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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风雨后的黄昏,我看到它静静地躺在林中小路上的落叶中间,以枯叶的形状,枯叶的颜色,和枯叶那淡然而高贵的气质,与风雨后盈铺于地面的落叶融为一体。它静静地躺在枯叶中间,若不是它那枯叶般的双翅,因粘了雨滴而在黄昏的天光下微微闪烁着蝶粉的光泽,我一定会把它认作一片在风雨中飘零的落叶。
枯叶蝶,它真的太像一片枯黄的落叶了。作为蝴蝶,它既没有绿波凤、金皇后、绿带燕、克里翠凤、软红绫们那美艳的名字,更没有它们那姹紫嫣红的外形。但是,它同样以蝶的生命形式存在着,完成作为一只蝴蝶的生命历程。当那些外形艳丽,多姿多彩的蝴蝶们在春风中翩翩起舞,在花丛中快乐地恋爱时,枯叶蝶并没有因自己身上不具备花朵们的颜色而悄然独处。它们那与生俱来的热爱春天、热爱花丛、热爱生命的天性,使它们同样呼吸着春天的气息,享受着大地的赐予。在清晨,在黄昏,在午后融满花香的微风中,枯叶蝶与其它美丽的蝴蝶们一样生活着。不同的是,那些绿波凤、金皇后、绿带燕、克里翠凤、软红绫们,以花朵的形象在忙碌着,而枯叶蝶只是如一片枯叶,静立于枝头或者草丛中。它们对露水,对微风,对阳光,与别的蝴蝶们一样敏感;它们来往于花草丛中,起舞于每一个晨昏,有着的是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宁静。
我们中间,其实有着很多“枯叶蝶”们。当然,我并不是指外形如枯叶蝶般不能引人注目,而是指他们的生存方式,与枯叶蝶有着相似之处。这些“枯叶蝶”们,散落在社会的各个场景里,他们具备着一定的智慧和才能,他们的能力丝毫不比那些活跃于社会各个亮丽场景的“风光人物”差,他们甚至常常能看出那些“绿波凤、金皇后、绿带燕、克里翠凤、软红绫”们的失误,并有足够的能力对那些失误进行勘正。
不过,千万不可以把“枯叶蝶”与“落魂英雄”和愤世嫉俗者混为一谈,两者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别。“落魂英雄”愤世嫉俗,以忧戚的表情沦落风尘,常常长歌当哭,抱怨社会的不公,时运不济。而“枯叶蝶”们只会报以淡然的一笑,就是那种超物欲的纯净的浅笑。
无论是对待“美丽凤蝶”们的喧哗,还是对待“落魂英雄”们的愤懑“枯叶蝶”都只报以淡然一笑,就那超然物欲的纯净的浅笑。
要辨认“枯叶蝶”并不难;当那些“绿波凤、金皇后、绿带燕、克里翠凤、软红绫”们从这个主席台狂奔向那个会场,从这场宴会火急火燎地赶往另一场宴会时“枯叶蝶”们正坐在午后的阳光下,细细地品尝着自己所煮的咖啡,或者正为一篇好文,一首好诗,一片好树林而兴味盎然;当“落魂英雄”或愤世嫉俗者在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而愤愤不平、而尤天怨人时“枯叶蝶”们已洗去一天的尘劳,正在林中散步,并抬头望望宁静的夜空,由衷地感叹一声:啊,今夜月色真美
这一切,决非“枯叶蝶”安于天命的慵懒,而是取决于他们超然物欲的生存智慧。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说的就是这些“枯叶蝶”们。在阳光下,他们觉得生命的每一刻其实都被命运关爱着,感受着平凡琐碎的日子里蕴藏着的无穷生机,体味着活着的喜悦。他们对生活抱着的是一份体贴关爱和悲悯的情愫,所以“枯叶蝶”才会拥有落叶般的坦然宁静和高贵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