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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寻找叶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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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阿七!

    幽暗的灯光朦胧地摇曳着,滴嗒的水声,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回响。

    阿七!阿七!

    那戴着手铐脚镣的少年,奄奄一息地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之上。

    他的雪一样白的胸口赫然裸露着一个血淋漓的洞!

    阿绾!

    她猛然惊醒。汗水浸透了衣衫。

    她为何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天已大亮,一抹朝阳透过圆窗,落在地毯之上。

    她看着那抹光亮,怔然出神。

    鸳鸯推门而入,手捧一套新衣。

    姑娘,你醒了。这一夜睡得可安好?

    鸳鸯浅浅一笑。

    我们家公子说了,你若醒了,换好衣衫,便去寻他,他已在楼下候你多时了。

    他倒起得早。

    阿七接过她递来的一捧雪一样洁白柔软的衣裙,仍在为昨夜的噩梦惊悸。

    公子对姑娘的事,委实上心呢!姑娘昨夜没睡好么?你的脸色可不大好呢!

    你……你……且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鸳鸯掩嘴轻笑,抬手扯下她的衣衫。

    公子命我为姑娘更衣,你若将我赶出去,可是要害我受罚?

    阿七怔然。

    那鸳鸯手脚轻缓地为她更换着衣衫,那温凉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她光洁的肌肤,她浑身起着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我……我自己来……

    鸳鸯不说话,为她整理好衣裙。看着菱花镜中的婉约美好的少女,轻轻一叹。

    真是美极了。怪不得连我家公子那样冷情冷性的人都对你高看三分……

    阿七羞红了脸。

    你说什么呢?我跟他可不熟。

    但他却为你将二楼主赶出了花萼楼,还当场毙了王妈妈,那老虔婆可是花萼楼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姑娘们可没见过他那样雷霆大发的样子。

    鸳鸯将那支莲花簪子插在她高耸的发髻之上。

    你们花萼楼逼良为娼,该趁早关门大吉才是。

    阿七看着镜中自己美丽动人的脸,愤然道。

    姑娘,你可别在公子面前说这种话,把他恼了可没好果子吃。

    我实话实说,怕他做甚?

    阿七将头上的簪子扶了又扶。

    好啦,姑娘,公子他还在楼下候着你呢!

    阿七跟着那鸳鸯下了楼,乌木莲花簪斜斜插在乌黑的发髻之上,藕似的颈脖雪似的白。花萼楼停业不待客,楼里冷清不已,姑娘们都闲闲地倚在栏杆处,看那小丫头一袭白衣娉婷袅袅地走下楼来。一个个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楼主竟为了那样一个丫头将二楼主赶了出去。难不成他是看上了那丫头?

    可不是?昨晚不是将那丫头留宿在房中了么?

    楼主那么清高,眼睛长在头顶之上的人,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寻常的小丫头?

    ……

    阿七几乎是捂着耳朵,飞奔下来。门前停着那辆马车,那青月公子掀帘望她,阿七迈步踏入车厢内,那清高的花萼楼楼主一脸淡漠地端坐在车厢中。

    怎么这样慢?

    阿七坐在他身边,莞尔一笑。

    青月公子,早啊!

    那支乌木发簪在他眼前摇曳不已。沈青月敲了敲车壁。车夫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我问了画舫上的姑娘,你莫要抱太大希望。

    他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佑。

    阿七握着双拳,脸上挤出一抹惨淡的笑。

    但愿。

    沈青月倚靠在车壁上,闭了双目,摇晃着。马车出了城门,沿着城墙根,一路狂奔而去。一条玉带似的江水蜿蜒前行,清碧的江水,飘摇着翠绿的水草。简陋的码头,停泊着一条乌篷小船。船夫立在船上,戴着箬笠,扶着橹。

    沈青月推开车门,掀着门帘,走了下来。一双修长细白的手伸了出去。阿七拉着他的衣袖,迈步下车。温凉的风,吹拂着她的衣衫。

    老人家,可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孩儿?

    阿七迎了上去,衣衫猎猎,眼底是刺目的阳光。

    船夫摇了摇头。

    沿着河岸,一路逡巡,最终一无所获。她站在河边,看着满脚的泥水,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流淌下来。

    前面有一家渔村,上车,去问问。

    马车往渔村驶去。路很泥泞,好在车夫车技还过得去,摇摇晃晃走了许久,便进了一片小渔村。清一色茅草屋,屋前围着简陋篱笆,院里挂着破旧的渔网。光脚丫的小孩衣衫褴褛地在泥地里跑来跑去。

    小弟弟,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哥哥,他左眼角上有一道这么长的疤痕……

    阿七拉住一个满脸污渍的小孩,比划着。

    没有。

    小孩瞥了她一眼,快速地跑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村子里绕了数圈,一无所获。

    阿七坐在村口那株老香樟树下,神情沮丧。绣着淡蓝色

    小花的鞋子沾满泥点。

    沈青月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她。

    这下死心了吧!

    阿七仰起满是泪水的脸,璀璨的阳光落在她脸上,闪闪烁烁。一双哀怨迷离的眼睛,令他心头触电般地一阵颤栗。

    一群小孩衣衫破烂地骑着竹马哗啦而来,一个个面黄肌瘦,又脏又臭,带着难闻的鱼腥味儿,打她面前晃过。

    人群中冲在最前面的小孩个子稍高,赤着脏兮兮的脚,扎着一支冲天辫,脸色极怪异,泛着冷冷的银光。

    阿七跳起来!

    冲到那群脏孩子面前,一把揪住那支冲天辫。

    夺下那张面具。

    一张脏出天际的脸,仰视着她。

    这面具,你从哪里得来的?

    阿七顾不得嫌他脏,狠狠地揪住他破烂的衣裳。

    河……河边捡的!还给我!

    小孩用力挣脱她,伸手去夺她手上的面具。

    阿七扬手推开那小孩,抱着那张面具,心碎不已。

    难道那大魔头真的……

    小孩,过来!

    沈青月掏出一只青色的荷包,取出一块碎银。

    那面具我买了。

    小孩得了银钱,欢天喜地相互地簇拥着跑开了。只余她一人心魂俱丧地站在灿烂的阳光下。太阳老高了,在头顶不住地旋转,旋转。她再也支撑不住,如一朵白花,从高枝上飘零而下,跌落尘埃。

    沈青月眼见她摔倒在地,如风一般疾掠而去,一把扶住她。

    她再也隐忍不住心中的忧伤,整个人伏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等她情绪渐稳,哭声渐小,沈青月才缓声道:

    你可还有去处,我送你回去!

    昆仑宫。

    她仰起一双哭得红如蜜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那张惊愕的脸。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