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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在即,一面要排练节目,一面要被各科老师压榨时间,中午和晚自习前的空闲几乎全部用来练习,老刘抓到了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姑娘,第一件事就是找南秋苦口婆心地教导些诸如“学习为主,娱乐为辅”、“凡事要分清主次”的道理。南秋这头要被班主任数落,那头又要听女生们大大小小的抱怨和花样百出的请假理由,就连晚上做梦也不再梦见老闵教数学了,整夜整夜地举着扇子打圈圈。
不对,还漏了一个。
每天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凌卿都要在她耳边念叨几遍“排节目要劳逸结合”、“节目什么时候排好”、“中午不能总在学校外面吃垃圾食品”……啰嗦程度比老刘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过分的是在地下室放完车,还非得拉着她在小区里转一圈,抽背英语单词和语文必背诗词,错一个她亲他一下算作惩罚,全对了他亲她一下算作奖励。
关键是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这参考的是市场营销里的员工激励机制,曾经的她还真信了他肤浅外在的邪,将政治老师教导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扔到了九霄云外。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男友贩卖机设定好的程序呢?南秋尽量说服自己忘记贩卖机这回事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乐得多久是多久吧。
元旦前两周的周末,凌卿带南秋去拿了八人的旗袍,在南秋万般拒绝后依然以衣服太多她抱不动的理由强行陪她一块儿去学校。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南秋带着凌苦力到达排练借用的教室时大家已经等了十来分钟,看见姗姗来迟的南秋纷纷开始抱怨,抱怨了没有半句,她身后的凌卿不废一兵一卒就让众人自动闭上了嘴。
凌卿把衣服放在桌上后向她们打招呼,“你们好。”
所有人都傻里吧唧地看着他,其中个子最高的陶心彤先反应过来问:“你是凌卿吧,你和南秋……认识?”
凌卿故作诧异道:“南南没和你们说吗——”南秋连忙抽了一件旗袍挡在凌卿跟前吆喝:“哎,你们不一直吵着要试衣服吗,亲自给你们带来了,看都不看一眼。”
“——我是她男朋友。”
南秋:“……”
众人沸腾了,从人群中蹿出来的冯初阳怒了,她掐着南秋的脖子随节奏前后摇摆,尖叫道:“你竟敢瞒着我,你这个小贱人啊啊啊!!!”凌卿把南秋从冯初阳的魔爪中解救救回来,给她扒拉了两下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嘴边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心情愉快地对叫嚣着发喜糖的众人说:“我请你们喝饮料,你们先试衣服,不合适就和南南说,待会儿我回来教你们梳发髻。”
收买人心他倒是挺在行。
凌卿走后,大家伙一边试衣服一边叽叽喳喳地声讨南秋,尤以冯初阳为甚。旗袍的样式是南秋最先试的那款粉底白花,其他三款后来南秋也去试了,下决定时又是凌卿这厮拍板,强烈建议南秋租粉色那套,说是那套她穿最好看。南秋当然还是拿了照片到学校问大家的意见,十六七岁的女生们反而对过于少女的颜色有点不屑,恨不得一身黑咖棕才足以显出自己的青春年华穿麻袋都好看的特质。
好在冯初阳手滑摁到凌卿给南秋抓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南秋穿得是那件粉色的旗袍,正伸手去挡对方的镜头,所以只有一半脸,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笑得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冬日的晨光照在脸上,皮肤更如雪一样白且盈透。冯初阳当时还惊讶地感慨了一句,“你妈拍照技术啥时候变这么好了?”
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
女生们对旗袍的上身效果都挺满意,互相打趣的同时士气也蹭蹭上涨,仿佛入选表演甚至一等奖都已收入囊中,姚怡清举爪提问:“按计划,我们今天要穿着旗袍排一遍舞,正好凌卿还要过来,待会儿能让他看看给点意见么?”
冯初阳眼睛一亮,痴女原形毕露,兴奋地直摇胳膊,“啊,凌帅帅看我跳舞,好羞耻好羞耻嘤嘤嘤。”
陶心彤表示十分赞同,更有甚者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捂脸直呼害羞,最后还要由满头黑线的南秋负责背锅,含着一口老血担下了“都怪你和校草谈恋爱”的罪名。因而凌卿搬着一整箱饮料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南秋一副哔了狗以及谁能把我从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救出去的表情。
“买一箱放这儿,你们应该能喝两天,”凌卿接过南秋递来的纸巾擦手,轻巧地投进垃圾桶后低头对她笑了一下,说:“那我先回去了?”
冯初阳在众女生的眼色指使下赶紧制止他道:“那个,凌卿,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儿吗,有空的话能不能看我们跳一遍,提点小意见?”
凌卿无奈摊手:“南南不准我看她跳舞,说什么很羞耻很丢脸。”
姚怡清接腔:“你听南秋瞎说,她跳得最好,我们都是她教的。”
众人:“对啊对啊。”
凌卿思索片刻,颔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好吧。”
南秋:“……”
能让我说句话吗?你这是想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吗?
反抗无效。
南秋不情不愿地领着众人摆好阵型,凌卿指尖毫不迟疑地一按,音乐如潺潺流水在教室里响了起来。她们用的扇子是小巧精致的镂空木扇,握在手里不会吃力,随着音乐节奏开合时的声音也比纸扇或是布扇要清脆许多。凌卿大佬悠闲地拖了张椅子面向她们坐着,南秋被他盯得双腿差点儿打结,凭借着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跳完了一整支舞。
乐声渐弱,凌卿微笑着给她们鼓掌,眼睛却径直看向南秋一人,惜字如金地吐出三个字:“很好看。”
南秋面红耳赤地把他赶走了。
几乎一整天都耗在排练上,南秋也没回家吃饭。离元旦越来越近,又听说一班和她们班出了一样的节目,姑娘们心里都铆着一股劲,势要将对方比下去。南秋再次体会到青春的热血很是欣慰,当即决定晚自习结束后加练半小时,冯初阳大呼山河日下当是揭竿而起,被南秋无情驳回。
她趁着休息的间隙给凌卿打电话,叫他下了晚自习先回去。翻开最近通话找“凌狗蛋”,没有,却多出了一个备注名为“老公~”的记录,南秋望着那个“~”感到一阵恶寒,冯初阳瞄到她的手机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反击的机会,做作地大喊:“哇靠,还老公,你们好恶俗啊!”
南秋无言以对,等凌卿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才对着听筒小声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暗搓搓地把我给你的爱心备注改了,老实交代。”
凌卿说:“昨天下午你不要命地抱着手机在课桌上打瞌睡的时候。”
南秋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醒了找半天找不到手机,原来是被你藏在书里的。”
凌卿笑道:“新备注不好吗,我看你们女孩儿很爱发波浪号啊。”
南秋:“嗯?你怎么知道我们女孩儿爱发的,我可没这习惯。”
凌卿:“……我认输。”
南秋:“哼。”
凌卿问:“打电话给我什么事,一下不见就想我了?”
南秋答:“是呀,想我的亲亲宝贝猪猪天使男孩了。”
凌卿又笑了两声,隔着电话仿佛也像是两片羽毛在轻轻地挠耳朵,能叫人酥了半边,“这个称号可真长。”
“你晚上先回去吧,”南秋把对话主题拖回正确轨道,“别等我,我们要加练呢。”
“嗯,好。”
答应得真爽快,南秋撇撇嘴。
“那就这么说,拜拜。”
“拜拜。”
她有些怅然若失地挂了电话,又在心中骂自己,女孩子麻烦,谈恋爱的女孩子更麻烦,拐弯抹角求温暖,死鸭子嘴硬不直说,到最后还要埋怨别人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唉,麻烦麻烦,可这就是天性,有什么办法。冯初阳见南秋一脸忿忿,又不要脸地凑上前送来春风化雨般的“关怀”,“怎么啦,感情走到了末路,婚姻走向了尽头?”
南秋:“滚。”
她在“老公”的后面又加上一个“公”字,才把手机塞进包里。
一起排节目的女生基本都是住宿生,剩下两个走读的都是走学校东门回家,加练完后已经接近十一点,车库要锁上,保安也快关校门了。南秋小跑到车库,灯已经关上,可黑暗中竟还有一点光源,光源后一张惨白的脸,南秋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见鬼了吧?
然后那个“鬼”就朝她招了招手。
“不是叫你先走嘛?”南秋给自己的嘴角下了死命令,不许上挑,然而凌卿在前,军令有所不受。
凌卿完美地习得了傅晓红的好习惯,屈指在她脑门上一弹,说:“笑得像个傻子。”
南秋手朝他伸过去,“我要看你通讯录里给我的备注。”
凌卿乖乖地上交了手机。
久违的苹果机,摁亮屏幕后南秋差点被锁屏上自己傻里吧唧的小胖脸吓得当场挂机——阴森的树影,晦暗的路灯,路灯下扶着自行车的她眼睛瞪得老大,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口罩还半挂在一边耳朵上。南秋消化了十几秒才对凌卿说:“这么喜欢我呀,锁屏都要用我的照片。”
凌卿半倚在车上,十分爽快地承认,“就是这么喜欢你呀。”最后的语气词还要读成重音。
南秋轻轻“哼”一声,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问:“密码是什么?”
凌卿道:“0821。”
“你生日?”南秋娴熟地输入数字,解锁,乖乖,桌面更过分,隔着教室的窗户栏杆都能看见她在数学书上流的一滩口水。
凌卿状似幽怨地说:“你连我生日都不知道?”
南秋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现在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12月25日。”凌卿说。
南秋点进了他的通讯录,一行一行往下扫视,“那感情好,为我省钱,以后圣诞礼物和生日礼物可以一起送。”没有找到和“南秋”有关的任何名字,也没看见什么肉麻的称谓,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突然惊呼:“12月25日,你这个星期天就要过生日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南秋问他。
再次滑到通讯录的最顶端,目光停留在第一个联系人上——“a傻瓜蛋”,点进去,真是自己的号码。身边的人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她的脸和整个身体都陷入了带有凌卿体温的“美的”的柔软中去了。还是烂大街的薰衣草味,和她的一样,只是凌卿的校服总是很干净,而南秋却经常用校服袖子去擦课桌,或是下雨天自行车坐垫上的水渍。
“南秋。”
“嗯?”
“我什么礼物都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身边,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