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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晖!巫炀!”我觉得很害怕,忍不住大叫起来,“你们在哪里?”
当然的,没有回音,同时,童谣也渐渐轻下来,直到消失。
“姐姐,你是要找那两个哥哥吗?”随着稚嫩的声音慢慢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站在我头顶的位置,笑嘻嘻地俯下身来问道。
“我帮你找到他们,你把这个给我好吗?”它看到我手边的匕首,显得很喜欢。
“别动!”我挣扎着,觉得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但还是没法动,只能稍微挪一下,手指也还没法抓握,只好眼睁睁看着它边说边伸手去拿。
但是,意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苍白的手什么都没有碰到,竟直直地穿了过去。
它大吃一惊,疑惑地看看我,看看匕首,再看看自己的手。
我也傻眼了,以往遇到的妖魔鬼怪都会害怕这把匕首,往往是还没有接近就躲开了,被刺中的,就会变成灰,慢慢消失,可是它不仅不害怕,想去拿,还碰不到,匕首仿佛变成了普通的人间的物品。难道,失效了?护身符也有保质期?
正想着,忽然发现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虽然关节还是僵硬的,也总比被动地躺着好。坐起来,一眼就看到玄麒的身体在不远的地方,心里不免一紧,不知道沈天晖和巫炀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找到。我将匕首插回腰间,使劲揉着腿,极目远眺,雾还是薄薄的,并不十分影响视线,但也不可能看到他们两个在哪里。
小女孩大概是有些害怕,小声哭着,哼哼唧唧地说想回家。
“你家在哪?”看那样子实在可怜,便忍不住问了句。
它停下想了很久,然后嚎啕大哭起来:“不知道……”
我并不擅长哄小孩,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玄麒忽然动了。
睫毛轻颤几下后,他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将头慢慢转过来正对我,虚弱地说:“青鸾,扶我起来好吗?”
我楞了一楞,游戏结束了吗?如果游戏结束了,沈天晖呢?巫炀呢?
“我浑身没力气,你来扶我一下吧。”他见我没动,又说。
我回过神,站起来向他走去。
此时,小女孩已经渐渐不再哭了,挂着满脸的泪痕,直勾勾地看着玄麒,梦呓般说:“姐姐,他知道我家在哪……”
“什么?”我一惊,停下来回头看它,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和谁说话?”玄麒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我不禁看了他一眼。
“就是……”再转回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消失了,我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这里有个小孩子的灵……刚才……”
“哦,我没看到。”他向我伸出手。
握住那只手的时候,我忍不住一哆嗦——好冷,几乎像冰一样。
“他们两个呢?”他艰难地坐起来问。
“不知道。”我摇头,同时拧着衣服下摆,想把自己稍微弄干一点。
四面八方都是向地平线延伸的油菜田,虽然和梦里的阳光灿烂不同,这里的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一片,但我还是觉得这就是我梦到的地方,那满目刺眼的黄——开得又大又鲜艳的油菜花,实在是有些异常。
一阵风吹过,我冷得抱起肩膀,忽然闻到空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玄麒,你闻到什么没?”我抽了抽鼻子。
玄麒也抽抽鼻子,摇摇头。
又是一阵风,香味一下浓烈起来,甜甜的像桂花,又隐隐有些腥味。我正使劲吸着鼻子,冷不防被呛了一口,喉咙立刻火辣辣地疼,用力咳嗽一阵后,头越来越晕。
倒下的时候,耳朵里嗡嗡地响,看到玄麒凑到面前说着什么,但没有听清。
天旋地转间,身上有些地方开始针扎一般地疼,起先只是像被缝衣针扎了一下,渐渐的,四肢百骸如被无数根针不断用力地扎,疼得撕心裂肺。
“把你的魂给我吧。”这次,玄麒是凑到耳边说的。
这不是玄麒,是谁?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他了,侧躺着,蜷起身体,用力咬着嘴唇,不多久就感觉到嘴里渗进一丝咸味。
巫炀呢?巫炀在哪儿?正想着,突然间听到一声惨叫,有什么倒在身边,然后,感觉有人在我背上一拍,那地方便涌入一股暖流,慢慢向全身蔓延,不仅驱散了寒冷,疼痛也立刻消失了。
“好点没?”是沈天晖。
我长舒一口气,点点头,再看看身边,玄麒一动不动地躺着。
“是树上那家伙,用了玄麒的身体。”沈天晖边扶我坐起来边说,“被我打了一下,又逃回树上去了。”
“巫炀呢?”我问。
“不清楚。”他说着,打量了我一下,“你怎么会全身湿透的?”
“下大雨啊。”低头看了下,幸好穿的深色T恤,还不至于走光。
“下大雨?”他一脸疑惑,“这里?什么时候?”
我愣了下,把遇到他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并问他是躲在哪里的。
他晃晃手里的黄纸:“遁影,就是隐身。我跑了一段,发现没什么地方可躲,又觉得这棵树是关键,就隐身跑回来,一直都在树底下,没看到下雨啊。”
黄纸是长方形的,上面画着些红色的,似画似字的东西,随着话音慢慢变成一蓬灰。
“树上是什么东西?”我问。
他想了想说:“速度太快,没有看清楚,不过八成就是这个洞里的东西。我也没看到它是怎么上的玄麒的身,直到你倒下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刚才是怎么了?”
“我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觉得头很晕,浑身很疼。你闻到没有?”我继续拧衣服的下摆,湿乎乎的真的很难受。
“没有闻到什么。”他又拿出张黄纸,晃了晃,纸的顶端窜出小火苗来,“烤烤火吧。”
说着,把纸朝地上一扔,那儿立刻出现了一个火堆。
火窜起的瞬间把我吓了一跳,也无暇再纠结为什么大雨和香味又是针对我,只是觉得神奇:“怎么变出来的?魔术?”
他笑笑:“五行符咒的入门级法术。”
“请问令师是哪位?”我完全是开玩笑地在问,还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一抱拳。
他没有笑,看了我几秒:“老爷子,你们的爷爷。”
这句话让我也无法再笑出来,楞了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尴尬的时候,忽然起了大风,夹杂着沙粒吹得脸上生疼。
地上的火堆很快被吹灭了,我闭上眼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随着风越来越大,头上蓦地一疼,稍微睁开眼,只见现在风里夹杂的不再是沙粒,而是玻璃弹子大小的石头,再看沈天晖,也已经被打到,额角肿起一块青紫。他将我拉到身后,再次拿出两张黄纸,顶着风站直,伸开双手呈大字型。
“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疾!”一声大喝之后,风竟然停了。
仔细一看,并不是风停了,而是在他两手之间,撑起一个白色的屏障,密如飞蝗的石子,子弹般“嗖嗖”地射到上面后,能弹出老远。正想惊叹,却看到他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禁又觉得,大概情况并不容乐观,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在哪里?”在狂风中心飘浮着的,正是之前洞里的婴儿,它身边围绕着许多石子,用嘶哑的声音问。
“这个怪物……”沈天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看得出,他顶得相当吃力。
“快说,在哪里!”婴儿嘶吼着,石子骤雨般猛地打在屏障上。
沈天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甚至,还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我看到婴儿的背后,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
是巫炀!我们俩顿时松了口气。
“我在这里,一直在你身后。”他也飘浮在风中,衣服和头发竟都纹丝不动。
婴儿大骇,但很快恢复镇定,阴测测地说:“哦,在这里啊。”
然后,它转了个身,手里出现了一根绳子,泛着幽幽的青光,另一头则绑着玄麒的魂魄。
风一下小了,也不再有石头飞过来,沈天晖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你再晚来一步,就要替我们收尸了。”
巫炀扫了我们一眼,应该是知道没有大碍,又对婴儿说:“离魂香也就算了,你主子倒是挺舍得,连羁魂索都弄来给你了。”
“少废话!”婴儿一把将玄麒的魂魄拉到身边,“把血莲给我,不然就吃了他。”
“吃吧。”巫炀落到地上,不以为然道,“你有这本事的话,尽管吃,反正这小子对我也没用。”
婴儿嘿嘿笑起来:“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杀了你们,再去拿血莲。”
刚说完,就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落在它握着绳子的手上,它惨叫着,绳子应声而落。
“我说了,你要有这本事。”巫炀手里也托着这样的东西,仔细看,才认出是一团跳跃的黑色火苗。
“你……你是谁?”婴儿迅速朝后退,用另一只手扑打着火苗,围绕在身边的石头更显密集。
这样的动作显然无济于事,火苗并没有熄灭,虽然仍然只有网球大小,但几秒钟后,手已经被烧得焦黑。满耳都是凄厉的惨叫,随着身边的石头纷纷落下,它也无法再飘在半空,而是掉下来满地打滚。
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烧成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