:
“怎么样。”
李亦凡道:“我只好相信公主是落在了你们 ‘归一教’手里,我也不禁要为你们 ‘归一教’摇头叹息。”
枯瘦锦袍老人道:
“你为我们 ‘归一教’叹什么?”
李亦凡道:
“武林好惹,朝廷难犯,你们可知道,劫掳金枝玉叶的皇女,该当什么罪?”
枯瘦锦袍老人道:“抄家灭门,惹得朝廷派兵马剿灭了 ‘归一教’,那不是救了天下武林,省了你跟那个甄君子的事,正合你们的意么?”
枯瘦锦袍老人不愧是 ‘归一教’的右护法,不但修为不俗,一张老嘴的言辞也颇为犀利。
李亦凡一时还没有答上话来,只听枯瘦锦袍老人接着又是一句:“你明知道 ‘归一教’不怕这个,事实上你也不是那爱用官势压人的人,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显然,在这言辞之上,如今李亦凡是落了下风,他立即转了话锋:“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 ‘归一教’约我相见的目的——”
“以你看呢?”枯瘦锦袍老人问。
李亦凡道:“当然不会是要把公主交给我。”
“你也不失为一个明白人,能接佐天爵衣钵,承袭 ‘佐天爵’,不是没有道理。”
“好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们要一统的是天下武林,劫掳公主何用?而且在这个时候招惹朝廷,我也认为不智。”
“本教自然有本教的道理。”
“我等着听你们的道理。”
“本教要将天下武林尽纳入掌握之中,绝不是难事,也绝用不了多久,但是,要是还有更好的办法,需用的时日更短,谁也不会舍弃不用,是不?”
“不错。”
“本教想让你登高振臂一呼,号召那些还没有归附本教的,一起归附本教。”
李亦凡心头一震:“我?”
枯瘦锦袍老人道:“你是佐天爵的传人兼义子,继承了 ‘佐天爵’爵,天下武林尊崇佐天爵,会听你的。”
李亦凡道:“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了——”
“这是不是一夕之间,单凭口舌就能将天下武林尽入掌握?”枯瘦锦袍老人说。
李亦凡道:
“恐怕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怎么说?”
“天下武林未必都听我的。”
“谁说的?”
“你们的消息应该够灵通, ‘穷家帮’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甄君子怀着 ‘布衣侯’的信物, ‘穷家帮’却因为 ‘海底洞’汤千斤的一纸 ‘武林帖’,派出高手,通令各地分舵追杀他。”
“那是我们的事,你不必管那么多,只要你登高一呼,谁不听你的,自有我们来料理。”
“佐天爵代表侠义,代表正义,你们却要我带领天下武林往火坑里跳,陷天下武林于万劫不复,使自己成为千古罪人。”
“恐怕你说着了,只是你愿意不愿意呢?”
“我有选择的余地么?”
枯瘦锦袍老人笑了:
“你的确不愧是 ‘佐天爵’的传人。”
李亦凡沉默了一下,道:“要是我不听你们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当今这位皇上永远见不着他的爱女子,而你不杀伯仁,伯仁却由你而死,你想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当今这位皇上,是位有道明君。”
“再有道的明君,一旦拿自己骨肉的死,跟个外人衡量轻重时,我不信他仍能一点私心没有,何况他上头还有个把亲女视为心头之肉的老太后。”
李亦凡心头震动了一下,但他仍这么说:“只要做的对 ‘佐天爵’随时可以死,‘佐天爵’之所以受天下尊崇,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我们知道,可是:“佐天爵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死。”
李亦凡还待再说。
枯瘦锦袍老人忽转冰冷:“不要想在口舌之上拖延,那对你毫无帮助,只答我一句,你听不听我们的?”
李亦凡沉然了一下,脑海之中闪电百转,然后道:
“我怎么知道公主仍然安好。”
枯瘦锦袍老人道:
“这个你放心——。”
“我就是不能放心。”
“现在我们没有理由伤害公主!”
“我不能冒受骗上当之险!”
“你——。”
李亦凡道:
“我讲的是理,假如易地而处,你们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
枯瘦锦袍老人冷笑道:
“不要跟我们进理,这根本就不是讲理的事。”
李亦凡扬起了双眉。
枯瘦锦袍老人及时道:“你想干什么?你只有乖乖听我们的,除非你能不顾那位公主安危生死,我们料准了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