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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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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庄若敏心中仍有阴影,害怕被过去那群损友找到,所以无法安心待在某个地方,但汪士泉仍坚持要将她留下,留在便当店、留在骆家,留在他可以掌握的地方。

    他将实际状况告诉了骆叔与阿姨,他们都很心疼小敏,也直说要小敏就住下,他们会负责保护她。

    骆叔是这样说的“既然孩子改过向善,做父母更应该拉她一把,绝对不能再让她走回老路。”

    于是何欣美将庄若敏带在身边就近照顾,几乎可说每天都盯着——在便当店工作时,将她带身旁;出门采买时,也将她带在身旁;开车去送便当时,更将她带在身旁。

    小敏虽然表情仍有些许畏惧,不过倒时乖乖跟着,这一趟离家,多年在外飘泊,让她吃足了苦头,能回家也是好事。

    只是何欣美也发现,小敏的反应迟钝了许多,显得畏首畏尾的,尽管恢复了以往的乖巧听话,却完全不敢说话,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受到惊吓,真的让人很心疼。

    但欣美不管,她是真心将小敏当成女儿看待,自己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模样,做父母的都很疼爱。

    开着车,母女两人回到了便当店,今天一早就把小敏挖起来陪她去买菜,顺便联络一下中断多年的母女感情。

    小敏看来精神不错,尽管很沉默,眼神里似乎还有着一丝不确定,透过小泉那孩子循循善诱,问出了这段时间小敏的经历,更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心疼。

    原来小敏假释出狱后曾在别的地方住下找工作,想要重新开始,可是过去那群跟小敏一起鬼混的人到处找小敏,让她非常害怕,这才会到处流浪,根本无法安定。

    几天前小敏流浪到便当店时,已在外飘泊了一个月,她身无分文,更别提吃饱,难怪那天看到小敏时,她会显得这般惊恐、疲累。

    握着女儿的手“小敏,我们回家喽!别怕。”

    “妈妈”

    “没事了,乖,别怕。”

    “妈妈,小泉哥哥呢”

    “他喔!”何欣美笑了笑“他总要回台北啊!毕竟他还有工作,不过别担心,他有说过这个周末会赶回来。”

    小敏脸上的表情隐约透露着失望。

    “小泉一定会回来的,事实上,他也很不想回台北,这些年他一直念着你,你能回来,他比谁都开心。”打开车门,回头对着一旁的小敏说:“下车吧!”然后何欣美自己先下了驾驶座。

    庄若敏则赶紧跟进,帮着何欣美将采买来的各色蔬菜统统用推车搬到厨房,何欣美笑看着女儿,心里很肯定那个贴心的小敏一直都没消失。

    突然间,她的胸口一阵翻搅,剧烈咳嗽,咳到上气不接下气,着点没昏过去,即便停住了咳嗽,她开始觉得头昏眼花,精神显得不济。

    “难道又感冒了吗?”于是何欣美从口袋里拿出口罩,罩住自己的口鼻,深怕等一下处理食物时会污染食物,这样对顾客也不好。

    走进店里,恰好看见庄若敏将蔬菜推进厨房,这时几个原本聚在一旁交谈的员工看见何欣美走来,立刻涌上前。

    “老板娘,你怎么了?”看她戴着口罩。

    “人有点不舒服。”皱眉“你们怎么不去帮小敏啊?”

    “说到小敏老板娘,真的要让小敏留下来吗?”

    “当然,她是我女儿耶!”

    “又不是亲生”嗫嚅说着。

    “你们在胡说什么?”

    “不管是不是亲生,她”比比脑袋“这里是不是正常啊?有没有吸毒吸到脑袋都坏掉了?”

    “不要胡说!”很生气。

    “老板娘不要生气,我们会担心啊!况且那时候你记得吗?小敏有带人来店里闹我们是真的很担心啊”何欣美不理“不用担心,有事我负责。”走到厨房,厨房里有几个人正站在一旁看着小敏一个人搬菜。

    何欣美皱眉,真弄不懂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那几个人看见何欣美走进来,也涌向她,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小敏,当然问题也跟刚才那群员工说得如出一撤——

    “这个小敏会不会有问题啊?”

    “就是,她她以前有吸毒耶!”

    “而且”

    “不要再说了,我说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

    庄若敏其实都有听到,但她不敢搭话,只能装作没听到,赶紧离开厨房,可是前头也有一群阿姨聚在一起讨论,她也不敢过去,只好站在厨房通往前场的通道罚站、发呆。

    何欣美走出厨房就看见若敏一个人站在那里,双眼无神,有点不安,她立刻联想到女儿可能听到店里那些阿姨的谈话,走向她“小敏,怎么站在这里?”

    “”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心里很受伤,却什么都不敢说,何欣美很心疼,只能伸手抱抱女儿。“没事,不要想太多”话还没说完,一连串的激烈咳嗽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这一次咳嗽似乎更为激烈、剧烈,咳到连她都止不了。

    庄若敏看到,反过来帮妈妈拍抚背部。

    何欣美不停咳嗽,最后甚至隐约从她戴在嘴上的白色口罩外部看见一丝血丝,然后扩大为一摊血迹。

    “妈妈”

    何欣美取下口罩,更骇人的画面出现,她的嘴唇也沾满了血,她赶紧用手擦去,嘴里直嚷着“没事,没事,别担心,妈妈去清洗一下。”

    庄若敏看着何欣美走远,一颗心已从先前的难过转为担心不已,一双眼晴望着母亲离去的方向,始终无法移开。

    接着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何欣美怕小敏再听到什么话,干脆把她带在身边就近照顾,让她帮忙切菜、炒菜。

    不过何欣美也发现,小敏的手艺还不错,以前在便当店学的技艺她没全部忘记,这是件好事,将来可以藉此让小敏慢慢回到正常生活。

    也许有一天,当她体力无法负荷便当店的工作时,就可让小敏撑起整间便当店

    转眼间到了中午时分,又是忙碌不可开交,装好的便当都分送给邻近的贫苦人家后,开始迎接上门的顾客。

    每个上门的老顾客看到欣美,都是热情的打招呼,欣美尽管身体不适,也会热切的回礼,毕竟在这些左邻右舍的居民心中,何家便当历史悠久,早已成为第二个当地居民的活动中心,许多居民每天都要来上好几回。

    在这里不但可以跟老板娘聊天,还可以跟邻居联络感情,又有美味可口的餐点可以享用,不过左邻右舍看到了小敏,每个人也都是忧心忡忡,拉着欣美就到角落交谈,内容都是关于小敏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再来闹、会不会还在吸毒的问题

    何欣美此时身体的不适状况已到达顶点,经过一个早上的忙碌,她的精神显得不济,只能靠着点头与摇头来应付左邻右舍的询问。

    终于应付完客人,何欣美想要回到柜台继续忙,却发现此时她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才一转身就昏倒在地!

    众人一阵惊呼,庄若敏立刻冲上前拍着母亲的脸颊“妈妈?妈妈?”她自己已吓到脸色发白。

    一旁有人帮忙打电话联络救护车,可是庄若敏等不及,立刻拉着母亲的双手,让母亲跨伏在自己肩头,然后一使力将母亲扛在背上。

    真的可说非常吃,她自己就是个瘦弱女子,怎么有办法扛起另一个人?!可是看见妈妈昏倒,她什么都不顾了。

    立刻冲出店门口放声大喊“救命啊!妈妈昏倒了”然后想这样喊不是办法,赶紧自己往前走去,看可不可以拦到出租车?

    她非常费力的往前走,全身用力到不断冒汗,却不敢停下,因为妈妈还要靠她救,她不能停下不能

    此时身后传来呼喊声“小敏,怎么了?”

    话才说完,立刻有人奔向她,一把接过她背上的何欣美。

    庄若敏则是一回头看见来人。“小泉哥哥,妈妈昏倒了”话一说完,泪水也崩溃而出。

    汪士泉立刻抱着何欣美上了车,载着阿姨还有小敏赶到医院,同时联络人在公司的骆叔。

    他嘴里不断念着该死,不过才回台北几天,怎么就变成这样该死

    他心里隐约有着不好的感觉,一切都将改变,对于他和小敏而言,将是天崩地裂的改变。

    何欣美住进医院接受检查,住院那天,医生只是大略看过她的状况,听到庄若敏叙述欣美阿姨咳嗽到吐血的事,不禁皱起眉头。“要做切片检查,一个星期后才会有结果。”

    于是他们等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尽量正常度日,庄若敏继续在便当店帮忙,即便便当店里的员工与客人对她都不太友善,似乎有点排斥她,故意叫她去洗碗或倒馊水,她也没反抗,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都在妈妈身上。

    至于汪士泉,他的变化更大,他趁隙返回台北一趟,辞掉了投资公司的工作,不管对方开出多高的价码慰留他,甚至愿意让他再放一个星期的长假,但他还是坚定请辞。

    一来,欣美阿姨病倒,骆叔已无心工作,他必须进骆叔的公怀帮忙撑着公司运营,毕竟有多少农人靠公司来销售他们的农产品,有多少农夫的家庭靠着公司吃饭。

    二来,小敏回来了,即便他人在台北,也会挂记着这里的事,既然如此,人总有一天要落叶归根,那就提早吧!

    所以他回家了,回到自己的家,进了骆叔的公司,帮骆叔暂时撑住。

    骆叔说很感谢他这样的决定,因为此时此刻正是骆叔心中最慌乱、最痛苦的时刻。

    看来欣美阿姨病倒的事几乎将骆叔给打垮,最亲爱的人生病住院,自己却无能为力,整天只能提着大包小包往医院跑,生死只能交给医生,甚至交给上帝。

    还有小敏,小敏的情绪似乎也很不稳定,她哭的时间变多了,但都不是为了便当店那些阿姨对她并不友善而哭,而是为了妈妈。

    汪士泉问过她,希望她宣泄心里的压力,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擦干眼泪继续洗碗。

    当然,他也曾试着去跟便当店的阿姨们沟通,那些阿姨们其实都是好人,只是始终记得当年小敏的言行,出于人性才会对小敏不友善。

    那些阿姨只说,她们也不是讨厌小敏,反而有点怕她,现在的小敏看来很乖,可是都不说话,又很阴沈

    “而且怎么小敏一回来,老板娘就住院了”

    “这跟小敏有什么关系呢?”看着人在店外处理垃圾的小敏,汪士泉真的替她好心疼,难怪她会偷偷哭得那么惨,想来她也把这莫名其妙的责任扛在自己身上吧!

    在这七天的等待中,他们尽量过着正常日子,骆叔都待在医院,小敏则待在便当店帮忙,或是回家照顾几个弟弟、妹妹吃饭。

    他则算是最忙的人,要进公司处理事情,要到医院跟骆叔讨论,顺便探视阿姨,也要到便当店看看小敏的状况,或是到骆家看看几个弟弟、妹妹,几乎要到很晚的时候才有时间回自己家。

    这段日子,每个人心里都像是压着重担一样难以喘息,也笑不出来,尤其是小敏,她回来后一直害怕被过去的损友找到,似乎也怕会拖累便当店,现在阿姨又病倒了,她更是频临崩溃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