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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流云拥着她慢慢穿过园子,走过大堂,上了楼梯,全不在意众人暧昧玩味十足的目光。彼时阿七仍一副俊美无俦的少年妆扮,一袭白衫,发髻高耸,斜斜插一支乌木发簪,露着雪白藕似的一截粉颈,体量婀娜纤细,雌雄莫辨,竟别有一番韵味!
而傅流云天生的一段风流气质,全在眉间,尽在眼底,他看她时的眼神,温柔如斯,那似水柔情,那小心在意,令人艳羡,令人称绝!
待他二人上了楼,他们又开始讨论那块值两斛珍珠的牡丹金牌。
小花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圈椅中,吃着点心,喝着茶。
傅流云随手拿了一只梅瓶递给阿七给她插花。
绾哥哥,你今晚真的要去如意坊吗?
是啊,所以叫你来帮我照顾阿七,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傅流云抬眼望她,伸出玉似的手,给她沏了一杯茶,坐在她对面。
花非花忙将腿放下,乖乖地端坐好。她讪讪地笑着,满嘴点心嘟嘟囔囔着。
我长那么大还没去过如意坊呢,要不,你带我也去开开眼界?
傅流云白了她一眼,拿了一块桂花香酥饼放在小碟中端在阿七面前,倒了一杯茶给她。
你给我好好在这陪着阿七,哪里也不许去!乖乖地等我回来。等我办成这件事,我自会重重赏你!
当真?
花非花孩子似地跳起来,拉着他的手。
赏我什么啊?
傅流云甩开她的手,嘻然一笑,在她额上弹了一指。
赏你一巴掌!给我好好看着阿七,她若出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傅流云甩开她的手,走到桌边,提笔疾书。
花非花见他那样,好不生气!
阿七微微一笑道:
你别惹他了,快来,咱们喝茶聊天。
花非花一腔火气没处撒,愤懑地坐到阿七对面。
你倒不怕死,云淡风轻得很呐!
阿七莞尔一笑,给她斟茶。
人终有一死,怕又有何用?
她抬眼看了那傅流云一眼,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那少年依然伏案疾书,不理会任何人。
他在写什么?
花非花吃着茶点,眼光却一直瞥向傅流云身上。
阿七端起茶杯,微微摇着头。
哎,我好无聊啊!绾哥哥,要不我陪阿七姑娘去城里逛逛吧!阿七,你是第一次来如意城对吧!
花非花拍拍手搁下手中吃了半块的糕点。
不许去!
傅流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你又不理我,我无聊得很。我想陪阿七姑娘出去逛逛街,你又不肯!你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花非花极不悦地瞪着他。
今日如意城里不比往昔,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不放心你俩出门。况且,阿七病体未愈,你这做大夫的竟也不体谅一下?
他收起笔墨,一脸松快地走到案前,坐在阿七面前。
我会尽早赶回来,你们哪也别去,听到没有?
好。
阿七端着茶杯,眼波流转。
你当心点儿。
她本想问他,是否一人孤身前往如意坊。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只在心里默默祈祷,求神灵保佑他平安顺利归来!
天一入夜,傅流云便换了身素净淡雅的衣裳,坐上了马车孤身前往如意坊。
花非花掏出一只白色小瓶儿自车窗前递给他。
只有两个时辰药效,速去速回。
傅流露疑惑地拿着瓶子。
里面是我新研制的药丸,服了它容颜会略有变化,你若顶着这张俏脸到如意坊去抛头露脸,傅伯伯恐怕立刻要差人来抓你回去了!
我本想戴个面具糊弄一下,你这个更好,谢啦!
傅流云欢喜一笑,对着前来相送的阿七摆了摆手。
回屋去吧!
阿七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他临行前给她的一卷书。
你若是无聊便翻翻这卷书,打发打发时间。
他走了,上了那辆极华丽极阔大的马车。
八只紫金铃挂着烟青色流苏坠子,在晚风中飘飘荡荡。四匹神骏异常的枣红色西域宝马,拉着镂着精致雕花挂着垂垂帘幕的车儿不急不徐地走在熙攘的大街上。铃声清越,即便是在人声嘈杂华灯初上的大街之上,那紫金铃儿也丁零响个不停。
傅流云微闭着双眼,修剪得极整洁的手指,如十个酣睡的小婴儿白白净净地蜷缩在他微凉的掌心。这是他首次参加如意坊入幕之宾的选拔。心竟莫名地悸跳着。阿七担忧的眼神飘落在他脸上,如此刻挂在车厢里那盏琉璃灯发出的幽幽温柔的灯光。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麒麟玉佩,玉佩光洁,微凉,让他乱跳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
马车行了约一柱香时间,忽然停了下来!
傅流云掀开帘子,璀璨夺目的灯光立马涌进他的双眼,那些灯光从一个地方照射而来,那便是眼前那座高楼。七层的高楼,满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各种形状各种造型的漂亮花灯上写着不同女人的名字。正中最大的那盏花灯上写着媚如雪三字!
他早该清楚这如意坊是什么地方。
他下了马车,径直朝大门走去。一阵氤氲的香风遥遥飘来!
傅流云皱了皱眉,这种味道,他并不喜欢。那是女人身上浓郁的脂粉气息。
他慢慢地走向那长长高高的台阶,台阶两侧摆满了花篮,鲜花怒放,灯光璀璨。高大华丽的门楼上挂着如意坊的巨大招牌。
那一身粉红轻纱长裙的二十来岁的女人目光清冷地望向他,那目光像一把扫帚上下清扫着他修长的身体。
这位公子,请留步。
我没有请帖。
傅流云见别人入门都递上请帖,但是他确实没有请帖。
粉衣女子身后的青衣小婢手中托着一只描金彩绘的乌木托盘,盘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九块金光闪烁的牌子。牌子上镂着形色各异的花朵图案,有芍药,菊花,梅花,莲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
没有请帖有金牌也可以呀!
粉衣女子轻摇着手中的纨扇,笑容满面地指了指托盘中的金牌!
傅流云从怀中摸出那块值两斛珍珠的金牌,放在托盘之中。
请公子在此留名!
粉衣女子招了招手,一碧衣女子马上端着一只托盘过来,盘子里放着一张空白的洒金名帖,一支羊毫毛笔。
傅流云拈起毛笔,低头想了想,写下三个飘逸灵动的三个字:柳飞絮。此时他一身白衣,飘然若风中拂柳,这一身却极衬这个名字!
原来是柳公子。柳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