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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我生下来是为了得病的。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不,你生下来是为了造福社会的。我不解。他说,因为你在不断的使用别人没有用过的药品。我恍然大悟。
伴着轻快的敲门声,妈妈走了进来。我熟练的将tvb的网页切换成了cctv。当她看过已运行正常的web后,笑了。然后离开。房间内回荡着她四年如一日的话,记得喝药。
电脑桌边放着因长期盛药,变了色的瓷碗。四周镶着含苞待放的杜鹃,当然是花。一直都喜欢一句诗:"杜鹃枝上杜鹃啼"
中药特有的"清香"很快就布满了屋子。苦涩的。呛的人透不过气。爸爸常说,那是树根,树枝加上刚繁殖完的蚂蚁一起熬出了爱的。我不已为然。还问他,有带四对胸脚,末端有毒钩的蝎子吗。
他又如期的出现在聊天室里。他的第一句问候总是让我微笑,今天你喝药了吗。不变的,暖暖的。我从不问他的名字,及qq号码。因为我知道他会出现。即使消失也会在某天用同样的语气问我,今天你喝药了吗。
不知何时开始,我爱上了寂寞。之后,将自己封闭。网络是我唯一的世界,倾诉和聆听。我会将名字挂在聊天室里,然后去tvb,看八卦,听歌。为的是让他知道有个人在等他。
他告诉我,昨天他在路边拾到一只小猫。雪白的,娇弱的。像我一样。
我问他,那你给"她"喝药了吗。
他笑笑,没。"她"不需要。
我不解。
他又说,因为有我在"她"身边。
我将聊天室的窗口缩小,打开qq。人很多,我看见一个叫"木村种树"的。忽然想到,他是不是卖药师傅的师傅呢。再回到聊天室时,他的留言已经数行。
他说,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又溜出去玩了?
我回答他,你终于适应了。真好。
他笑笑,你是个管不住的人。
我摇摇头,不。那只是我的心。他的网名蛮有趣的,叫"花苍蝇"。有一次我问他,我的药里,有你吗?他沉默了好久,告诉我,有时候你让我很心疼。
门被敲了三下后,停止。这是妈妈暗示我休息的声音。我关掉灯,随后看了看表。还早--23:31"27""。我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寂静的午夜,我喜欢听"老鹰"乐队eagles的加洲旅馆。那是一个人独自聆听的经典。--mirrors on the leiling , the pink champagne on ice 。 and she said ,"we are all just prisoners here of our own device。"(屋顶上嵌着镜子,粉红的香槟置于冰中。她说,"在这里我们都只不过是自己营造物中的囚徒。")
他又一次出现在聊天室里,我微笑着注视着屏幕。我知道他会第一时间跟我说话,就像我会从几百个名字中认出他一样。
他的第一句问候让我意外。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
我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
他告诉我,因为我要搬家了。电脑也会卖掉。
我微笑道,你可以留下它的。
他说,不。家里需要钱。
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这大概就是家庭变故带给我们的无奈。他的未来是坎坷的,像我的生命一样渺茫。也许明天就是终点。
他问我,你的名字告诉我。
我敲出网名,颓废的灵魂。你知道的。
他无奈的说,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
我自信的告诉他,你还会出现的。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说,记得照顾自己。记得常微笑。明天的明天我还会对你说:"今天你喝药了吗?"
之后,他的名字消失在聊天室。我默默的注视着屏幕。没有眼泪的送别。因为已经不知道流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种透明,晶亮,带着温度的液体。不属于我。
加洲旅馆进入尾声。eagles的声音变得清晰--"you can cheek out any time you like , but you can never leave。"(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结帐,但你永远也无法离开)
后记:有时,告别是一种必然。
生命本身就是一次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