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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独负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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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狱头来到牢房之外,温柔不得不再次托付他尽力照看刘嫂。

    狱头心里对赵家其实很不以为然,虽说他家在这城里有钱有势,可是有钱也都拿去打点县老爷了,轮不到他们这些当差的。当初刘嫂下狱,赵家只派了管家过来招呼了一声,拿了十两银子给兄弟们打酒吃,那一点钱够什么用的?众人分一分,到手的不过一二两银子,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娘出手大方。做他们这一行,什么良心道德完全都可以抛到脑后,只要不断有银子打点,任何事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算到时赵家派人来查看,他让手下将刘嫂的形容弄得惨淡一点,尽可以含糊过去,两头不得罪,私底下还能再多捞点油水,何乐不为?于是只考虑了一会,便满口应承。

    “话说回来,咱们当差吃皇饷的,外头看着风光,这私底下呢,为难的事情可多!我又心善,搁不住这个求那个求的,时常发个善心替人照看这些犯人,手底下兄弟心里可都犯嘀咕呢,到头来我隔三岔五的,还需自个掏钱,打点酒买点肉,糊住他们的嘴,这一份粮饷,实在不够花用,手头紧得很哪!”

    温柔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明白这又是在变相要钱了,心里苦笑了一下,嘴里只得道:“官爷放心,这些打酒买肉的钱,自然由我来付。”

    “那——”狱头满意的拿细竹签剔了剔牙,打了个酒嗝道:“你回去吧,这刘嫂,我会替你照看的。”

    温柔谢了一声,转身出了大牢,被外头刺眼的阳光一照,这才觉得重见天日了。牢房里潮湿脏臭的环境就不用说了,光是那一份压抑之极的气氛,便让她心里憋得慌,而且这些官差只顾着伸手要钱的丑恶嘴脸,她也看尽了,偏偏自己是平民一个,只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得放下身段,陪个笑脸。生活,到哪里都不容易!她越发怀念生活在现代时孤单却自由的日子了,可惜基本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不得不勉强自己振作起来,尽力在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真希望刘嫂能有一线生机啊!毕竟她是一个头脑活络,做事又爽快利落的人,又是已婚的妇人身份,干什么事都比自己一个未婚女子方便多了,若是能得她相助,也许未来的生活,可以过得轻松省力一点,有什么烦难事,也多个人可以商量,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累。

    想起现在的日子,温柔真是要忍不住叹气,自己家那个“娘”是指靠不上的,不拖她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弟弟”又小,也无法替她分担什么,至于小环,她是个未嫁的姑娘,又是逃奴身份,压根不能抛头露面,再说小环接连经历了那样凄惨的遭遇,没有成天披发痛哭,寻死上吊,已经是不给她添乱了,暂时也帮不上她什么忙。那么,能抛头露面,一肩担起所有事的人,就只有她自己了。

    算了,烦心事就不多想了,何况想再多,除了给自己心里添堵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助益。人总要向前看,人生也总有起落,未来的日子,谁说得准呢?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做好眼前的事,才最重要!今天的阳光这样好,也许该把睡的被褥都拿出来暴晒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可以嗅见阳光的暖暖清香。

    回家路过市集的时候,温柔一眼瞥见一家豆腐铺子,心念忽动,便进去买了不少豆腐,带回家后,去老寡妇那里找到小环,悄悄向她说了去看刘嫂的经过,哄得她笑了一笑,便兴匆匆的拐回家里翻箱倒柜去了。温妈妈不放心,撂下手里正做的针线活儿,跟上阁楼一瞧,急道:“你找什么啊?看看,把东西都翻乱了!”

    “娘,我记得搬家时看到过一匹夏白布,你搁哪了?”温柔头也不抬就继续翻。

    “你找它干嘛?”温妈妈低声嘀咕道:“那可是我当初的陪嫁,还没舍得裁件衣裳呢!”

    “都搁得糟烂了,还能做衣裳?”温柔笑道:“恐怕手指头轻轻戳一下,都能戳出个窟窿眼来,你好意思往外穿哪?”

    温妈妈无奈,将她拉到身后,道:“别翻了,我替你拿!”说着,她开了一口箱子,摸了半天,才从最底层将那匹夏白布寻了出来,往温柔手里头一塞,赌气下楼去了。

    真是!这布压在箱底都泛黄了,亏她还拿着当宝贝!温柔瞧了瞧布,暗自好笑,却想起天渐凉了,温妈妈和温刚连件御寒的厚衣裳都没有,就连自己,穿的也是温妈妈以前的夹衣,看来改天得扯点布回来,再买点棉花,让她缝两身过冬的衣裳了。

    有了布,温柔又下楼寻剪子,刚“喀嚓”一剪,将那匹夏白布绞开个口子,温妈妈见了又急了,冲过来问道:“你到底要做啥啊?”

    “没做什么啊,就准备把这些布裁小,清净后包豆腐用。”温柔一头剪,一头说。

    “什么?包豆腐!”温妈妈真想骂温柔败家,可是转念一想,如今家里吃喝不愁,都是女儿说她在赵府里学的几样新鲜菜式,将做法卖给外头大酒楼才赚回来的,自己省了一辈子,结果还差点将儿子饿死,于是这败家的话到了嘴边,就实在无法往外吐了,只得闷着头又回去做她的针线活。

    温柔说要拿布包豆腐,还真是包豆腐用,她用洗净的小块湿布,分别将豆腐一块块包起来,然后放入盆内,上面压上重重的菜板,就撂在一旁不理会了,转头又去寻稻草,捡出稻杆来,洗净,放到太阳底下去晒干,做完这一切,才哼着略有些走调的歌儿,进屋去抱被褥出来晒。

    温妈妈生着闷气,不想理她,可是一直在旁冷眼偷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拿豆腐做什么啊?豆干?外头不是有现卖的?”

    “唔?”温柔掸着被子,顺口答道:“不做豆干,我做臭豆腐!”

    她真是想做臭豆腐,原本是自己想吃,但转念一想,这东西也可以卖了赚钱哪!不过不知道这里的人能不能适应那种臭里带香的味道,再说又没有辣椒,口感多少会差一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少做点,拿家人和隔壁的老寡妇试验一下,若是他们可以接受,那估计外头的人,应该也能接受,再考虑要不要摆个低成本的臭豆腐小摊。只是她一直觉得绍兴那种拿苋菜梗发酵出来的臭卤比较鲜香,泡出来的臭豆腐味道更胜一筹,但泡那个臭卤起码要花半年时间,她没这么多工夫耗着,只能改用另一种简易的法子,试着做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