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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霍司崖。沐瑨璃对他笑笑,他却只是微勾嘴角,扇子哗得打开,轻轻一摇,背过身去,同大伙儿一起走了。
什么态度。沐瑨璃嗤了一声,有人在她耳边道:“他就是这个样子。”
“你和他很熟?”她看着司马楠。
“不熟,他也才到这儿不过几天。”
孙浩生心虚不敢和沐瑨璃走在一起,赶在最前头,和赵行之的高谈阔论去了。司马楠走在她身畔。她偷看他侧面,鼻子秀气高挺,面目柔和,看来性格应当也不坏。他蓦地对她投来目光,沐瑨璃吓了一跳,忙看回地面。
司马楠有些莫名奇妙地摸了摸脸,感到丝儿怪异,见他仍在偷偷看自己,不禁有些尴尬和懊恼。他莫不是……喜好男人?“不知道江兄弟是哪里人氏?”
“太恒山。”她看他,“你有亲戚在那儿么?”
“你问得有趣。为什么不是我问是否到过,而是问我有没有亲戚在那儿呢?”
“呃……只是想到,随便那么一问。”
“哦,”司马楠微笑,视线拉向远方,“如无意外,也许将来的妻子是那儿人氏。”
看来他对这门亲事也颇有期待。沐瑨璃感到奇怪,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是更喜欢娶大府千金,又或是公主、郡主之类以巩固自家势力么,怎么会乐意与太恒山派结亲?
直到进了醉红楼,沐瑨璃才发觉这是什么地方——顿时觉得不自在。
空气中脂粉香气环绕,她虽不排斥那味儿,也不甚喜欢,捏了捏鼻子皱起柳眉。耳边有凉嗖嗖的声音:“从未来过妓院?”
抬眸对上一双漆黑的眼。是霍司崖。没来过妓院难道很丢脸?不由白了他一眼,并不吭声。
老鸨约莫三十出头,不管穿着举止,都更像贵妇,一点没有风尘女子的露骨掐媚。将他们引到二楼,往一个华丽的屋子坐下,那些名唤蝶儿香儿的便翩翩飞来了。不打招呼就直接扑到瑨璃怀里,把她吓了个够呛,只好大力地将那姑娘推开。
“哎呀,公子真是害羞,想必是头一回来吧?以后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沐瑨璃被她嗲里嗲气的声音吓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慌忙找了个借口把她赶走,那女子也识趣,见沐瑨璃不喜欢,也不纠缠,转身贴到司马楠身上去了。
沐瑨璃看司马楠大方地和那姑娘你一杯我一杯,不觉有些愤怒,还以为他有多好,原来也和众多世家子弟无异,喝酒嫖妓,无所不能。
在座的除了她和霍司崖,基本上个个美人在怀。沐瑨璃还是头一次到这种风月场所,不免睁大了眼睛四处看。
入眼的无不是奢华之物,便是铺在地上的毯子,也名贵之至。桌椅皆用黑檀木制成,桌上杯盏,亦是醉红楼向赫赫有名的制陶大师定制。
司马楠之辈皆是王孙贵族,想必这里经常招待的便是达官显贵,所以才能这般华丽奢縻。
沐瑨璃别过头来看霍司崖。只看到他的侧面,优美却不失坚硬的线条,和司马楠的儒雅气质大相径庭。心里暗暗吃惊,一个男子竟能如此柔美还给人不可忽视的凌厉,真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历。这家伙只顾自己喝酒,嘴巴跟上了封条似的。
瑨璃不自找没趣,闷闷地一杯接一杯。
霍司崖瞄她一眼,“不能喝别逞能。”
瑨璃哼道,“你少小瞧我,我能喝得很。”她的天生海量在太恒山可是很有名的。她看向司马楠,他也喝了不少,却仍然面不改色,怀里依然抱着个姑娘,瑨璃不禁在心里痛骂,这个大色狼,枉她还以为爹爹看人果然不错,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多观察他几日,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趁早回太恒山去让爹爹退了这门亲事。
从司马楠身上收回视线,不经意别过头,看到霍司崖正在看着自己,黑瞳如一潭深水,带着一丝探寻兴味。心突的一跳,“有事?”
“你喜欢他?”
他的话却让瑨璃嘴里的酒扑得一声喷了出去,并且咳个不停。
众人正沉浸温柔香,见她咳个不停,忙道:“江兄,这里有的是美人美酒,何必这样急呢?呛到了不是?快去给公子捶捶。”说着指使一个姑娘过来。
沐瑨璃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把那姑娘赶走,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回头来瞪了霍司崖一眼,他却一点不关己事模样,优雅淡定地吃酒。待得众人的视线移走了,她才说:“他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他忽尔淡淡一笑。
这笑让瑨璃毛骨悚然,继而低头检索自己。莫非他知道她是女儿家?她声音粗呷,胸部平得与男人无异,他应当不能识破吧?
可是他为何笑得这般阴险狡诈,一副了然于胸模样。
鲍大宇突然举杯说道:“来,咱们哥儿几个干一杯,为两个月后的京试!我是没什么指望了,在书院不过是为了逃离老爷子的管束,混几日是几日。你们不一样,可是大好青年,国家未来之栋良,喝了这杯,祝你们个个高中,状元探花榜眼,全出现在咱们这里了!”
众人哗笑,沐瑨璃举杯的时候一觉好笑,心里想,或者她会交****运,在京试高中,然后当个女状元?
哈哈哈,这样想着,竟抑止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江兄笑什么?”孙浩生骸然看着她。
“呃,啊,那个……想到咱们会高中,便情不自禁笑了。”沐瑨璃讪讪地说完,扫视屋子一圈,发现霍司崖不知几时离开了。
“说得是说得是,来来来,喝酒!”
沐瑨璃的眼睛搜寻着霍司崖的身影。去哪里了?离开也不打声招呼,当真是个怪僻的人。其余一众男子喝酒喝得变大舌头,目光流离,抱着美人回房去了,看司马楠也抱着个美女上三楼,不禁想要叫骂,这个臭司马,小心得花柳病。
再没有比看到未来夫君逛妓院喝花酒,最后还和妓女同枕共眠更让人气恼的事了!顿时一同前去的几个书生走了个光,只有她留在原地,一个长相让人倒胃口的姑娘飘了过来,眼睛进沙子似地不停眨:“公子,可需要奴家服侍?”
沐瑨璃抖了抖鸡皮疙瘩,落荒而逃。
出了醉红楼方才发现,已接近子时。除了这风月场所还歌舞升平,外头已经静夜无声,有种特别空旷的安静。隐隐的有蛐蛐叫声自远处传来。夜晚的京城,安静地让人生出寂寞,沐瑨璃走在宽敞、空荡荡的大路,心也空荡荡的。
抬头望了望墨蓝天际,繁星点点,上弦月的边缘笼着层柔和的光,彩云追着月光而动,时而将月光遮掩。
沐瑨璃揉揉眼睛,生出股儿困意。将视线从天上移回平地,蓦然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小巷子,一抹白色一闪而过。
瑨璃顿时打了个激灵!困意也消退地一干二净。
大半夜地白色影子在前面飘,难道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