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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呼啸着微凉的风声,阿七看着眼前树木葱茏,山石崎岖。叶寒凉几乎是将她抱在怀中,脚下片刻不歇,逃命一般,很快便下了山来。背上沁着一层凉凉的薄汗,心兀自跳着。
紫衣阁建筑布局奇异之极,两人兜兜转转许久也未能走出来。
叶寒凉眼见被困在花树丛中,天色已大亮,远处脚步声声,人声鼎沸,心中不免着急。
叶寒凉。
阿七拉了拉他的衣袖。
让我试试。
你可以?这些亭台楼阁、树木花丛,依着奇门遁甲之术布局而成,并且变化万端。
她皱着眉,好像见过类似阵法的图样,可是脑海里却一片混沌。但依然拉着他的衣袖,依着感觉七绕八绕地穿庭过院,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一通,还得避着警卫。一黑衣卫捉刀而过,叶寒凉一把拉拽着她掩在怀中,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叶寒凉捂着她的嘴巴,缓缓地摇头。脸上那道伤口映着微微晨曦,红艳柔媚,妖冶莫名。
一盏茶功夫,在那丫头的带领下,竟真的走出那迷宫一般的建筑。一条清澈的河流自眼前蜿蜒而过,河中飘过一只窄窄的乌篷船。船夫戴着斗笠,握着一支翠绿的竹竿。
叶寒凉站在岸边,阿七推了推他。
咱们要搭船吗?
远处黑衣卫已苍蝇一般涌了上来。
叶寒凉点点头,冲着船夫喊话道:
船老大,可否行个方便?
船上的船夫似聋似哑,全不搭理他。黑衣卫已到眼前。
走!抱紧我!
叶寒凉想且不想,一把搂住那女孩柔软的腰肢,矫健如一只雪白的鸿鹄,纵身跃起,已离岸数丈,如蜻蜓点水,双足轻轻掠水而去。弹指间二人已落在船板上,阿七摇晃着身子,半边身子倚在他身子。叶寒凉扶着她。眼前河水碧绿,秀丽若一条清澈透明的飘带。早晨浓雾尚未散去,船过江面,宛如行走在仙境。
公子好俊的轻功。
阿七这才细细打量那撑着竹篙悠悠立在船头的老汉,一袭青衫,两鬓斑白如霜,笑容和蔼地望着她。
前辈缪赞了。
叶寒凉拱手作礼道。
老头儿,你怎么随便搭客?
一绿衫少女探头而出,一脸不悦地瞪着船上二人。转而神情一变,满眼惊愕。
怎么是你啊?阿七姑娘。
绿衣少女从船舱中钻了出来。
爷爷,是阿七姑娘。
老船夫颔首一笑,眉舒目展。
阿七姑娘,别来无恙。
阿七不解地望着那一老一少,她对这二人毫无印象。但依然敛衽恭敬地道:
前辈,这位姑娘,小女子有礼了。敢问,我们可是旧识?非阿七无礼,实在记不起二位……
她歉然一笑,眼颦秋水。
绿衣少女快步掠到她面前,轻若流云。
你记不得我们了?失忆了?那位裴公子呢?他又是谁?
绿衣少女愕然道,迅速地捏住阿七的一只手腕。
你做什么?
叶寒凉警惕地抬手挡隔掉那女孩的手,绿衣少女却快速地换了另一只手,握住阿七的手腕。
阁下莫急,我只是看看她的脉象。好好的人为何失忆?
不必劳烦姑娘,她好得很。
叶寒凉将那不知所措的女孩儿拉到身后。
小竹笋,别闹了。
手执竹篙撑船而下的老船夫,正是那道骨仙姿的竹篱子,他虽诧异短短两个来月未见,这姑娘为何认不出他们,但依然出声制止了绿衣少女。
小竹笋大为不悦,嘟囔着嘴退回船舱。
叶寒凉对着那须发皆白的老人颔首一笑,探手入怀,摸出一只荷包,在手上掂了掂。
前辈,晚辈失礼了,多有叨扰,且以此物作为船资,可否?
说罢,便将手上的荷包抛至老人跟前。
竹篱子顺手一捞,将那白色绣着桔梗花的荷包接在手上。
公子好生慷慨!
老头看着掌中沉甸甸的荷包,高声道。
不过是顺水行舟,老朽岂敢如此贪婪?
有劳前辈和姑娘了。
叶寒凉无所谓地摆摆手,对着阿七温润一笑。
真大方。
阿七咋舌不已,那一袋子金叶子,少不得值几千两银子。可抵得上怜孤堂那些孩子多少年的伙食费?
那老朽就笑纳了。
竹篱子将荷包收入怀中,笑容灿烂。
小竹笋,快些奉茶,请阿七姑娘和这位公子入船舱一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免贵姓叶,前辈叫我阿寒便好。晚辈失礼了。
说罢扶住阿七将她送入船舱,船舱空间极其窄小,坐着那绿衣少女,还摆放着几只竹筐,筐里装满了翠绿的草药。他看着阿七安坐好,便退出船舱外,目不离人地守在船舱口。
船悠悠地荡开碧绿的河水,往远方飘去。
船舱内小竹笋颇为不快地盯着阿七看了又看。她心中愤懑不已,那位裴绾公子几乎是拿命在救她性命,这薄情寡幸的女人,她还好意思笑?
你的脸怎么搞的?
小竹笋见到她脸上的那道伤,冷冰冰地道:
可是刀伤?
阿七点点头,心中疑惑不解,她不明白这位秀气的小姑娘与她又无仇怨,为何态度如此恶劣?
小竹笋心中对她大为不满,却依然在竹筐里翻了又翻,翻了半天翻出一棵极秀气的草药,叶片修长,中间开着白色花瓣。又从炉子上倒了一杯热茶,仔细地清洗干净了。掰成好几截扔在一只小药钵中,用药杵一下一下地捣烂了。
这是白芨,有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功效。你运气永远那么好,遇上我和爷爷。你别动,我帮你敷上。
说着便把那凉沁沁的草药糊糊抹在她的脸上。
阿七感激地道了谢。叶寒凉也不住地道:
有劳姑娘了。
忙不迭地称谢不已。
方才是被人追杀?
小竹笋白了她一眼。
上次差点丧命,我爷爷出手救了你。更是那裴公子舍命相护,他人呢?你为何又和这位公子一起?你们不是去了昆仑宫了吗?
阿七惊愕万分地看着那绿衣少女。
我一直在昆仑宫,与姑娘和前辈皆是初次见面,并不识得姑娘。你说的裴公子,又是何人?
抱歉姑娘,她……一度受了很重的伤,如今正慢慢康复中,有些事情有些人却记不得了。还请姑娘见谅,莫要逼她。
叶寒凉见那绿衣少女气得要跳起来,忙打圆场道。
小竹笋坐在她对面,盯着她脸上青绿色草药糊糊。
我打小跟着爷爷行医救人,虽不敢托大,却愿意为姑娘诊断一二。且看看你体内的寒毒解了没有。
说着一只手便搭了上去。
怎么啦?
阿七看着那张神情变化极迅速的脸,忍不住问道。
小竹笋皱着眉,一皱再皱,轻轻松开她的手,嘴巴张了又张,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阿七拉了衣袖掩上自己雪似的皓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