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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式吃人的工作开始了,只见那个小喽罗把水直泼到宋江脸上,这宋江见状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不久了,而且在临死之前还要遭受那剜心之苦不由哀声叹道:
“不想我宋江居然死在这里!”
这边那锦毛虎燕顺本就一直在看着那几个小喽罗的行事,不想却亲耳听得这宋江将自己的名字“宋江”这两字号给报了出来,感到奇怪,便急忙喝住小喽罗道:“且不要泼水。”
然后这燕顺问起那正准备将宋江剜心的那个小喽罗道:“他那厮说什么宋江。”
这边的小喽罗见自己家大王问话赶紧回答道:“这厮口里说道:‘不想我宋江居然死在这里!!’
燕顺一听到这话立刻起身,几步就来到这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宋江面前,大声喝问道:
“兀那汉子,你可真认得宋江?如何说那宋江死在这里!”
那宋江看眼前这人长相凶恶,又被他一身的酒气呛的难受,赶紧回答道:“只我便是宋江。”
这燕顺又走近跟前,正对着宋江的眼睛又问道:“你却是那里的宋江?”这宋江赶紧答道:“还有哪里的宋江,我就是济州郓城县做押司的宋江。”
燕顺道:“你莫不是孝义黑三郎,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杀了阎婆惜和张三,逃出在江湖上的宋江么?”那宋江不由奇道:“你怎得知?我正是宋三郎。”
燕顺听罢,不由的吃了一惊,顺手便夺过小喽罗手内尖刀,挥起一刀就直直的劈下,吓的宋江全身发抖,心中暗道,怎么不剜心了,用刀直接劈了,难道这又是自己的什么仇人在这里落草,自己正撞在仇人的手上了。
有道是衙役并押司无罪也该杀,这宋江当押司的时候,虽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是那坏事也是没有少干,这两头吃钱打官司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没有别人做的那么过火,不过要是不这样做,那宋江还哪里有钱来扬他的名号。
这宋江正闭目等死,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绳索都松开了,再睁开眼睛一瞧,原来那燕顺一刀把捆在宋江身上的麻索都割断了。
然后这燕顺看宋江被那一盆凉水淋的湿透,全身打冷,便把自身上披的棘红抽丝衲袄脱下来,裹在宋江身上,然后将宋江抱在中间虎皮交椅上坐下,接着唤起王矮虎、郑天寿快下来,三人纳头便拜。
那宋江不知道这三人为何这样,吓的从那交椅上滚下来答礼,边答礼还边问道:
“三位壮士,何故不杀小人,反行重礼?此意如何?”
这宋江亦拜在地,而那三个人,也一齐跪在对面,这旁边的几个小喽罗看了不由的心中暗笑,本来大宋就没有朝平辈人跪拜的礼数,最多是见老师或是祭拜先人的时候,或是祭祀仙神的时候,才有这么一个道道,就算是大臣见了皇帝,也最多鞠个躬罢了,哪里有下跪的,这一眼望去,就好像四个蛤蟆爬在那里一般。
这时这几个人跪在那里,由这燕顺首先开口道:
“小弟只要把尖刀剜了自己的眼睛出来赔与兄长!小弟这对招子当真是白长了一般,原来不识好人,一时间见不到处,少问个缘由,争些儿坏了义士,若非天幸,使令仁兄自说出大名来,我等如何得知仔细!小弟已在江湖上绿林丛中走了十数年,也只久闻得贤兄仗义疏财、济困扶危的大名。只恨缘分浅薄,不能拜识尊颜。今日天使相会,真乃称心满意。”
宋江一听知道又是像当初的那武二郎一般仰慕自己名头的好汉,心知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自己说不得还有好处,这宋江不由大喜答道:
“量宋江有何德能,教足下如此挂心错爱?”
燕顺道:
“仁兄礼贤下士,结纳豪杰,名闻寰海,谁不钦敬。兄长仁义的名号,四海皆闻。曾有人说道,天下义气有一担,那仁兄独占三斗,剩下的分于世间众人,不知仁兄独自何来?今却到此?”
宋江听罢不由长叹一声,把自己暗中这救晁盖后被那张三与阎婆惜知道敲诈,后自己一怒而杀之,之后被官府通缉却投柴进,后又转投白虎山多时,现在要往清风寨寻小李广花荣,这几件事,一一备细说了。
那三个头领听了大喜。大感当真是天降的缘分,才能够在这里遇见宋江,随即取套衣服,与宋江穿了,一面叫杀羊宰马,连夜筵席,当夜直吃到五更,叫小喽罗伏侍宋江歇了,次日辰牌起来,诉说路上许多事务。
这时那武松在景阳岗上赤手空拳打死猛虎,后被阳谷县招为都头的事情传扬了出来,而正巧那宋江与武松是相熟的,于是又说武松如此英雄了得。
那三个头领拊髀长叹道:
“只恨我们无缘!无法与如此英雄相见,若得他来这时,十分是好。当也坐得一把交椅,这可不比那当一个小小的阳谷县的都头要好得多!”
这宋江听了不由的也是暗中感叹,当初他与武松都是因为这人命官司而躲到那柴进府上去的,可是现在,那武松的人命官司已经消了,又当了那阳谷县的都头。
这虽说这都头仍旧是不入流的小吏,但是去管着十来号衙役,有些时候连县令都要仪仗,可比自己的那一个孤家寡人的押司强的多了,而自己却由一个还算有名的押司沦落成一个在逃的囚犯,这宋江不由的感叹那世事无常!
话休絮繁。宋江自到清风山,住了五七日。每日好酒好食管待,不在话下。时当腊月初旬。山东人年例,腊日上坟。只见小喽罗山下报上来,说道:
“大路上有一乘轿子,七八个人跟着,挑着两个盒子,去坟头化纸。”
想那王矮虎是个好色之徒,见报了,想此轿子必是个妇人,便点起三五十小喽罗,便要下山。宋江、燕顺那里拦当得住。绰了枪刀,敲一棒铜锣,下山去了。宋江、燕顺、郑天寿三人,自在寨中饮酒。
那王矮虎去了约有三两个时辰,远探小喽罗报将来,说道:“王头领直赶到半路里,七八个军汉都走了。拿得轿子里抬着的一个妇人。只有一个银香盒,别无物件财帛。
这燕顺见状问道:
“那妇人如今抬到那里?”
小喽罗答道:
“王头领已自抬在山后房中去了。”
燕顺不由的大笑起来,这宋江感觉到不妥,忙劝说道:
“原来王英兄弟要贪女色,不是好汉的勾当。”
燕顺笑道:“大哥有所不知,我这个兄弟诸般都肯向前,只是有这些毛病。”
宋江摇头道:
“二位和我同去劝他。”燕顺、郑天寿,便引了宋江直来到后山王矮虎房中。推开房门,只见王矮虎正搂住那妇人求欢。见了三位人来,慌忙推开那妇人,让三位坐。
宋江看那妇人时,但见:身穿缟素,腰系孝裙。不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云鬟半整,有沉鱼落雁之容。星眼含愁,有闭月羞花之貌。恰似嫦娥离月殿,浑如织女下瑶池。
这宋江看见那妇人,便上前问道:
“娘子,你是谁家宅眷?这般时节出来闲走,有什么要紧?”
那妇人含羞向前,深深地道了三个万福,便答道:
“侍儿是清风寨知寨的浑家。为因母亲弃世,今得小祥,特来坟前化纸。那里敢无事出来闲走。告大王垂救性命。”
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我正来投奔花知寨,莫不是花荣之妻?我如何不救?”宋江问道:
“你丈夫花知寨,如何不同你出来上坟?”
那妇人回答道:
“告大王,侍儿不是花知寨的浑家。”
宋江奇道:
“你恰才说是清风寨知寨的恭人。”
那妇人摇头道:
“大王不知,这清风寨如今有两个知寨,一文一武。武官便是知寨花荣,文官便是侍儿的丈夫知寨刘高。”
宋江寻思道:“他丈夫既是和花荣同僚,我不救时,明日到那里须不好看。”宋江便对王矮虎说道:“小人有句话说,不知你肯依么?”
那王英见状忙道:“哥哥有话,但说不妨。”宋江道:“但凡好汉犯了溜骨髓三个字的,好生惹人耻笑。我看这娘子说来,是个朝廷命官的恭人。怎生看在下薄面,并江湖上大义两字,放他下山回去,教他夫妻完聚如何?”
王英一听忙说道:
“哥哥请听禀:王英自来就没有个押寨夫人做伴,况兼如今世上,都是那大头巾弄得歹了。哥哥管他则什!胡乱容小弟这些个吧!”
宋江听了便又是跪下了,这宋江的膝盖骨当真好像是面做的一般,这说不说就跪下了,这宋江一跪而下,然后朝那王英劝说道:
“贤弟若要压寨夫人时,日后宋江拣一个停当好的,在下纳财进礼,娶一个伏侍贤弟,只是这个娘子,是小人友人同僚正官之妻,怎地做个人情放了他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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